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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不知他究竟睡著了沒有,心中多少有幾分失望。白日裡沒有機會,誰知等到入夜後,更沒了機會。

  “此去魏韓兩國,可有吃苦?”嬴政湊得更近一些,低聲問。他曾聽聞,人在半夢半醒之間,說出口的話更為真實。

  “……嗯?沒。”徐福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出於本能地還補上了一句,“李斯……配合,很好。”

  李斯確實與他配合得不錯。

  嬴政微微皺眉。

  難不成這次還真的沒有吃什麼苦?

  想來想去,嬴政便又覺得那是自己的錯。當初徐福走時,他擔心徐福吃苦,便特地令趙高準備了舒適的馬車。現在徐福路途倒是舒適了,但卻難保他不會再生心思往外跑了。

  嬴政的目光垂下來,落在徐福的臉上。

  有月光和燭光交匯,灑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影在光影交錯間晦暗不明,就好像需要先撕開那層神秘的外衣,才能窺到瑰麗的內里。而嬴政的確就是這樣想的,他也這樣做了。他伸手解開了徐福胸前的衣帶。

  雖然人睡得迷迷糊糊的……

  但嬴政覺得,這樣也算別有滋味了。

  他伸手將徐福攬入了懷中,徐福半夢半醒地睜開了雙眼,“……嗯?”

  嬴政低頭就吻了上去。

  離開的幾個月里,令他思之如狂的觸感……

  ·

  徐福睡得有些恍惚,總覺得自己像是隨波逐流的魚,一會兒啪嘰被拍在了海岸上,一會兒又自由地享受了一會兒在海中暢遊的感覺。就在徐福懷疑自己是不是回到童年尿床時代了的時候,他隱約聽見了耳邊傳來的說話聲。

  徐福強撐著睜開疲憊的眼皮,眼前的畫面映入了眼眸中。

  他正靠在嬴政的懷中,只是嬴政比他睡得還要熟。

  看上去像是終於放下了心中的思慮,難得暢快地休息了一回。

  徐福動了動腿,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一身滑膩的感覺,鼻間還帶著點兒濃郁的情色味道。

  徐福頂著一張清冷的臉,心中卻是在默默地想……果然性愛有助於減壓和放鬆。

  “徐典事。”見終於有人搭理了,那宮女驚喜地叫了一聲。

  方才在床榻旁出聲的正是她。

  敢在此時就過來打擾,難道有什麼事?

  徐福揉了揉額角,擁著被子坐起來,勉強才將他赤裸的身體遮蓋了起來。

  宮女低著頭不敢看他如今的模樣,將聲音壓低,道:“胡亥公子要見徐典事呢……”

  徐福有些驚訝,“他要見我?”才一歲不到吧?胡亥怎麼就知道他回來了?

  宮女忍不住笑道:“小孩子也是會記人的,扶蘇公子想必也常常對胡亥公子提起徐典事吧,以前徐典事又抱過胡亥公子那麼多次,如今徐典事一回宮來,扶蘇公子和胡亥公子便都想要見徐典事了。”

  徐福有點弄不明白,他那張臉哪裡討小孩喜歡了?上輩子,他都還是站出來震懾師弟師妹熊孩子們的代表呢。

  不過想到許久沒有見這倆小孩兒了,徐福心中倒還真有幾分惦念,或許是人相處久了,便會有幾分真情摻雜其中吧。徐福猜這段時間嬴政的政務並不輕鬆,見他睡得如此沉,便輕手輕腳地披上衣服下了床榻,待到沐浴梳洗後,這才讓那宮女帶自己到偏殿去了。

  剛一進偏殿,倒是沒聽見小孩兒的哭聲。

  想來幾個月過去,胡亥也不如當初那樣,隨便就會哭泣了。

  宮女帶著徐福轉了個彎兒,走近了,床榻上一小坨肉糰子在蠕動,哦不,大概是在學爬。

  胡亥已經能認人了,哪怕是徐福離開幾個月,但他瞪了瞪黑澄澄的大眼,立刻翻身歪歪扭扭地坐了起來,衝著徐福張開雙臂,又開始了老一套的撒嬌大哭要抱抱。

  徐福臉色一黑。

  他感覺自己就跟個開關似的,方才聽不見半點兒的響動,胡亥現在一見了他,倒是起勁兒地哭起來了。這性格與扶蘇當真是南轅北轍。胡亥就是那種堅決貫徹“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的小鬼。

  徐福就想瞧一瞧胡亥是不是真的有那麼機靈,他站在那裡動也不動,胡亥瞅著他的模樣,眼神越發委屈,一邊哭,一邊拿眼神睨他。

  徐福只能走上前去,將胡亥託了起來。

  不過胡亥瞧上去像一坨,但抱在懷裡也並不怎麼重。

  胡亥一被抱住,就立刻將臉往徐福胸前湊了,嘴裡還“啾啾”地喊著,徐福總有一種他在滿世界找咪咪的錯覺。小孩子很難控制住自己的口水,尤其是在長牙時期,胡亥難免糊了徐福胸膛上一大片濕噠噠的口水。

  倦色褪去,精神飽滿的嬴政剛踏足進來,便見胡亥那小崽子竟敢靠在徐福的胸前,拱來拱去!

  嬴政快步上前,單手就輕鬆將胡亥提了起來,胡亥癟了癟嘴,徐福早已經了解透了胡亥的習慣,馬上抬手堵在胡亥的嘴邊,胡亥立馬噗了他一手的口水。

  徐福真的不得不懷疑,胡亥這小崽子天生對他爹自帶惡意。

  徐福還是伸手把胡亥討了回來。

  嬴政揮退其餘宮人,殿中很快便只剩下了他們三人。

  胡亥靠在徐福懷裡露出傻白甜的笑容來。

  徐福剛錯開他軟萌的目光,就聽嬴政突然出聲,在耳邊道:“既然你如此喜歡胡亥,不如寡人便將他送予你做個兒子好了。”

  送兒子?真的不是在跟他開玩笑麼?

  徐福低頭一看,懷中的胡亥笑得越發傻白甜了。

  嬴政的目光從胡亥的臉上掃過,淡淡道:“胡亥瞧上去也與你極為投緣,予你做個兒子,不是正合適嗎?”

  徐福微微皺眉,不由得往更深的地方想去。

  “王上此舉,是欲令我日後不許成家麼?”連兒子都肯給了,真就為了讓他日後不成親生子了?

  嬴政也不遮遮掩掩,慡快點頭,“寡人正是此意。”

  徐福搖頭,“如此不公平,王上已有二子,如今王上將你的兒子過繼於我,便讓我失去了擁有後代的權利。”秦始皇會如此,在他看來,更大程度上都是一時興起。

  何況秦始皇的兒子,怎能給臣子做兒子,若是日後被人挑剔出來,那就成麻煩了。

  秦始皇卻是淡淡一挑眉,指著他懷中的胡亥道:“他並非寡人之子。”

  “……什麼?”徐福這回是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什麼叫做並非他之子?

  徐福不由得想到了秦始皇曾經告訴他的,胡姬與呂不韋有一腿的事兒,難道……難道胡亥是呂不韋的兒子?

  再聯想到秦始皇的身世傳聞,那胡亥的身份地位就顯得格外尷尬和羞恥了。

  秦始皇能留他一命,簡直都是奇蹟!

  想一想當初趙姬的那一對兒女。

  如今可是胡姬給秦始皇本人戴了綠帽子,他竟然沒有一怒之下宰了胡亥?徐福突然間覺得,自己對於秦始皇的了解,更多還是來自於歷史上那個過分鮮明的形象。

  徐福捂住了胡亥的小臉,低聲問嬴政:“王上當初為何留下他?”

  雖然知道胡亥並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但徐福還是習慣性地掩住了胡亥。如此輕飄飄地討論一個孩子的生死,總歸有些不好。

  當初趙姬的那雙兒女,徐福連見都未曾見過,自然難有什麼過多的憐憫同情,而他雖然初時不太喜歡胡亥,但後來與胡亥卻沒少打交道,自然還是會護上胡亥一些。

  只是胡亥的身份……

  “可記得當時你為寡人算那一卦?”嬴政神色淡淡,反而反問起了徐福。

  徐福一愣,低頭思索起來,這才想起來,那時候他正與王柳定下了賭注,他們在為秦始皇算卦時,王柳說有禍,而他卻說有喜,秦始皇將會添子嗣,但當時他觀秦始皇的面相,又驚訝地發現秦始皇的面相併非子息豐厚之人。

  直到這一刻,徐福才將這些都串連了起來。

  怪不得會如此……

  胡姬是為了他生下了孩子,只是那孩子不是他的,何況如今秦始皇又與他攪到了一起,哪裡來的子息?

  也就唯有一個扶蘇了。

  見徐福陷入了沉思之中,嬴政也不打斷他,頓了頓,便又道:“那時寡人已對你心生好感,如何能拆你的台?若是寡人令他悄無聲息地死在外頭,那王柳豈不是要肆意嘲笑你,認為你算得不准了?你算得無錯,只是胡姬犯了大錯,寡人怎能讓胡姬這個錯誤,給你身上添上污點?”

  這番話,嬴政說得極為平淡,半點邀功的意味也沒有。

  真的……為了他?

  徐福還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這種突如其來的驚雷,就好比是,後世有一天有人說,秦始皇為什麼會做那麼多兵馬俑在陵寢中陪葬,都是因為你愛手辦啊!

  那種突如其來被瑪麗蘇和傑克蘇光環同時砸中的感覺,讓徐福覺得有點兒暈乎,特別不真實。

  他覺得秦始皇這又是給他下了一個套子。

  故作漫不經心地讓他被感動。

  可他的感動神經太遲鈍了,徐福覺得短時間內要感動到恨不得與秦始皇天長地久,那是不太可能的事。

  不過心中微微一閃而過的觸動……

  好像是忽視不掉的。

  “王上當真要將胡亥公子送予我?”了解到嬴政的心理之後,徐福也就放開多了。

  胡亥若是能從偷情私生子,轉換為他們之間情感的紐帶,那也算是胡亥的造化了。

  估摸著以後胡亥,就如同後世的結婚鑽戒一樣。後世求婚都是靠鑽戒,千年前秦始皇求婚,靠賣兒子。

  “寡人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嬴政面色肅穆,看上去的確一點也不像是在說笑。

  既然如此,話都說到這一步來了。

  “那就多謝王上賜我一個兒子了。”徐福心寬地答應了。不過他答應完,自然也是有條件的。

  他無論做任何事都講求一個公平,如今哪怕是面對秦始皇,那也是一樣。

  徐福雖然從不探究秦始皇究竟有多喜歡自己,但是秦始皇如何要求他,他自然也會如何要求秦始皇。

  不然,多吃虧。

  “那我便要讓王上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

  “我若不成親生子,那王上便也不能納姬妾,不能再有子嗣。”徐福也用了方才嬴政那樣平淡的口吻,說出了這一串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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