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唉,想一想在那個時候,賺錢可真不容易啊,哪有如今過得舒適?

  像王柳這樣妨礙他升職賺錢的敵人,當然要好好料理。

  徐福這番直白的話,倒是讓原本思維被王柳牽著跑偏的人,又跟著思維跑回來了。

  他們心底里還是不大相信,徐福可能會是孌寵之流的……

  王柳未料到就算再刁鑽的話,徐福也能一一化解,他抬手,捂住胸口,氣血再度上涌,“你……你!”他厲喝一聲,那張油頭米分面的臉上滑過悲憤等等之色,最後又是“嘭”的一聲。

  生生厥過去了!

  徐福暗自咋舌,他的口舌之功又上漲了嗎?如今竟然真的能將人生生說暈過去了。

  徐福猶豫了一下,還是蹲下身,伸手,撫過他的鼻間,哦,還好,有氣兒。

  廳中其餘人早已是目瞪口呆。

  昔日裡在奉常寺作威作福,仗著出身與本領,便惡意欺壓旁人的王柳,原來也是如此不堪一擊?在徐福到來後,不過幾月,竟是就敗得一塌糊塗!

  王柳在王上面前輸了,如今又撕破臉皮,說出如此強辯的胡言來,將來他在王上面前自然也不可能再得到什麼殊榮了。

  眾人感嘆一聲,各自散去,該做什麼便做什麼了。

  可憐王柳昔日多人簇擁,今日卻只能孤零零地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邱機猶豫一會兒,問徐福:“我……我去叫人來?”

  徐福點頭。他又不是真要置王柳於死地,今日過後,王柳在奉常寺再也名聲可言,他的報應已經得到了。徐福轉身往自己的座位上走,蘇邑已在那裡等他,見他走回來,便立刻問他:“那王柳口中之言,可是故意污衊你?”蘇邑心中焦急。王柳話中的暗指,他也聽了出來。但這種話豈是隨便能說的?王柳敢大著膽子,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那少不得是有跡可循的。

  縱觀六國,男寵何曾有過好下場?

  再從嫪毐之事可看出,如今的王上定是心懷抱負,有雄才偉略的,將來說不得就要拋棄徐福,那時,徐福又當如何自處?

  蘇邑短時間內腦子裡想了很多。

  “王柳自然是在污衊我,輸不起罷了。”徐福淡淡道。

  誒?

  蘇邑微微瞪眼,看著徐福,等對上徐福那雙無比真誠的眸子,蘇邑頓時什麼懷疑都打消了。

  所以……什麼事也沒有嗎?

  徐福這廂還在默念,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斜……

  第39章

  王柳告假了,稱病不來,頓時讓奉常寺內等著看笑話的眾人失去了興味。

  徐福淡然地處理著手邊的卷宗,蘇邑在他身旁,微微皺眉,忍不住道:“王柳實在輸不起。”

  “他總是要來報導的,我不急。”徐福合上手中的卷宗,壓住了想要伸懶腰的衝動。時辰差不多了,徐福起身慢悠悠地走出去,廳中人多有打量他的,只是這些人眼裡再也不敢摻上半分鄙夷和敵意了。

  徐福在奉常寺中的地位登時噌噌地往上拔。

  蘇邑匆匆放下手中的竹簡,也跟了上去。

  有人雖然不敢明著得罪徐福了,但是對於蘇邑與徐福走得這麼近的行為,還是頗有微詞的。

  “上趕著跟人交好……這本領,我們是比不上了……”有人酸酸地說了句。

  “說不定只怪容貌惑人呢……”又有人笑了笑,不過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很快就聽不真切了。

  徐福照常從奉常寺出來,然後內侍迎他上了馬車,馬車咕咚咕咚地動起來,徐福這才有空打了個呵欠,靠在馬車壁上小憩,儘管如此,他也沒忘記整理好衣擺,手腳放得極為規矩,相信就算有人突兀地掀起車簾,而他恰好準備不及,也能以這樣高冷的姿態面對來人。他想得真是周到。

  作為一個未來要成為國師的男人,就是要這樣嚴格要求自己啊。

  徐福閉上了眼。

  過了會兒,馬車突然停住了,徐福很敏感地從小憩中驚醒,他伸手掀起車簾,卻見外面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那內侍正沖他彎腰道:“徐先生,請。”

  徐福心中疑惑不已,甚至還陰謀論了一下,但是眼前的人依舊是從前那個內侍,這個時代也並沒有什麼人皮易容這麼不科學的玩意兒,他不可能是偽裝的,也不可能都過去這麼久了,突然來坑害自己吧?

  心中漸漸淡定下來的徐福,撩起衣擺,下了馬車。

  在他眼前的是一座森嚴雄偉的建築,高門之上掛著“牢獄”二字。

  徐福頓時就想到了自己剛到秦國時,才和秦始皇打了個照面,就被送進大牢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知不覺中做錯了什麼?這是要再次把他弄進大牢去了?但如果是送他入大牢,也至於還專門用馬車載他過來吧?

  徐福轉頭看向內侍,企圖從對方的面部表情得到點信息。

  那內侍沖徐福笑了笑,“徐先生,裡面請。”

  請我進大牢,你還這麼熱情?徐福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抬起腳,正要往裡走,卻那黑洞洞的門內疾步走出一個人來,朝著徐福的方向躬了躬腰,“徐先生,王上已在裡面等你。”

  徐福心底立時鬆了一口氣,原來只是秦始皇命人將他帶到這裡來啊,秦始皇要帶他去見誰嗎?徐福突然心念一動,莫非是嫪毐?

  他跟著趙高走進去,那內侍則是留在外面,囑咐門口把守的士兵些什麼。

  這條路窄且黝黑,兩旁點著昏黃的油燈,只能隱隱照亮腳下的路,前方的景象難以望個真切,徐福也只能勉強走得平穩以致不摔跤罷了。

  在黑暗的環境中,人總是很容易遺忘時間,徐福也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直到他們拐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起來,隨之一片燈火通明映入了徐福的眼眸中。在那瞬間,徐福難以適應突如其來的強盛光芒,他不自覺地眨了眨眼,雙眼很快蒙上了一層水汽,眼角還滲出了一點生理鹽水。

  徐福顧不上擦,反正總會幹的。

  他快步走上前,然後見到了被侍從和士兵擁在中間的嬴政。

  嬴政面色陰沉,身體裡似乎積著磅礴的怒氣,只等一個時間點的到來便會噴發出來。徐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那柵欄之後關起來的,正是衣衫髒污、形容狼狽,比街邊乞丐的模樣還要不如的嫪毐。從嬴政的命令宣達下來以後,嫪毐便遭受了不小的刺激。一個靠著性。能力才得封長信侯的男人,如今卻是要被車裂而死,他將永遠失去他引以為傲的資本,永遠失去他所擁有的財富和地位,他的兒女也不再會被留下。

  嫪毐驚恐惶然,日日求獄卒放他出去,甚至再度高呼他是長信侯,他不會死。

  精神上和肉。體上的雙重折磨,讓嫪毐陷入了瘋狂之中,他失去了理智,見到徐福走進這方天地以後,他甚至衝著徐福嚎叫起來,就跟瘋病發作了沒兩樣。

  見到嫪毐如今的模樣,徐福不得不讚嘆一聲,秦始皇果真是好手段。當初嫪毐與趙姬如何帶給他欺辱,如今他一個不落地還回去了。趙姬和嫪毐都是在面臨最後勝利的時候,被秦始皇狠狠毀去了希望,讓他們瞬間從雲端跌落至谷底。他們得意到鳳凰的時候,也正是他們自我毀滅的時候,這足以令他們從此一蹶不振,再難重振。

  趙姬被打發到咸陽城外獨居,她定然會擔憂嫪毐與那個私生女的下落,她會擔憂嬴政會如何處置他們。而嫪毐一直被關在牢獄中,一日不施車裂之刑,他便一日要活在這樣的恐懼之中,光是這樣恐懼,就足以將一個人逼瘋了。

  想來倒也算解氣。

  “嫪毐的嘴著實髒污不堪,你們上前給他洗一洗。”嬴政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感情來,牢獄之中,除了嫪毐瘋狂大叫的聲音,便安靜再無一絲嘈雜之音了。

  嬴政已經完全豎立起了他的威嚴,眾人在他面前皆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他突然轉過頭,看向徐福,朝他道:“過來。”

  徐福微微頷首,二話不說就走到了嬴政面前去。

  徐福很清楚,秦始皇在面對嫪毐、趙姬和呂不韋這三人時,他是很容易黑化的,自己能順著便順著他最好。

  徐福還沒想明白嬴政為何會讓內侍將自己也請過來,誰知道下一刻嬴政開口就問:“可餓了?”

  “……沒。”徐福臉上清冷的表情一個沒穩住就起了變化,他臉上飛快地閃過了驚愕之色。秦始皇怎麼如今一見他,就問他餓不餓,他難道一不小心在王宮裡表現得很飯桶嗎?不不,這樣可不好。這樣會大大有損自身的出塵之氣。徐福默默地忍痛暗道,大不了以後便少吃一些就是了。

  嬴政點頭,這才滿意地扭轉回去,眼神冷漠地看著嫪毐被兩名身強體壯的獄卒按在牆面上,打了一桶水來,用瓢舀起來便往嫪毐臉上潑。此時已是入冬時分,那一瓢水潑在臉上的滋味,可想而知。

  徐福聽嫪毐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還貼在牆面上狠狠抽搐了一陣,然後才軟倒在了地上。

  “嫪毐,送你入宮做假宦官的人是誰?”嬴政冷冷地問。

  嫪毐口中發出嗚咽的聲音,獄卒揪住他的頭髮,將他硬生生地扯起來,厲聲道:“還不回王上的話?”

  嫪毐何曾受過這樣的罪?他沒料到嬴政下手會如此之狠,此刻他卻是連半點怨恨都不敢生出來了,他的心底只剩下了恐懼。嫪毐縮了縮,嗓音低啞,“……是、是呂不韋。”

  嬴政面不改色地問:“此言可屬實?”

  “屬……實。”嫪毐費力地回道。

  “可有依據?若是沒有依據,屆時呂相說你污衊於他,那寡人該如何是好?”

  “有、有依據,我門下有一舍人,叫尉易……他便有……有我與呂不韋……來往的……依據……”

  嬴政滿意了,再次轉頭對徐福道:“嫪毐曾侮辱過你,你可還有話要拷問嫪毐?”其實他的大意就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抓緊時間,快來!

  徐福回想了一下。嫪毐用目光調戲過他,輕視過他,鄙夷過他,後來又在加冠禮上稱呼他為賊人,嫪毐的舉動也差不多是要將他置於死地了。仇怨也算挺深的了!不過想一想還有個車裂等著嫪毐,嫪毐死的時候,還會變成真正沒有那玩意兒的閹人。於是一下子,徐福也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可懲治嫪毐的方法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