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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葉愣了下,垂首退開了。

  雁初走進房間,果然見蕭炎半躺在床上,漫不經心地搖著她的團扇,他本來就有些男生女相,這副模樣看上去別有趣味。蕭齊雖派了侍衛把守楓園,但又怎攔得住他?對他而言,不過就是揮手殺人這麼簡單的事而已。

  他笑眼彎彎,用團扇替她扇風:“師父,徒兒回來伺候你老人家了。”

  雁初走到床前搶過團扇,直入正題:“你到底有沒有見老將軍?”

  蕭炎答得認真:“見到了。”

  雁初猶有些懷疑:“果真?”

  蕭炎委屈地垂了長睫:“徒兒怎會欺騙你。”

  雁初哪裡理會他的鬼話:“那你可有將我的話轉告他?”

  “師父啊,”蕭炎若無其事道,“我只答應替你見他,可沒答應替你傳話。”

  “你……”

  “我答應過西聆鳳歧不對外現身,盧山遲應該也包括在內,所以我見到他了,他卻沒有見到我,你不是早就該明白這個結果了嗎?”

  指甲划過扇面,雁初緊盯著他,慢慢地露出一個微笑,語氣輕柔得可以滴出水:“蕭炎,我真想掐死你。”

  蕭炎把玩著帳子銀鉤上那塊楓葉形的墜玉,聞言側臉看她,露出一個更魅惑的笑:“你掐不過我。”

  再受戲弄,雁初二話不說將扇子朝他臉上砸去。

  “憤怒了,”蕭炎接住扇子,“把憤怒收起,我帶來了好消息。”

  雁初立即問:“什麼消息?”

  蕭炎道:“那個女人上當了,大哥派了個姓連的護送使隊,讓秦川琉林當副手。”

  “這我早就料到了,”雁初微嗤,“秦川琉羽那個噁心的女人,我要對付她容易得很,蕭齊暫時被我哄住,不再防備我,又自認將她當成娼婦在外面藏了百年,虧欠於她,一定會答應她的要求。”

  她學著他的樣子扶額:“他們欠我的,我卻只能自己去拿回來,不公平啊!”

  蕭炎大笑:“師父,你真是又美又卑鄙。”

  當著他的面說出這些惡毒的話,雁初非但沒有半點羞慚,反覺輕鬆,伸手奪回扇子:“我就是喜歡看她失去親人痛不欲生的樣子,越悽慘我越高興,怎麼,你可憐她?”

  “你在懷疑徒兒的忠誠,”蕭炎道,“你不是還想讓我幫你嗎?”

  雁初嗤笑:“你以為我還會上當?”

  “你還是可以嘗試打動我,我雖然沒替你傳信,但畢竟對你透露了出使冰國的消息,已經幫了你,”蕭炎撫摸她的唇,“現在,願意親親你的徒兒嗎?”

  “你答應過西聆君不會冒犯我。”

  “如果你自己要碰我,我又有什麼過錯?”

  “你總有歪理。”雁初倏地扣下扇子,撥開他散亂的長髮,俯身在那俊臉上吻了下。

  “我知道你失敗的緣故了,”蕭炎摸著臉道,“作為女人,不會哭,連誘惑的手段都不會,我親愛的大哥怎會選擇你呢。”

  邪惡的笑聲被吞入口中,雁初也沒想到會做得這麼熟練,輕易被激怒,或許是因為在他跟前不用偽裝,又或許是因為三日後的交易——她本來早就是死人了,早就失去了一切,如今只要能報仇,她還有什麼不能做的,有什麼不能出賣的?

  長睫拂在她臉上,偶爾扇動,細長眼睛閃著紅光,蕭炎愜意地接受著她的奉承,任她含吮著薄唇,竟是沒有多動一下。

  刻意表現出的熱情在這種冷淡的反應下逐漸熄滅,雁初終於做不下去了,倏地抬起臉,恨恨地瞪著他,那種挫敗感令每個漂亮女人都難以忍受,他簡直就像是在看她的笑話。

  蕭炎“咦”了聲:“怎麼不繼續了?”

  雁初面無表情道:“你只說讓我親你,我已經做到,你是不是可以幫我了?”

  蕭炎笑道:“我問你是否願意親我,與幫你有什麼關係,你誤會了。”

  他的反悔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雁初這回冷靜多了:“無恥。”

  “是你以為達到我的要求,我就會幫你,把自己的意願強加於我,怎麼能說我無恥,”蕭炎道,“何況遵守承諾只是你們的規則,我從未承認過它。”

  “你要怎樣才肯幫我?”

  “你要怎樣才肯放棄報仇?”

  雁初斷然道:“不可能!”

  “皇位與我的命運有很大關係,”蕭炎重新拾起團扇放到她手裡,“按照以前的規則,文朱重霄退下焰皇寶座,我這一世就會結束,雖說我如今多了條邪火靈,未必還那樣,但我不想去試啊。”

  雁初不再說什麼了,暗暗計較。

  日色隱沒,山坡上,樹葉都被熱風熏得懶懶地垂著,扶簾婉玉坐著輪椅,輕衫繡裙,拿團扇輕輕逗引落瓣,身後是兩名面生的使女。

  “弈主。”

  聽到聲音,扶簾婉玉停住動作看來人:“你是來問罪的嗎?”

  西聆君道:“真是你?”

  “是她自己走錯路誤闖殺陣,與我有什麼關係!”扶簾婉玉道,“就算是我要殺她報仇,那又怎樣?你不是說跟她沒什麼了嗎!”

  西聆君“嗯”了聲道:“那就罷了,想也與你無關,我今日找你另有要事。”

  扶簾婉玉鬆了口氣,莞爾:“什麼事?”

  西聆君道:“冰帝年老,寵臣豐悅弄權,近日我聽說扶簾將軍與他似乎走得過於密切。”

  扶簾婉玉領會:“我會送信警示他。”

  西聆君道:“地國與雷澤國日漸強盛,我畢竟出身冰國,如今雖入道門,仍難免掛心。”

  扶簾婉玉忙道:“我明白,能為你分憂便好。”

  西聆君道:“自古佞臣難得善終,太子早已深恨豐悅,將來冰帝歸天,他的下場可想而知,我這也是為扶簾將軍好,太子畢竟是太子,莫要想那不可行之事。”

  “你還惦記著扶簾族安危,我很高興。”扶簾婉玉淺笑,目中閃過得意之色。他畢竟還需要她,因為她背後是扶簾全族,冰國萬年不衰的大族。

  西聆君吩咐使女:“快變天了,送公主回園吧。”

  待到扶簾婉玉和使女離開,嵐使者現身山坡上,風掀白袍,飄飄然亦有神仙之態。

  西聆君道:“將消息透露與尺相國的人知曉。”

  嵐使者笑道:“弈主高明,就看尺相國能否把握機會了。”

  豐悅與扶簾將軍勾結,欲廢太子,扶立金貴妃的十五皇子,此番扶簾將軍臨陣退縮,豐悅定然氣恨,兩人若生嫌隙,得利的就是尺相國與太子。

  西聆君淡淡道:“若他無能,太子還是趁早廢了好。”

  嵐使者道:“弈主說的是,只是扶簾將軍……”

  西聆君道:“扶簾一族在冰國恃恩弄權,顯耀至今,是時候被取代了。”

  “弟子定會辦妥,此事與永恆之間絕不會有半點關係。”嵐使者望著扶簾婉玉離去的方向暗暗嘆息,扶簾族於他固然有恩,然而想要以此來挾制他,實在是大錯特錯,他若是輕易被恩情束縛,當初又怎會坐上五靈界尊皇那個位置?

  西聆君頷首:“她來了?”

  見他問,嵐使者忙回道:“雁初姑娘已接來,現在花溪小榭里。”

  西聆君便不再多言,緩步走下山坡。

  花溪小榭,幾名使女抬了水進來,放下一套衣裳。

  水是取自永恆之間一種特殊的溫泉,有驅寒之功效,於療傷頗有好處。雁初心情複雜地沐浴完畢,起身穿衣才發現,那件為她準備的衣裳極為特別,薄得幾近透明,不該露的地方全看得清楚,一眼便可知道她是要去做什麼的。

  雁初僵硬地站著。

  使女道:“弈主說,姑娘若不喜歡,就不用穿了。”

  雁初立即搖頭:“沒事。”

  使女送上件披風:“那就請姑娘前往弈園吧。”

  雁初接過披風將自己從頭到腳裹住,這才覺得好了點,走出門時,外面暮色朦朧,空氣仍是濕熱的。使女提著燈籠引路,眼睛始終不看她,雁初從未有過如此的狼狽,低著頭,逃也似的往前跑。

  轉過山坳,瀑布聲完全消失在耳邊,一座雅致的小園出現在眼帘里。

  弈園,無甚出奇的名字,很合適他的身份,園中遍種楓樹,看起來也有許多年頭了,與楓陵的品種很相似,庭中無一絲雜糙,小徑被打掃得十分乾淨。

  使女引著雁初往裡走,行了百步左右,二人來到一座小木樓前,木質的欄杆,台階上也鋪著木板。

  使女走到階前,恭聲道:“弈主,雁初姑娘到了。”

  片刻,裡面傳來西聆君的聲音:“進來吧。”

  使女欠身朝雁初示意,然後轉身出園去了。

  雁初走上階,抬起手。

  手放在門板上,虛掩著的木門突然變得格外沉重,遲遲推不動。

  明明早已決定,事到臨頭仍然想退縮,然而她更清楚,失去這次機會,便不會再有了,她自問沒有把握可以繼續挑戰他的耐性。

  這種時候還在意這些,他肯答應交易,她應該慶幸才對,被丈夫背叛,她又做什麼貞潔烈女?

  雁初推開門。

  迎面出現的是一扇淺白色木屏風,顏色樸素,雕花極精美,絕非出自尋常工匠之手。

  雁初打量著上面的花紋,待心cháo平復得差不多了,才緩步轉過屏風。

  裡面陳設簡單得過分,靠牆是一張寬大的床,素淨帳褥,窗前擺著張木桌,放著兩三把椅子,除此之外,就是斜對面的角落裡有個落地花瓶,瓶身潔白如玉,斜斜印著一段火紅的楓枝畫,極富神韻,旁邊題著兩行詩,瓶內插著大枝的焰國紅棠葉,房間這才有了些明麗的色彩。

  一道頎長身影立於桌旁,燈光映照,俊臉神態安詳。

  大約是剛沐浴過,寬鬆垂地的藍袍隨意穿在身上,衣帶不系,前襟大開,露出雪白裡衣,如此隨意的裝束,看上去竟仍像是在宴席中大殿上一樣,讓人敬畏,不敢靠近。

  感受到他的注視,雁初心跳急促起來,情不自禁將披風拉緊了些。

  半晌,他踱到她面前,抬手去掀披風。

  雁初下意識後退。

  他便負手看著她,不說話。

  心知這舉動極可能令他不滿了,雁初只剩了緊張與畏懼,不敢再退。

  他看了片刻,道:“你可以走了。”

  走?雁初明白了他的意思,反而長長地吐出口氣,緊繃的身體莫名地放鬆了,畢竟之前與南王、蕭炎親密那都是逢場作戲,彼此利用,並未有過任何實質性的進展,他的拒絕讓她失望,卻也有了足夠的理由逃避。

  將她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西聆君不動聲色地道:“蕭齊倘若知曉,會感動。”

  雁初沉默。

  她確實有一瞬間想到了蕭齊,在她還是少女的時候,曾經也有過那些美麗羞澀的幻想,這種事不該用於交易,是只能與心上人做的,她以為那個人會是蕭齊。

  忽然間,披風被毫不留情地扯去,不待她反應過來,雙手已被他反制在身後,人已被抱起。

  這種姿勢使得她胸前越發挺拔,也讓他看得更清楚。

  雁初全身僵硬:“西聆君不是說讓我走……”

  他“哦”了聲,打斷她:“我那是說笑的。”

  接下來雁初受到的對待並不溫柔,衣裳被扯去,身軀毫無保留地曝露在燈光里,她下意識用雙手擋了下,又立刻放棄。

  沒有反悔的機會。

  見他欺身上來,雁初躺在床上不敢反抗,惟有根據自己所知道的盡力配合,伸手去解他腰間繡帶,不料手指此刻突然失去平日靈活,莫名地變得愚笨了,竟遲遲解不下來。

  他居高臨下俯視她,眼裡沒有任何情緒。

  單手握玉峰,不輕不重、不急不緩地揉弄,直待她滿面通紅地解開了腰帶才又開始下滑,最終停在她的小腹上。

  雁初感受到那目光冷了,便知自己激怒他了,正回想哪裡做得不妥,雙腿忽被大力分開,突如其來的痛楚打斷了她的思緒,令她低呼出聲,倒抽冷氣。

  毫無預兆地進入,□漲痛難當,這種感覺竟如此的熟悉。

  來不及想更多,撞擊使得她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似乎沒了重量。

  沒有多餘的安撫,沉重,強勢,近似懲罰,雁初幾次掙扎後縮想要逃離都被他強行拖回,到最後她惟有雙手抓緊身下床單,咬唇忍耐,卻仍舊禁不住溢出破碎的□。

  一夜無盡,不知何時昏睡過去,有個聲音如冰冷的蛇,在夢中纏繞不休。

  “我很想殺了你。”

  ……

  習慣了噩夢,雁初沒覺得驚怕,昏昏沉沉地醒來,發現身邊早已無人,她連忙撐起身看,只見西聆君坐在桌前,手執一卷書,藍袍在燈下顯得分外清冷。

  窗外雷聲陣陣,雨聲瀝瀝,昏暗的天色難辨時辰,先前的悶熱感已消失,空氣變得清新涼慡。

  心口無任何不適,渾身其他地方卻酸痛難當,雁初低頭看了眼身上那些曖昧的痕跡,始終不好當著他的面起床,於是抿緊唇,悄悄地將被子往上拉了些。

  他放下書卷:“我有事要外出,你留下吃午飯,晚些自有人送你回去。”

  原來他早已察覺了,雁初尷尬萬分,想這一睡竟是午飯時分了:“西聆君答應的事可算數?”

  他很慡快:“一年後,我不會再約束於元君。”

  雁初這才放了心,見他起身要走,又忙道:“西聆君請留步。”

  他果然側臉看她。

  雁初沒來由地心慌,避開那視線:“我還有事想求西聆君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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