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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裝出多麼聖潔高雅的模樣,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說的那麼無辜,現在就打電話告訴楊楊,告訴他你和他並沒有機會!秦麗的聲音很尖銳,引得室內服務生注目。

  我趕緊上前想將兩人隔開,可秦麗的力氣卻大得驚人。

  范韻雖竭力忍耐著,但話語也開始重了起來。秦小姐,請你注重下場合。大家都是成年人,並沒有權力強迫他人按照自己心愿行事。

  權力?那你又有什麼權力隨意勾引楊楊和我姐夫?你又有什麼權力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隨意破壞別人的幸福?男人看不出來,認為你是朵聖潔白蓮,可我們女人都知道你心中的齷齪!今天我就是要撕開你的麵皮!

  秦麗說著死命揪住范韻的衣衫,表情竟有些猙獰。

  范韻也被激怒,正言道,如果幸福是真的,誰也奪不走,水中月鏡中花般的幸福,只會讓人失卻安全感,讓人變得像你一樣瘋狂。楊楊從沒愛過你,有沒有我存在,他都沒愛過你。

  聞言,秦麗怔住,仿佛三魂七魄全被這句話給收走,整個人如泥雕木塑,僵在當場。

  我心中絞痛,知曉她此刻萬念俱灰的心情,然則再也沒想到,須臾,秦麗眼中閃過一道絕望的戾氣,從未露面的右手猛地伸出,裡面竟是一把瑞士軍刀,是楊楊最喜歡的一把,秦麗從他那硬拿過來的,當時她笑著威脅說,若是他今後找了其他女人,定會用這把刀滅了他們這對jian夫yín婦。

  我大驚,想伸手去奪,但秦麗卻搶先一把,大力將我推開,緊接著,一道白光在范韻的臉頰邊閃過,cháo熱的血腥氣頓時瀰漫在空氣中。

  周圍人發出慘烈驚叫,秦麗卻並未罷手,將范韻按在沙發上,揮動著那把瑞士軍刀,空氣中的血腥氣逐漸加濃,罩在鼻端,幾欲嘔吐。

  我以最快的速度衝上前去,一把握住那把刀,一股尖銳的劇痛後,血瞬間從掌心間淌下。

  秦麗是看見我受傷才停了下來,渾身顫抖著像是只受傷的小動物。我將那把刀奪了過來,眼內酸痛。

  秦麗,你怎麼能毀了自己?我問。

  秦麗看著我,眼神呆滯。

  姐,我早就被毀了。她這麼告訴我。

  接下來便是一陣繁亂,爸媽來了,范韻與我被送入醫院,楊楊來了,唐宋來了。

  這場繁亂一直持續了兩天,在各方的斡旋下,終於平息。

  范韻所受的大多是皮外傷,沒有生命危險,她沒有報警,放過了秦麗。而楊楊因為這件事,徹底與秦麗分手,表示再不會與之相見。那幾天,唐宋也時常去醫院探望范韻,回來時臉上總是寫滿疲倦與沉思。

  我回家探望過秦麗一次,她關在屋子裡,更瘦了,只剩下稀薄的生命力,我跟她說什麼也不回應。

  下樓的時候,媽冷著臉讓我暫時別再來看秦麗,我知道她將秦麗刺傷范韻的事怪在了我頭上。

  很有可能,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包括唐宋。

  唐宋有事情在瞞著我,他有了秘密,有好幾次,我在書房外聽見他在跟人講電話,但當我靠近時,他又警覺般地停了下來,待我開門時,他重新恢復成看文件的模樣。

  正襟危坐,若無其事。

  我不確定和他通話的是否是范韻,我確定的是,他時常去醫院探望范韻——蘇家明告知我的。

  范韻的主治醫師正是他同學,從他那輾轉得知,唐宋常去范韻病房,兩人會交談許久,而范韻也總是在他到來時,神色振奮。

  大綺,你慘了。蘇家明這麼告訴我。

  他沒說錯,我自個都覺得自個有點慘,連假懷孕都使出來了,還是拴不住自個丈夫。

  我並沒有將所有情緒表現出來,因為理智按壓著自己的感情,時刻提醒范韻受傷我也有責任,唐宋身為朋友與舊情人去看望也是人之常情。

  可惜更多的時候,我仍舊死死記得范韻受傷那天唐宋趕到時臉上的緊張之色。

  我想,如果躺在那裡的是我,他也會是這般神色。只是,我想要的太貪心——唯一,我只想我是他的唯一。

  還記得唐宋的那句話,過去已經過去,我的今後,只有你。

  只是,過去雖然過去,記憶仍舊存在。

  我再如何堅強,也抵不過他們的曾經。

  開春的時候,同事去尼泊爾遊玩歸來,帶來許多禮物,富有民族特色的紗巾,項鍊手鐲耳環等銀質手勢,木雕銅雕的面具等等,堆放在一起,讓我們自行挑選。

  我卻看中了一顆果實,外殼堅硬,挺奇特。

  那叫貝爾果,貝爾樹結的果子。同事告訴我。

  我想起,曾經有個人告訴我,貝爾果婚的含義。他說,你的婚姻,是虛假和短暫的。

  我後悔過嗎?握著那顆貝爾果,我悟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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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唐宋之間看似感情依舊,然而我卻逐漸感覺兩人之間有一層白色的霧。

  我看不清他,而他,可能也看不清我。

  關於范韻受傷的事情,我們沒怎麼談過,能怎麼談呢?難道說,嘿,真不好意思,我妹傷了你前女友,原因是你前女友貌似要搶了我未來小妹夫,而且你前女友貌似還說對你余情未了,對了順帶提一句,我未來小妹夫就是和你前女友是同學,跟你也是鐵哥們那位。

  關係圈太複雜了,憋得人蛋疼。

  除此之外,唐宋似乎對我的肚子沒什麼大的興趣,並沒有再如過去那般每日接觸。

  你是不是覺得這孩子來得挺意外的?我按捺不住,某天便問了出來。

  唐宋正戴著眼鏡看書,聞言,怔了半晌,才靜靜道,怎麼會呢?

  我低頭,沒再說話。

  關於這個話題,我們再沒有往下深談,兩人同時有了心事,斟酌話語是件很累的事情。

  真正確定唐宋並不太關心我腹中“孩子”,是在聽見那番對話時。

  自從知道我“懷孕”後,婆婆三不五時便會讓我們回家吃飯,順便喝她為我精心熬的補身湯。這天下班早,我沒等唐宋就自己來了公婆家,去時也不湊巧,正趕上婆婆休息,不想打擾,便在小保姆的指點下,去了唐宋的房間。

  雖然唐宋已經搬走不少時日,可這屋裡還滿滿地留有他不少東西,大多是獎狀獎盃證書什麼的,兩個大書櫃全擺滿了,彰顯著他過往的優秀。

  我用指尖一點點撫摸過那些物品,仿佛這種無意義的動作能讓自己觸碰到唐宋的過往——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畢竟,無法參與他的過去是我最大的遺憾。

  參觀完外面的東西,我拉開抽屜,裡面放著許多相冊,全是唐宋過去的照片。翻開第一頁,便是嬰兒時的唐宋,白淨圓臉,可愛至極。接下來,是幼兒時的他,在眾人圍繞下,小臉俊秀,沒再笑,顯出沉靜之色。少年時的他,白衣翩翩,臉上雖還留有稚氣,然則眼神已經跳脫所屬年齡。

  正在端詳著,相冊夾fèng中忽然落出一張照片,飄落在地。

  待看清那張照片上的人時,眼球像是被一把利刃切割,痛不可當——上面是少年時的范韻,一襲白裙,明眸皓齒,嫣然一笑。

  身體內的血忽然衝上腦袋,太陽穴突突地跳,登時跌坐在床上,半天也沒緩過來。

  從沒天真地想過唐宋會將范韻的東西丟棄,但真正看見時,又是另一番感受,仿佛心內世界天崩地裂,寂靜無聲地。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得以平靜下來,用微微顫抖的手將照片放入了自己的錢包中。

  怔忪中,忽聽見唐宋走上樓來,許是不知我在,竟直直走入了隔壁公婆的房間。

  我悄無聲息地走出去,腳靜得像貓掌一般,慢慢向那個房間靠近。房門微掩,裡面母子倆的對話聲隱隱傳出。

  “現在已經要做爸爸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胡來,范韻那也別去了,別讓小綺知道,免得她不高興影響情緒。”

  “我明白。”

  “對了,最近我看小綺反倒瘦了,明天我約了位老中醫來給她看看,調理□子。”

  “不用了,別這麼麻煩。”

  “什麼麻煩啊?我說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別人家當爸爸都是歡天喜地的,就你一人不把孩子放心上。我可告訴你,就算你再怎麼不喜歡小綺,那孩子總是你的,別不關心。”

  “媽,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

  “什麼清楚?你以為我真看不出來你還對那個范韻余情未了?宋兒,要是小綺沒這孩子,媽也說不定心一軟就同意你和范韻了,可現在情況不同,你總不能讓你自個的孩子沒父親啊?所以還是安心地跟小綺過下去,明白嗎?”

  “媽,我知道。”

  貓掌慢慢地縮了回去。

  當發現我在他房間中時,唐宋眼中滑過一絲短暫的驚訝。下去吃飯吧,他說。

  我微笑,好。

  席間,婆婆邊看我喝湯,邊問道,你們打算給這孩子取個什麼名啊?

  不急。唐宋埋頭吃飯。

  什麼不急啊?這過不了多久孩子就要出世了,我說你個做爸爸的,一點都不懂事,當初我懷你的時候,你爸爸爺爺就把你名給想好咯。婆婆埋怨。

  那就你們做主好了。唐宋順水推舟。

  你怎麼就一點也……礙著我在場,婆婆也不好多說。

  但我懂她想要說什麼。

  唐宋,確實是再也沒關心過孩子——自從,范韻受傷之後。

  也許是他的心太小,只能關心一個人吧。

  吃完飯我們乘車回家,望著路旁橘黃的燈光,稀稀疏疏的人群,我伸出手指,在窗玻璃上胡亂畫著。

  忽然,一個聲音從我體內衝出。你說,我們孩子叫什麼名字好?

  這是我的聲音。

  唐宋安靜了好一會,才道,什麼都可以。

  聞言,心涼了一涼,因為不在乎,所以不在意是嗎?如果孩子是他與范韻共同孕育的,是否也會這樣淡然呢?

  從來,我都認為不論自己內心多陰暗多潑婦多庸俗,都不會在唐宋面前表露出。然而事實證明,不是自己有多會忍,只是情況並未挑戰到我的極限。

  在這一刻,我內心的黑暗全都爆發了。

  後來我總在探究自己此刻的心理,終於得出結論,這是一場報復——報復唐宋對屬於我們的那個孩子的漠視。

  你還想著范韻嗎?我直接問了出來。

  很是順口,足以看出這個問題在心中盤桓了許久。

  唐宋靜默,很長時間後給出了回答。不,並沒有。

  那為什麼你的抽屜里還放著她的照片?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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