第14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徐福有點驚訝,原來蘇邑還早看出來他與嬴政有一腿兒了?如今竟然還關心到他和嬴政的情感問題上去了?

  徐福心中哭笑不得,蘇邑平日裡也太會藏了。

  既然蘇邑都已經知曉了,徐福當然也不會假意裝傻,他漫不經心地道出了令蘇邑吃驚的話來,“那有何妨?昨日王上用飯食都是同我一道的……”

  “那……那宮宴……”

  “王上去了一會兒便回來了。”說完,徐福又覺得有些怪怪的,好像自己是個狐狸精似的,愣生生把嬴政從宮宴中給勾走了。想到這裡,徐福自己都忍不住心頭打了個哆嗦。

  蘇邑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緊張了起來,他一臉“這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的表情,徐福正巧也有時間,所以難得還有幾分耐心陪他耗。何況徐福知道蘇邑本性如何,他要說的話,出發點應當也是為自己好的。

  過不久,蘇邑終於開了口,“……徐典事,要、要多小心,莫要……莫要成為那殷商的蘇妲己……才是……”蘇邑艱難地從牙fèng里擠出這麼一串話,說完之後大約他自己也覺得有些羞恥了,便再也不開口了。

  徐福嘴角抽了抽。

  蘇妲己?狐狸精?他覺得自己還沒那麼大的本事。

  不過他倒也領會到蘇邑話中的意思了,蘇邑是不希望他有朝一日被人看作媚惑君上的jian佞。

  “那……那我這便走了。”蘇邑臉上的表情尷尬不已,忙起身往外去,他的目光無意中瞥見徐福脖頸上的印痕,腳下一滑,結結實實地磕在了門框上。

  徐福看著都疼。

  “沒事吧?”

  “沒、沒事。”蘇邑忙站穩了,這才快步走出去。

  “怎麼臉色那樣怪異?”徐福不解地搖搖頭,遂又低頭忙活起手中的事務來。

  ……

  入了深秋,很快尉繚領了命要離秦而去。

  尉繚當然不會這樣輕易地離開,他硬是到了奉常寺門外來,千方百計地想要堵住徐福,或許是盼望著再給徐福洗一遍腦,好好講一講那秦王的可惡之處。

  第86章

  秋風瑟瑟,尉繚穿著單薄的衣袍,挺得筆直,立在奉常寺的門口。他以為徐福是暗惱了自己,這才故意讓自己在外面站上許久。

  其實徐福是同王柳說了幾句話,替他解決了幾個問題,這便耽擱了散值的時間。

  等他和王柳從奉常寺里同出來時,王柳遇上了蘇邑,被蘇邑叫走了。就剩下徐福孤零零一人往外走,走了沒幾步,他就一眼瞧見了面色微微發白的尉繚。

  “國尉怎會在此?”徐福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原本他見尉繚衣袍單薄的模樣,心中有幾分幸災樂禍,但是隨即想到對方可能是自己的師兄,徐福的情緒瞬間就消散了,有種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的糾結。

  尉繚一見著他,緊繃著的臉色登時就緩和了下來。

  “我有事要與你說。”尉繚說罷便要轉身帶著徐福朝別處走去。

  但徐福卻頓住了腳步動也不動,“國尉有何事要說,便在此地說吧。”

  尉繚皺了皺眉,知道自己那日與徐福說的話,讓徐福有了戒備,他心中痛恨不已,痛恨那秦王太會蠱惑人心,竟是讓徐福一朝陷進去,便再也難脫身,真不知那秦王有何處好?尉繚卻忘記了,自己初到秦國時,也為嬴政所拜服,若不是後頭看了嬴政的面相,他也不會態度陡然大變。

  “若非為你,我定然不會留在秦國。”尉繚沉聲道,說罷,或許是他自己也覺得這語氣太過生硬,於是硬生生地轉了話頭,又道:“留你一人在秦,我心中始終難安,我要你隨我而去,你又不肯。若是日後吃了苦頭,你便……便離秦來尋我。我已應下秦王之令,日後也斷然沒有反悔的可能了。我雖瞧不上秦王為人,但……”尉繚頓了頓,極不樂意地咬牙道:“但有這麼多人相助,那秦王統一六國想來也是能成的。若那時,你不願留在秦國了,我便帶你回去。”

  尉繚這一番話說起來,倒是像樣子了,至少不似從前那樣,聽起來便令人太過偏頗。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徐福都還有些驚訝。

  這可不像是尉繚的做派啊……

  徐福收起那些驚訝,不由得更加好奇了,自己和他究竟是何關係。

  “你說我失憶了……”這是徐福頭一次主動在尉繚面前提起這一茬。

  尉繚見徐福不是那麼牴觸了,立刻應道:“正是。”尉繚頓了頓,嘆道:“你幼年時記性便不大好,老師說你天資聰慧,卻總是記不住事兒。前一日背了書,第二日便忘個一乾二淨。這也就罷了,你七歲那年,出了鬼谷,便不記得回家了。我和你姜游師兄尋到你時,你就坐在田埂上,成了個泥人,竟是認了個農婦為母;你十歲那年,一覺醒來,便誰也不認了,管老師叫爺爺,管我和你姜游師兄喊叔叔;你十二歲那年,替人算卦,算完之後,便什麼事兒都忘了,我們找到你時,你一身傷痕,也不知是對算卦人說了些什麼;你十三歲……”

  “等等……”徐福越聽越覺得汗顏。

  這些事兒真是發生在原主的身上嗎?這忘性已經不是一般的大了啊。

  為了不讓尉繚將那些黑歷史挨著數個遍,徐福忙掐斷了他的話。

  “……所以你當真是我的師兄?”徐福問道。

  “這是自然。”尉繚似乎都習慣徐福這樣問他了,模樣十分淡然。

  徐福有些恍惚,好半天才覺得有股悲憤從心頭湧上來。

  鬼谷啊!

  我真的是鬼谷的弟子啊!

  早知我真是個有背景的“官二代”,我還這麼賣力做什麼?像王柳這等人上前來問自己,自己就應當豪慡地甩出背景來歷壓死他們啊!

  可是什麼都遲了啊……

  我特麼都是個典事了啊!連劉奉常都不找我麻煩了啊!

  尉繚見徐福面色有些怪異,忙道:“你也不用如此傷心。我知曉你脾氣傲,立志要闖蕩出一片天地來,雖然我不喜這秦王為人,但你身在秦國……也確實、確實大有所為。你只是往日裡記性不好,老師不願輕易放你出鬼谷,你這才沒有師兄們的聲名響亮……但長久下去,你必然也能名滿六國……”

  “我從前在鬼谷時,學的是什麼?”

  尉繚忙打住了話,回道:“你從前本是與我和姜游師兄同學的。相面、兵法、謀略、醫道……諸多學識之中,你卻偏偏獨好相面、天文和醫道,而你又記性不好,總是記不住口訣,老師初時不讓你學,未曾想到你後來還真學成了。你十分叛逆,待到學成後,便道要去闖一闖,偷偷就離開了鬼谷……”

  徐福心下複雜。

  刨開尉繚加在其中的主觀形容詞,如“叛逆”“偏偏”等詞……

  徐福覺得他描述的還真挺像自己的。

  如果換做是他,應當也是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還真是……嗯,說不出的緣分啊。

  徐福甚至還生出一個怪異的想法來。

  說不定這是他前世?

  尉繚還要說些什麼,卻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給打斷了。

  徐福朝那頭看去,只見蒙恬騎著大馬朝這邊過來,眉頭緊鎖。

  他拉住馬兒跳下來,一見尉繚便道:“我遍尋國尉,原來竟是在這裡!”蒙恬的目光從尉繚身上掃到徐福的身上,看清尉繚旁邊站的是誰之後,蒙恬一時間便變得侷促了不少,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道:“……原來是徐典事。”

  “蒙將軍過來尋國尉?”徐福有些好奇,想不通這兩人怎麼會走到一塊兒去。

  尉繚的表情頓時如同吃了狗屎一般,若不是因為徐福還在跟前,他定然已經跳開三丈遠去了。

  “正是!我有事要與國尉商談一二。”蒙恬大大方方地道。

  尉繚冷著臉,道:“我並無事要與蒙將軍說。”

  “我有事。”蒙恬加重語氣道,還用一種“你怎麼聽不懂我說啥”的目光瞥了一眼尉繚。

  徐福只覺這二人之間氣氛有些怪異,左右打量一眼,便道:“既然蒙將軍與國尉有事,那我便先行告辭了。”徐福轉頭看了一眼,那小內侍早就到了,此時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尉繚與蒙恬二人,像是他們之間隱藏著一個恐怖分子般。

  “徐福……”尉繚叫了一聲,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徐福無情地走遠。

  尉繚的臉色瞬間便拉了下來,冷冷地看著蒙恬,“蒙將軍還有何事?”

  蒙恬卻不似之前看上去那般憨實,笑道:“有事總要囑咐國尉一二的,免得秦王大業出了差錯。”

  尉繚心中罵了句髒話,跟著蒙恬一同牽馬走遠。

  而徐福這頭也上了馬車,心中還稍微有些動盪。

  那鬼谷中也有一個徐福,便是他的原身,恰好還與他如此契合,除了那詭異的失憶症外,和他的性格也十分相似。難道還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徐福微微一挑眉,倚靠在馬車裡。

  這冥冥中的安排可是相當不錯啊,換了誰,能被安排到秦始皇身邊去呢?

  回到了咸陽宮中,徐福便好奇地問起了尉繚的事,“那蒙將軍是如何留下他的?”

  嬴政搖頭:“寡人也不知,蒙恬說他是在客棧外將尉繚攔住的。”

  徐福腦子裡登時浮現了蒙恬的身影。

  尉繚年紀雖長,但個子卻不夠那麼長啊……

  徐福總覺得自己似乎不小心窺破了什麼,他斂起心思,命宮人將胡亥抱來,不一會兒,胡亥倒是抱來了,只是後面還跟了個扶蘇。

  扶蘇笑眯眯地問:“老師風寒可好了?”

  徐福不明就裡,應道:“多謝扶蘇公子關心,我的風寒已經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扶蘇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知道扶蘇打的什麼主意,嬴政瞥了他一眼,不過倒是沒再多說什麼。

  徐福如今想要將胡亥當做親兒子對待,那他對扶蘇自然也不能顯得太過厚此薄彼。父子同榻,增進增進父子感情,倒也不錯。

  平常扶蘇跟著老師都是看些培養品行和思維能力的書籍,到了秦王寢宮,他卻反倒當著嬴政的面,光明正大地翻看起了徐福的那些雜書。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