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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時間我的精神狀態是非常糟糕的,唯一在電話中都能聽出來。

  大綺,再這樣下去你會瘋的。她這麼勸我。

  我沒有反駁,因為自己也覺得她說的是事實。

  別他媽媽的這麼垂頭喪氣,和那小妖精斗一斗,你反正是正室,還怕個球啊?估計是我的苦逼相惹惱了唯一,她直接開口罵了。

  我怕的,就是自己到最後只剩下正室這個位置。我說。

  我要是你,直接就命令唐宋讓他不准再見那個小妖精,否則……

  否則我就跟他離婚?還是說打掉自己肚子裡根本不存在的孩子?我笑,現如今自己真沒啥資格來威脅唐宋。

  很多時候都在想,以前自詡的淡定可能不過是有自知之明吧。知道自己底氣不足,所以對唐宋根本不做要求。

  大綺,這樣下去有意思嗎?你不和唐宋說清楚,別說范韻去英國,就算她去了陰間你心裡還是有根刺,拔也拔不掉的。唯一說到了重點。

  范韻是唐宋心裡的白玫瑰,也是我心中的一根刺,從他們開始戀愛起,這根刺就一直長在我心中,註定要折磨我一輩子。

  還有大綺,你假懷孕的事情做得真不妥當,紙包得住火嗎?唯一開始說教。不是我咒你,到時候你別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語,接受她的教育,自己這件事確實做得不對,足可以看出自己當時有多恐慌以及范韻的出現對我的打擊之重。

  和唯一談過之後心情稍稍好了丁點,而沒過幾天,唐宋也出院了。

  挺突然的,因為自從那天失控摔保溫盒手被燙傷後,我就沒再去過醫院——還沒找到面對唐宋的態度。每天唐宋打來電話時,我都刻意冷淡平靜以對,講不了兩句便推說有事掛斷了。

  總而言之,自己貌似傲嬌了。

  所以這天傍晚唐宋忽然出現在家中時,確實讓我有點訝異,但久了沒見,有點尷尬,什麼話也沒說就進廚房給他做營養餐,給他找衣服放洗澡水,接著鋪被子暖床,兩人一同睏覺。

  中途沒對過一句話。

  實在是太過尷尬,我背對著唐宋閉目裝睡。

  但靜謐的黑暗中,他的手忽然撫上我的腰身。

  夫人,睡著了?

  我搖搖頭。很久沒聽見這個稱呼了,居然有點鼻酸,秦綺你真是一廢材。

  你就不好奇,我今天怎麼回來了?唐宋更貼近了我的身子,他的胸膛靠著我的背脊,身體是暖熱的,血液是暖熱的,生命是暖熱的,真好。

  你今天怎麼回來了?我順著他的話問。就算是語言遊戲,能讓大家開心就是好的。

  我私自逃出來的。唐宋很平靜地道出一個讓我炸雷的事實,我頓時就翻身面對他,眉頭皺得緊緊的,我在生氣。

  別著急呀,醫生都說了我已經可以出院,但你也知道媽的個性,謹小慎微,非要我多待幾天好好觀察。唐宋解釋。

  那你也不該私自跑出來,太危險了。我低聲訓斥。

  然而一腔氣惱都被唐宋接下來的一句話全給澆滅。

  他說,因為我想你了。

  好吧,唐宋,算你狠。

  雖然心裡比較歡喜,但嘴上還在說著硬話。想我做什麼啊?又不是沒人來看你。

  聞言,唐宋慢慢低下頭,將腦袋埋在我頸脖邊,輕聲道,你是不是看見什麼了?

  因為手術,唐宋將一頭好發都剃了,此刻新長出來的短髮刺得我臉頰痒痒的。我想避開,但唐宋卻緊緊把我抱住,掙脫不了,只能道,我只看見了我應該看見的。

  如果你是因為她而生氣,我可以發誓,我和她真的沒什麼。在我的肩窩上,唐宋向我保證。過去已經過去,我的今後,只有你。

  這也是第一次,我和唐宋之間提到范韻。

  當聽見那個她字時,心中一陣酸疼,難受,我知道唐宋為了避免刺激我而將范韻這兩個字用她字代替,可結果也並沒有多好,我清楚那個名字一直會保留在他心中。

  但是,身旁屬於唐宋的體溫,真實迷人。我告訴自己,這才是我應該在乎的東西。

  最終,我伸手,撫上唐宋頭頂的傷口,那傷口是突兀的,殘酷的,指尖帶著憐惜,對唐宋的,對自己的。

  答應我,不要再和她有來往了。我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唐宋鄭重地在我肩窩中點下了頭。

  我不會再讓你生氣。他這麼保證。

  我相信了唐宋,我也必須相信他,我是說,如果還想要和他繼續生活下去的話。

  終於平靜了一段時間,唐宋在家修養,幾乎每天都和我待在一起,這樣的陪伴給予我極大的安全感,內心深處的不安暫時被壓制下。

  然而日子總不會太過平安,就在這時,我接到了爸的電話。

  爸雖然對我不錯,但畢竟不是親生,也有些隔閡,很少跟我打電話,接起瞬間我就預感找我是和秦麗有關。

  果然不出所料,爸讓我回家看看秦麗,說是她精神狀況不太好。

  放下電話我就去了,這段時間因為范韻,我煩惱於自己的事情,忽略了秦麗,實在是不該。原本以為秦麗只是心情不好,想我去陪著開導下,去了才發現,事情有點遭。

  秦麗躺床上,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父母怎麼勸都不聽。

  我推門進去,發現秦麗正直愣愣地看著窗外,雙頰消瘦,嘴唇發白,哪裡還有半分以前的影子?

  小麗,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問。是不是楊楊?

  我的猜測是正確的,世間能對秦麗造成這樣傷害的也只有楊楊了。

  秦麗也不看我,只是緩慢地眨著眼睛,道,他說他對不起我,誰要他的對不起,誰稀罕?

  你和他,分手了?我試探性地問道。

  秦麗搖搖頭,動作同樣緩慢。是他單方面要和我分手的。她說。

  是因為范韻?我接續問。

  聽見這個名字,秦麗忽然冷笑,有點神經質的那種。就是她,因為她回來了,楊楊又有希望了,所以他要和我分手,要用自由身去追求那個女人。他甚至還跟我說,那是他第一次愛的女人,也是唯一一次愛的女人。而我呢?我問他,我是你的什麼。他說對不起,原來我在他的生命中只是對不起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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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麗在對我說話,可眼睛卻盯著空氣中的某片白色,她的眼睛死冷死冷的。姐,我不會同意的。

  小麗,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斷送自己的幸福。我勸道。

  姐,我問你。秦麗緩慢地轉過頭來,她的眼睛毫無神彩,但眼底卻蘊藏著一股冰冷盛烈的火焰。她問的是,你會放棄姐夫嗎?

  我啞口,做不出應答。

  作為旁觀者,我可以如此輕易地勸說秦麗離開楊楊,但事情臨到自己頭上時又會如何?還能如此輕鬆?

  我自己都不信。

  姐,我求求你,不要再勸我離開他。你應該幫我,我們一起把范韻趕走,好不好,她根本就不應該回來的!秦麗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嗓子因為久不進食水,沙啞得嚇人,讓人想到裂開的土壤。

  小麗你冷靜點。我按住她,手掌下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姐,你幫我一件事,我就求你這麼一件事。秦麗反抓住我的手,緊而牢,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獸的爪子,帶著神經質的尖銳。

  秦麗要讓我陪她去見范韻,這就是她的請求。在這樣的狀態下,父母不准許她獨自外出。

  有必要嗎?我問秦麗。起決定作用的應該是楊楊,如果他執意要與范韻在一起,就算范韻消失,他也不會回來。

  怎麼會跟她無關?她沒回來的時候,楊楊跟我不是好好的?她一回來,楊楊就被迷住,要和我分手。秦麗連睫毛都在顫抖。姐,求求你,陪我一起去。

  我無法拒絕,因為看得出,秦麗是志在必行,如果我拒絕,她自己也會偷偷去見范韻,而在她精神狀況如此差的情況下,有我陪著,必定好些。

  後來我回想,如果這次硬下心來,拒絕了秦麗,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可惜,如果只是一個虛幻的果實,結不成真實。

  秦麗事先已經約好了范韻,我幫小麗梳洗,穿衣,化妝,她要求我將其打扮到最好的狀態。我依言照做,因為明白,女人最大的恥辱就是在情敵面前蓬頭垢面。

  等準備就緒,我帶著秦麗出門,卻遭到了媽的反對。

  她這麼虛弱,還出去做什麼?媽看著我,眼中帶有敵意。

  媽,是我逼姐帶我出去的。秦麗說。

  也許是秦麗的臉色與眼神,媽想說什麼,卻被爸給攔住。好了,有小綺陪著,沒事,讓她們姐妹出去散散心也好。小綺啊,你是有身孕的人,一定要小心,有事就給我們打電話。

  可要當心。媽囑咐秦麗。

  我轉過臉,看了看那處階梯,看久了,也就不覺得疼了。

  終歸是出來了,約定的地點在離家不遠的咖啡館裡,地址比較僻靜,環境優雅,四面都是玻璃窗,水流順著玻璃滑下,從里往外看,像是大雨傾盆。

  范韻也沒有拿喬,我們坐下沒多久她便到了。

  三杯咖啡端上,人人皆有一段心事,各自沉默。

  還是秦麗最先開口。范韻,找你來是想問你一件事,希望你如實相告。

  范韻也是聰明人,一點就知。如果是關於楊楊的事情,我只有一句話——我感謝他,但並不愛他。

  秦麗似乎是鬆了口氣,但整個身子卻仍舊緊繃。既然如此,你有跟他說明嗎?

  或多或少,他應該是知曉的。范韻柳眉微蹙。

  請你當著我的面,清清楚楚告訴他,你與他之間沒有發展的可能好嗎?秦麗吞口唾沫,很渴的模樣。

  抱歉。范韻拒絕。我覺得這樣的做法是沒有必要且突兀的。

  那麼你就想這麼曖昧下去?對待楊楊永遠都是若即若離,讓他著迷不已?我也抱歉,不得不罵您一句下賤。秦麗的右手一直放在上衣口袋中,微微顫抖。

  小麗。我低聲制止。

  沒有必要將場面弄得這麼尷尬。

  我和楊楊只是朋友,多年好友,況且,我心中另有其人。說到這,范韻緩緩將目光移向我。

  我和她,心知肚明,兩人心中,共存著一個男人。

  秦麗也不痴傻,當即道,也就是說,你一邊勾引著我姐夫,一邊把楊楊當備胎是嗎?

  范韻柳眉皺起弧度更盛,也不欲與秦麗多言,轉向我道,你妹妹情緒有點激動,我想我們就談到這裡吧。

  說完起身便欲離開,但秦麗卻上前,一把將其抓住,她的手,瘦得仿若只有一層皮,而右手,仍舊在上衣口袋中,顫抖弧度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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