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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炎臉上喜色淡下來:“徒兒遵從師父的吩咐,用了兩天才潛上山,沒有驚動他們,想不到換來師父的責怪。”

  雁初見他神情委屈像小孩,不由得撲哧笑了,敷衍性地安慰:“好了,是我不對。”接著又忙問正事,“怎樣,見到老將軍了嗎?”

  蕭炎彎了眼睛:“師父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結果,徒兒也迫不及待地想得到獎勵。”

  團扇繞至他腦後,雁初毫不遲疑地環上他的頸,已是早有準備。

  蕭炎也配合地俯下臉。

  “雲澤蕭炎!”怒喝聲陡然響起。

  瞟見來人,雁初一驚。

  蕭炎並無意外,低笑聲透著邪惡:“太不幸了,他進宮商議出使冰國的事,護送使隊的人選還沒定,回來就抓到我們。”

  出使冰國,護送的人選?雁初目光流轉,不動聲色地鬆開他。

  “大哥為國事忙碌,真是辛苦。”蕭炎抬臉衝來人親切地笑了下,然後走了。

  蕭齊上前幾步拉住雁初:“我會約束他,你沒事吧?”

  那個瘋子分明是故意的!雁初有點沒好氣,最重要的事沒問出答案,她也沒精神磨蹭,懶懶地掙開他的手:“我有點累,要回房歇息了。”

  “夕落!”

  “夫人在等你。”

  蕭齊聞言停了腳步,沒有跟上來。

  雁初急著想知道蕭炎見盧山遲的結果,然而蕭炎偏偏故意要她著急似的,接連兩日都沒有露面,雁初氣得暗中將他罵了千百遍,亦無可奈何。

  又到飼花的日子,永恆之間艷陽高照,本就繁盛的糙木看上去越發綠油油,有了幾分夏意。

  雁初進洞餵過花,走出來發現嵐使者竟已不在了,她只得獨自回去。

  踏進石門,楓山再現,襯著晴朗的天色,比上次更加幽美。

  楓陵?雁初詫異,停住腳步。

  平心而論,面前的景色是賞心悅目的,但突然出現在意料之外的地方,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情,通往焰國的出口和楓陵入口,兩扇門區別很大,不太可能走錯吧?

  雁初轉身要退回,卻發現門已消失,不由苦笑,看樣子只好等人發現自己了,但願他們能儘快察覺。

  第二次入楓陵,熟悉的感覺更加強烈,這裡既是西聆君閉關之處,有這種感覺就更不正常,雁初早已覺得古怪,索性踏上小徑信步向前,欲找尋原由。

  層層枝葉兩邊開,千姿百態,隨腳步前行而有序地呈現,如同一幕幕畫面。

  忽然,一聲尖細的慘叫自腦海中炸開。

  那叫聲分明出自女子,有點失真,仿佛是受了極大的折磨,極度痛苦之下所發出來的,聽得她渾身一顫。

  “痛嗎?我只恨不能教你更痛!”熟悉而冷酷的笑聲同樣出自女人,不同的是,它更加真實,真實得就在耳畔。

  雁初陡然驚醒,倏地止步,抬手撫摸紅唇,心中儘是駭然。

  如此怨毒的話,竟是……出自自己!

  兩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何會失憶?又為何會身中冰解術?她當真那樣殘忍地對待過那名女子?那女子究竟是誰?

  父兄早已身亡,如今秋影也不在了,誰能告訴她真相?

  胸中疑團無數,雁初更加心煩意亂,漫無目的地繼續前行,剛走出不到十步,她又猛然停住。

  周圍楓樹無風而動,枝葉彼此摩擦,颯颯聲不絕,一片蕭殺之氣迅速在林中瀰漫。

  習武者的警覺性本就高,雁初察覺不對,當即斬斷思緒,以足劃地,暗提真氣凝神戒備,同時移動視線掃視四周。

  忽然,葉間迸出一道劍氣,速度奇快奇准!

  雁初及時側身避開,但見土石飛濺,地面立時多了個坑,生生將她驚出冷汗。襲擊並未就此結束,沒等她喘息,那劍氣一道接一道從四面八方襲來,綿綿不絕,根本不知道林中究竟埋伏著多少人。

  萬分危急之刻,雁初沒有時間考慮,手果斷地扣上腰間。

  再出手,已多了一柄彎刀。

  比普通的刀略窄,真氣注入,刀身泛著火艷艷的光澤,在半空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光,正是消失百年、曾經聞名焰國的越家刀。

  刀風掀氣浪,爆裂聲里,數株楓樹被攪得粉碎!

  劍氣綿密,刀法亦高明,防守滴水不漏,但聞交擊聲不絕,雁初擋下數道劍氣,足尖點地,借勢飛身而起,欲後撤,然而對方好像早已料到她這一手,劍氣如同一張大網壓下,生生將她逼落回地面。

  相同的劍氣,相同的力道,到哪裡找這麼多功力相當的高手組劍陣?

  雁初幡然醒悟。

  這楓林中根本沒人,是自己一時大意,闖進了那個傳說中的極兇險的殺陣!

  生於武將家,雁初學過不少陣法,弄清處境,她當下便仗著刀法純熟,邊擋邊尋找破綻,哪知此陣極為高明,非但找不到半點破綻,隨著時間過去,應付反而越來越艱難,就如同猛將受困於萬軍之中,敵人又不斷增加,再難突圍。縱是高手,遇上這種殺陣,就算不被萬劍穿心,到最後定然也要被累死,也幸虧她刀法高明,才能支撐到現在。

  雁初倒抽了口冷氣,苦笑,

  不愧是西聆君親手所設的陣法,憑自己根本沒把握脫身,眼下惟有盡力拖延時間,等待他來救,否則定要枉死於此地……

  正在著急,背後忽來一股大力,憑空將她推了出去!

  眼前景物驟然變化,人已立足花蔭小徑之上,頭頂陽光熱烈,明晃晃的極為刺眼。

  前方花陰下擺著張矮木桌,桌上放著精緻的木棋盤,西聆君端坐竹蓆上,任憑紅白花瓣落了滿身。

  楓陵,尖叫,殺陣……恍如一夢,惟有手中刀證實著事情是真真切切發生過,雁初既慶幸又驚疑,口裡喘息未定,握刀的手已是汗津津的,整個人幾近虛脫。

  見到他,雁初不免又想到那夜之事,事實上她到現在仍覺得難以置信,作為名震五靈界的人物,他見識過的女人不知多少,只要他願意,五靈界的女人怕是恨不得都貼上去,他又怎會做趁人之危這種有失身分的事?

  剎那間主意改變,雁初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地收起刀,過去拜謝:“西聆君此陣果然高明。”

  西聆君拈起棋子,看也不看她:“無須你說。”

  語氣依舊如上次那般冷淡,神情半點不改,他好象根本已不記得曾經對一個女子提出過那樣的條件。

  誤入楓陵,觸發殺陣,及時獲救,表面看並無值得懷疑之處,雁初低聲道:“許是雁初看錯路……”

  “嗯,我不怪你。”

  寬容的話,偏偏讓人聽出刻意的刁難,雁初沉默片刻,問道:“西聆君可知道這世上有誰會冰解術?”

  西聆君道:“我。”

  雁初愣住。

  西聆君道:“你可以走了。”

  雁初道:“方才的殺陣……”

  西聆君打斷她:“你的問題太多,我沒有答覆的必要。”

  雁初咬了咬唇,終於鎮定地說出來:“我想與西聆君做一筆交易。”

  “哦?”西聆君觀察棋盤中形勢,不慌不忙地落下一粒子,這才微微側了臉,斜眸瞟她。目光冰涼而不客氣,帶著高高在上的人所習慣的姿態,儘管此時他坐著,給人的感覺卻依舊是只能仰視。

  雁初垂首,任憑他打量。

  他提出條件,與她主動送上門是兩回事,他在重新評估她的身價,更屈辱的是,她心裡還擔心會被他拒絕。

  半晌,他重新將視線移回棋盤上,語氣無波瀾:“我那是說笑的。”

  她拒絕,他就用同樣的話拒絕她,這種場面不可謂不難堪。殘酷鐵血的史實早就告訴她,他不是個溫和的人,而是個強勢的裁決者,他不喜歡被拒絕,那夜她拒絕他的時候就該知道這個後果。

  雁初語氣生硬:“如此報復一個女子,西聆君有失身份。”

  西聆君道:“我報復你?”

  雁初白著臉,艱難地開口:“沒有,是我有所求。”

  西聆君“哦”了聲:“所求何事?”

  “求西聆君……”聲音顫抖,雁初最終還是吐出了最難啟齒的話,“……答應我的交易。”

  求他答應交易,求他要她,她的拒絕觸犯了他的權威,如今她就只能做出最卑微最屈辱的姿態,惟有這樣才能讓他滿意,從而放棄計較。

  從活過來那刻開始,她就決心為達目地不擇手段了,有什麼不能犧牲的?

  落子聲不輕不重不緩不急,除了執棋人的從容,就再也聽不出什麼情緒了,越是這樣,她越發沒底,他根本連看都沒再看她。

  許久得不到回應,雁初發現自己堅持不下去了,只想儘快逃離此地,她匆匆作禮道:“雁初明白了,告辭。”

  他拂袖擾亂了滿盤棋子:“三日後再來吧。”

  就在雁初發愣時,他站起身往弈崖走,路過她身畔時特意頓住腳步:“好生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此文因出版停更,上市後會照舊V出結局,4月5日開《重紫》的姐妹文,以亡月為主線,大家不妨先看新文,前面的自然就出版了:)到時可能有活動,請有興趣的同學關注Q群消息(103600955,驗證:王妃歸來女主姓什麼),或者我的新浪微博。感謝 慕笙汐、唐夜雪、毛毛葵 同學的長評:)重慶42度,重慶人民發個賀電回下面幾位同學:文案音樂叫《美人怨》,第12章音樂叫《花瑟秋風》最近晉江系統抽的厲害,大家辛苦寫評,請複製之後再點發評按鈕,以免丟失鑑於長評已經很醒目,因此沒給長評加精,請大家自動理解成精華評最近兩天抽得我回復不上,半天才回一個,不過每條評論都是看過的,大家多多理解下:)

  交易

  因近日天氣更加炎熱,琉羽命丫鬟們取冰消暑,忽然楓園那邊的小丫鬟悄悄送來一件消息,琉羽得知後暗喜,獨自在房裡計較半日,不時打發丫頭去前面看,聽得幕僚們已經離去,她便命丫鬟帶上冰鎮的蓮子湯,徑直出了後園前往書房。

  書房內,蕭齊放下手頭那份擬定的名單。

  出使冰國的人選都有了,問題在於途中安全,恐怕會引來很多勢力插手破壞,最近邊界上牧風國時有動靜,實在不願抽調越軍護送,這是第一件頭疼之事。

  休息片刻,他重新拿起名冊查看人選,忽見琉羽親自送湯來,不禁責備:“天熱,出來做什麼。”

  琉羽示意丫鬟退下,親手將湯放到他面前,看著他嘗過,又說了些體貼的話,然後才趁機問道:“聽說陛下要派使隊去冰國?”

  此事本是秘密進行,蕭齊聞言立即皺眉:“你如何知曉?”

  琉羽這才記起他的忌諱,生恐被他知道自己在楓園內安插眼線的事,心下暗悔,急中生智道:“我的貼身丫鬟無意中聽你兄弟說起的。”

  蕭齊面色稍和。

  府中事的確瞞不過蕭炎,好在他答應了永恆之間的條件,園中這些侍衛丫鬟也沒那個膽量多嘴,倒不必擔心消息會外泄。

  縱如此,他仍沉聲斥道:“丫鬟亂嚼舌根,還不打一頓!”

  “放心,我已罰過她了,你還信不過我?”琉羽鬆了口氣,嬌嗔著,伸臂環住他的頸,“我正是為這個找你呢。”

  “羽兒,這不是你該插手的。”蕭齊豈會猜不出她的心思,語氣含了三分警告。

  “我知道是公事,不該管,但我從沒求過你什麼,你且聽我說一次吧,”琉羽坐到他懷裡,央求道,“秦川一族雖是名門,無奈近年人丁凋零,祖上風光早就過去,徒有虛名而已,大哥在朝中做個掛名將軍,始終讓別人瞧不起。當初父母去得早,我兄妹二人相依為命,大哥待我情深恩重,從未讓我受半點委屈,若沒有他,我們如何能在一起?何況他的本事你也知道,皆因陛下看不見的緣故,我只求你適當提攜他,就當是替我報恩吧,秦川族風光了,也是你的顏面。”

  “他是你哥哥,我自然不會拿他當外人,”蕭齊搖頭道,“但其中兇險你們女人如何知曉,陛下對我多有忌諱,只會當我扶植黨羽,他這樣閒散在家未必是壞事。”

  琉羽忙道:“此番就派他護送使隊,立點小功討點封賞,也是好處。”

  蕭齊道:“出使冰國非同小可,恐有意外發生。”

  琉羽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早已想過了,此事既是秘密進行,理應無人知曉,就算南王和牧風國有心也是衝著使臣去,你不必太抬舉,只讓他做個副手,多派點人保護就是了。”

  蕭齊本不贊同,然見她固執,又想到這些年確實虧欠於她,於是點頭道:“也罷,我會考慮。”

  得他這句話,琉羽便知事情可成,頓時喜不自勝,帶著丫鬟回後園去了。

  蕭齊重新拾起名冊,提筆欲改,一名侍者忽然匆匆來報:“王上,五色地鄉那邊傳來消息,地國有變。”

  地國與焰國雖不相鄰,彼此卻是時刻都沒忘記關注對方動靜,蕭齊所獲乃是加急密報,消息尚未傳開,此事暫且略過不提。

  這邊雁初剛走進楓園,就見紅葉和丫鬟們全都站在廊上,離小樓遠遠的,個個臉色發白。

  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雁初心頭不安一掃而空,面露喜色,快步朝房間走。

  紅葉連忙阻攔:“姑娘……”

  雁初停住,斜眸瞟著她,一個丫鬟做出這種逾矩之事,當然是蕭齊吩咐的。

  紅葉低聲提醒道:“姑娘,他畢竟是王上的親兄弟,你們走太近……”

  雁初似笑非笑:“所以你來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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