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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柳慢慢的也就察覺到其他人異樣的目光了,他臉上立刻擺出冷漠的神色,昂首走進大廳之中,進了廳中,那些目光才漸漸離他遠去了。

  不久之後,徐福也踏進了奉常寺。

  和王柳進來時不同,徐福踏進來的時候,其餘望向他的目光都多了幾分炙熱。

  徐福有些不解,難道今日奉常寺的人都吃錯藥了?或是忘記吃藥了?

  等他也走進廳中,看見王柳坐在位置上,身邊再無往日擁簇的盛景,他心中隱約就明白了什麼。不少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他們先見到王柳一臉菜色,自然認為王柳是輸給了自己,於是心中便對自己高看了幾分。

  徐福撩開衣袍坐下,周圍朝他投來的好奇目光,都被他無視了。

  而蘇邑到了奉常寺後,也很快來到了徐福的身旁,“你與王柳的比試結束了?”

  “嗯。”

  “那你們……誰勝誰負?”蘇邑的聲音不自覺地緊張了幾分。

  “我贏了。”徐福裝作十分平淡地吐出這三個字。

  蘇邑看著他的目光頓時就灼熱了不少,那瞬間,徐福甚至還聽見了蘇邑微微吸氣的聲音。

  “你王柳高出許多。”蘇邑這句話說的是肯定句,隱隱還帶著讚賞的意味。

  徐福點點頭,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可矜持的。比王柳強,那是事實!

  王柳見這頭徐福與蘇邑低頭竊語,他便懷疑徐福是在和蘇邑說他的笑話,王柳心中暗恨,卻根本不敢在此時去挑釁徐福。因為他連挑釁的資本也無了,若是他上前與徐福針鋒相對,徐福必然會將他輸了的事抖落出來,到時候奉常寺上下便知道,他還不如一個剛來奉常寺,處處被他為難的新人厲害!

  他的臉面又要往哪裡放?以後身邊的人豈不是也要小瞧於他?

  王柳心中隱隱有一個聲音在吶喊。

  徐福仗的是什麼?他真有本事嗎?不過是……不過是以色侍人罷了!

  ……

  徐福推開手中竹簡,旁人向他送來了卷宗,“徐太卜請過目。”

  哦?這是看見王柳已有敗象,這些人便才開始將他拿太卜令看待了嗎?

  徐福將那些卷宗擱在面前,冷淡地“嗯”了一聲,便未再多言。若是放在以前,這些人心中肯定會覺得徐福故作高傲,好大的架子!但如今,他們卻覺得,徐福冷清的模樣,倒是真有幾分太卜令的風采,令人驚嘆不已。

  “小心王柳心有不甘,報復於你。”蘇邑又低聲囑咐了徐福一句,這才離開。

  徐福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如今常住於王宮之中,王柳又能如何報復他?徐福倒是沒如何放在心上。

  廳中很快便又恢復了安靜。

  轉眼到了下午,奉常寺中也難得如此相安無事。

  邱機小心地走到徐福的面前,跪坐下來,道:“多謝徐太卜,我覺得這兩日已經舒緩許多。”

  有那麼快?他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神的時候?想來應該是邱機的心理作用。不過徐福也並未捅破,反而漫不經心地點頭道:“若是長此以往,你自然可以恢復。”

  邱機如今臉上還有半點對徐福的不忿,他一臉感恩戴德的激動之色,只是眼底還隱隱帶著對徐福的敬畏,如今在他心中,徐福已然成了那神奇的存在。再看王柳時,他都暗自覺得王柳是不自量力了。

  邱機又悄然從袖底掏出錢來,塞給了徐福,“多謝徐太卜。”說完,他這才離開。

  沒想到有這樣的意外之財,徐福微微挑眉,收起了錢。

  其餘人並未注意到這一細節,只是王柳心中十分不虞。那邱機以前都是時時跟在他身邊的,邱機乖乖做他的狗腿子,挑釁、找麻煩,都是邱機為先,雖然後來邱機病了,王柳便厭棄了邱機,認為他再難有大用。但這也不代表,他樂意見到被自己拋棄了的人,如今迫不及待地跪到徐福腳邊去舔鞋子!

  王柳轉頭,對身邊的人道:“過會兒,你將邱機引出去。”

  那人一臉驚訝,“柳不會是要尋邱機的麻煩吧?如今這個時機,可不大好啊……”

  什麼時機?不就是徐福站穩了腳跟的時機嗎?被他人這麼一勸誡,王柳心中的怨憤更甚,於是一口打斷了對方,“你只管將人叫來。”

  說完王柳便要起身往外走,只是還沒等他走到廳門口,外面突然走來幾人,為首的正是趙高。

  如今趙高在奉常寺中出現的機率極大,其他人也早已習慣,如今一見到他,當即就起了身,誰也不敢怠慢半分。要知道這位可是如今秦王身邊最親近的宦臣了,後宮中的女人哪怕是吹個枕頭風,恐怕都抵不上這位內侍的一句話。

  趙高掃了一眼廳中眾人,隨後才看向了王柳。

  眾人注意到這一點,不由得齊齊屏息,趙高這是要說什麼?王柳與徐福的比試究竟如何了?這兩人誰會被悽慘敗下場?

  “王太卜,王上有令,請王太卜履行賭約,今後凡在奉常寺中,王太卜還請受累,好生服侍徐太卜。”趙高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冷漠,教人連反抗拒絕的勇氣都難生起。

  王柳站在趙高的面前,渾身僵硬、冰冷,臉色難看得仿佛生了場大病一樣,他嘴唇微微嚅動,胸中積壓著火氣和憤懣,連身體都跟著微微顫抖起來了。

  那一刻,王柳甚至不敢回頭,他能夠想像得出來,那些人投she在他身上的目光是帶著什麼意味的,那些人此刻內心又想著什麼,面上的表情又是如何嘲諷的……他都能在腦中構建出來。

  徐福也終於走到了趙高的面前來,他對趙高說了句,“多謝趙侍監。”聲線清冷,平靜無波。但就是這樣平和的聲音,也被王柳聽做了是一種嘲諷,對他無能的嘲諷。

  “王上的意思我已傳達到。”趙高沖徐福微微頷首,因為不好過分親近,臉色也依舊冷漠,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之後便帶著身後的內侍離開了。

  趙高一走,奉常寺中登時就炸開了鍋。

  誰也沒想到王上真的插手到了如此地步!連賭注的履行都要好好監管,那豈不是證明這次王柳是真的栽了?像這樣的地方,從來不乏幸災樂禍之人。若是少了王柳這個強勁對手,他們當然也十分樂見。

  有人沒能壓住嗓門,同旁人道:“那這齣比試,豈不是王太卜輸了?”

  “沒想到啊,竟是輸給了……嘖嘖……”那人未說完,但是個中意味已經足夠將王柳氣個半死了。

  王柳頓時覺得受了奇恥大辱。

  徐福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今日,他提出那個賭注,一定是為了將他羞辱得更狠吧?王柳暗自咬牙,氣血上涌,因為憤怒過頭,他甚至還有些頭暈,站在那門口搖搖欲墜,差點往下倒。

  倒不是徐福性格太涼薄,而是他一見王柳身體晃了晃,就擔心他倒在自己身上。

  王柳最近在王宮裡身材有點橫向發展的趨勢,徐福實在不想體驗一下被他砸中是個什麼滋味,於是快一步後退了,王柳見他如此做派,心中更怒。

  他竟然表現得如此嫌棄我!

  王柳心中火氣更盛,於是“嘭”一聲就倒地上了。

  所有人都被他嚇了一跳,倒是邱機最先反應過來,伸手便要去拉他,“王太卜,你、你無事吧?”

  王柳恨恨地瞥了他一眼,自己撐住地面爬了起來,他臉色黑沉地對徐福怒道:“你何必如此?你不如乾脆請王上扒了我的官位!我怎麼可能給你做個僕人?你如此羞辱於我!真是好心計!”

  徐福也沒什麼好臉色給他,冷冷地斜睨一眼王柳,毫不掩飾自己的瞧不起,“不過願賭服輸罷了,竟是說成是我刻意算計你了,倒不知初時,是誰提出的比試?是你蓄意挑釁我,如今倒是反過來怪我了?王太卜真是好教養!”

  廳中眾人聞言,倒也不自覺地跟著點頭,認為徐福說得有道理。

  王柳一見局勢往徐福那邊倒了,更是氣得頭腦發昏,不管不顧地指著徐福唾罵道:“我哪裡輸給你了?你沒有一處能與我相比!要我給你做僕人,簡直是折辱我!”

  徐福淡定反問他:“哦?那依王太卜之言,王上裁決有誤了?”

  眾人聞言都頓時覺得身上皮緊了緊。

  誰敢說王上有誤?那是活得多麼不耐煩了?

  王柳也被徐福一句話給堵住了,“我……我……”王柳語塞,卻又心有不甘,他怎麼願意在眾目睽睽之下,落了下風!

  “王上偏向於你,自然裁決你勝出!”王柳狠狠一咬牙,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眾人倒是全然沒往某個方面去想,他們只覺得王柳這時狗急跳牆,不管不顧地非要抹黑徐福了,他們都是各自心中嗤笑不已,沒想到王柳也有今日。

  “王上偏向於我?王太卜可不要胡說。”徐福依舊淡定如昔。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秦始皇那樣的性格,會偏向誰?可能嗎?想一想當初秦始皇威脅他,若是測錯了天氣,便要被掛在桅杆上,暴曬而死以作懲戒。如今這算什麼?秦始皇又沒興致上來,乾脆將王柳留在宮中施以宮刑做個宦官。

  徐福還尚且不知,他那身子已經被動地被嬴政給扯歪了。

  那影子還哪裡正得起來?

  “我胡說?還鬚鬍說嗎?王上如何待你?又如何待我?”王柳氣極,內心罵道,那待你,分明就是十分寵愛!想來他也沒算錯,王柳冷笑,王上後宮之中可不是要添美人麼?徐福不就是了嗎?

  “王上待我如何,不過是因為我有真本事,王太卜若是有真本事,王上自然也待你如我一樣。”徐福非常不要臉地誇了自己一把,順便再損了王柳一把。

  王柳氣得沒脾氣了,胸前都起起伏伏上上下下,喘氣微急。

  徐福略略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他不會成為在秦國第一個被自己氣死的同僚吧?

  王柳最終還是沒能被氣死,他急喘兩口氣,理智在這一刻全無了,嘴上也沒把門了,“我本事豈能不如你?我不如你的,呵,不過是不如你這張臉罷了!”

  王柳一語驚了不少人。

  徐福沒能感受到王柳話中的深意,他抬手摸了摸臉,很認真地說:“你那張臉的確不如我這張臉,但你本事不如我也是真。王太卜為何非要犟著頭不肯承認呢?難道真的如此輸不起?”

  徐福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自信的,靠著這張臉,他要裝世外高人那是分分鐘的事情,只是以前在天橋下,總是被些阿姨阿婆們拉住,問他年歲幾何,家中可有房車,未婚嗎?單身嗎?想要有個媳婦兒嗎?那些人大約從他的外表誤會了他的職業,認為他出來擺個攤都叫什麼……叫什麼行為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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