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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初道:“她代夫人教訓我,我要打還夫人,定王真讓我打不成?”

  蕭齊盯著她道:“不可過分。”

  “聽說夫人的地位連王妃都比不上,雁初怎敢與夫人的丫頭比,”雁初看著地上的藝如笑道,“定王認為我過分,那就自行處理,何必在意我的態度?既沒有維護公正的能力,就不該作出公正的樣子,要博得雁初感激並不容易。”

  話中句句帶刺,蕭齊沒有生氣,道:“杖責兩百,暫停管事。”

  藝如蒼白著臉,謝恩下去領罰,碎片很快被打掃乾淨,桌上放了杯新茶,丫鬟們陸續退出門外。

  蕭齊移回視線,只見雁初坐在那裡冷眼看著一切,唇角噙著慣常的淺笑。

  除了性情,眼前人幾乎與記憶中的身影完全重疊,坐在相同的位置,擁有相同的容顏,映著窗外楓葉,絕美如畫。

  心,也隨之柔軟下來。

  縱容可以有多種理由,但他此刻最想證實一件事。

  終於,蕭齊開口道:“是我令你受委屈。”

  雁初道:“誰敢重打夫人的心腹,定王真不想讓我受委屈的話,就不會徇私了。”

  窗外日色被雲遮,俊臉有點暗淡,蕭齊道:“昨日的獻酒之舞,證實你習過武,她根本打不到你,你卻故意受了那一巴掌。”

  雁初拍手道:“果然瞞不過定王。”

  目睹熟悉的動作,蕭齊神色變得柔和,伸手要拉她:“夕落。”

  “民女多謝定王袒護。”雁初主動站起身道謝,無意中避開兩步。

  蕭齊緩緩縮回手負於身後:“是我失態,將你當成她。”

  雁初贊得客氣而虛假:“定王深情。”

  “不,我對不住她,”蕭齊轉向窗外,輕聲道,“當年我為了救琉羽,致使她中箭墜入冰流,她……是被我所害。”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表急,很快就可以看戲了,回到王府霸氣外露,一個比一個精:)真相當然不會像說的這麼簡單了,下章南王同學出場,下下章西聆同學正式出場,呵呵我再說一遍,此文非宮斗非宅斗,全是錯覺

  殘花與試探

  夜,混亂而殘酷的戰場。狂風大作,塵沙飛揚,冰流涌動,兵戈聲交擊,遭遇伏兵,失了地利,焰國大軍陣腳已亂。漫天火光中,箭如流星,帶著破空之聲朝她飛去,而琉羽的意外出現,致使他想也沒想就改變了方向。

  “夫人與定王早就認識?”雁初吃驚,露出促狹而輕佻的笑,“枉我將定王當成男人里的君子,原來一樣會在外面偷腥。”

  蕭齊抓住肩頭那隻柔軟的玉手,阻止她的動作:“當年我與牧風國交戰時不慎中計,身受重傷,是琉羽救了我,我二人認識在前。夕落的條件是讓我此生只娶一人,琉羽為我甘願委屈自己,等了整整百年,她並非如你想的那樣不堪。”

  “定王與夫人的故事很動人,”雁初道,“但定王既然早已喜歡夫人,為何還要答應王妃?”

  蕭齊沉默,手卻無力地鬆開了。

  雁初明白了:“因為越軍?先帝在立儲之事上猶豫不決,與牧風國的爭地之戰能否取勝是關鍵,越軍神勇,陛下與定王想獲得支持,聯姻是最好的辦法。”

  被迫迎娶不愛的女人,男人始終是恥辱而反感的吧,何況還是為了爭取妻家的支持。

  雁初嘆道:“王妃何其無辜。”

  “身處大局,許多事未必能自主,”蕭齊艱難地開口,“是我負了她。”

  雁初似也黯然了:“只娶一人,能答應那樣的條件對男人來說已經難得,難怪王妃會選擇定王,可惜越將軍父子為此戰死沙場,定王又心屬他人,若知道代價這麼大,王妃定然寧願選擇妻妾眾多的南王吧。”

  愛上他不值得,她會後悔吧?蕭齊面無表情地點頭:“沒錯,是我疏忽,讓人混進營調換密信,致使援軍去遲,越將軍父子遇難,她為了報仇才會隨我出征,我對不住她。”

  雁初忙問:“是誰換了那密信?可抓到了?”

  蕭齊默然片刻,道:“是牧風國細作。”

  唇角彎了下,一絲嘲諷的笑意滑過,雁初輕聲道:“那定王希望我是王妃,或不是呢?”

  “當然希望是,”星眸微亮,蕭齊雙手扳住她的肩,“夕落,是你嗎?”

  雁初不答反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真是,我自然會恢復你的名分。”

  “定王又如何安置夫人?”

  蕭齊愣了下,慢慢地移開視線:“琉羽是經陛下賜婚的,已經進了門,她所求不多,我希望你容她一席之地。”

  沉默。

  “夕落?”輕輕的聲音帶著懇求,透著一絲緊張。

  “我也希望我是王妃,”雁初嘆了口氣,莞爾,“可惜我真不記得了。”

  見他要說話,她適時掩住他的口:“大仇得報,越將軍已瞑目,越軍歸附定王,定王何必讓死人束縛自己,倘若定王對王妃尚有情意,雁初不介意做替身。”

  腰間,衣帶無聲鬆開。

  風吹進,輕薄的衣裳層層滑落至腰間,細緻的肌膚越來越多地呈現,白如玉,光滑誘人,看在眼裡,就已知道觸感。

  □即將完全呈現,雁初停住了動作,鳳眸斜斜向上瞟著他。

  星眸漸變朦朧,蕭齊遲疑著,手慢慢下滑。

  房間靜謐,呼吸聲清晰入耳,挺拔雙峰隨之起伏不止,溝壑半隱半現,其中滿盛誘惑,令男人難以抗拒的誘惑。

  記憶中沒有關於那個身體的任何片段,夕落,越夕落從不會穿這種複雜華麗的衣裳,更沒有過這麼輕浮動情的時候,她習慣穿著寬鬆衣袍練越氏刀法,美得乾淨又簡單,可是她自己不知道也不在乎,這或許就是他感激她喜歡她卻沒有選擇她的原因吧,她是愛他的,但還不夠,一個女人若愛極男人,不會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容貌,而琉羽做到了。

  “夕落?”

  終於,手指略一用力,最後的掩飾被扯去。完美的上身□在空氣中,曇花一現般的耀眼。

  就在他愕然的剎那,雁初重新扯上外袍:“定王看清了麼?”

  蕭齊放下手後退兩步:“我實在……想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語氣透著歉意,隱藏著一絲失望。

  “雁初身上沒有箭傷,讓定王失望了,”片刻工夫,雁初已整理好衣衫,媚態全無,微笑竟是一派端莊,“雁初沒那麼傻,從不會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尤其是聽了王妃的故事,就更不願留在這裡了,否則夫人一句話,定王將來說不定要怎麼處置我呢。”

  蕭齊道:“琉羽她向來善良,只是……”

  “只是女人都會吃醋,”雁初道,“如今證實了我不是王妃,定王會讓我走嗎?”

  上賜之物轉身就被拋棄,又會生出怎樣的傳言?何況影妃等人慣會煽風點火。蕭齊沒有直接回答,目光恢復清冷:“僅憑箭傷難以證實,也許我記憶有誤,事情尚未確定,你先放心住下。”

  這麼快就要物盡其用了嗎?雁初摸摸窗欞上的楓葉圖案,轉移了話題:“這是王妃生前居處?”

  家常敘話使得氣氛緩和下來,蕭齊看著窗間綠葉許久,方才點頭道:“她喜歡楓葉,問緣故,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短短十幾日,傳言滿京城,定王新收一名絕色美女,容貌與已故王妃極為相似,定王對其百般縱容,甚至委屈新婚夫人,以至府中上下頗有怨言。

  頭頂陰雲層層,雁初坐在池中心亭子裡,無視丫鬟們小心翼翼的模樣。

  扮演這個角色對自己固然不利,甚至是相當危險的,但盧山老將軍身邊的消息渠道想必已被雲澤蕭齊控制,要覓得他的下落,必須表現出配合。

  蕭齊走上曲橋,身後跟著一名大丫鬟。

  雁初這兩日收斂了許多,主動起身作禮。

  “這是……”不待蕭齊開口,跟在他後面的那個丫鬟先就面露驚喜之色,撲到雁初面前跪下,“王妃娘娘!”

  雁初不解地看蕭齊。

  丫鬟抬起淚臉,提醒她:“娘娘不認得我了?是我啊!我是紅葉!”

  “她的陪嫁丫鬟,紅葉,”蕭齊示意紅葉起身,“這就是我今日讓你見的雁初姑娘。”

  紅葉愕然:“雁初姑娘?”

  雁初也打量她。

  反應過來是認錯人,紅葉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呆呆地望著她半晌,才垂首道:“姑娘容貌與王妃太……相似,叫我忍不住……姑娘不要見怪。”

  雁初笑了笑。

  蕭齊道:“今後你就留在楓園伺候雁初姑娘吧。”

  紅葉低聲答應,站起來拭淚。

  雁初轉向蕭齊:“我要出府走走。”

  焰國京城,繁華自是不消累敘,看天上陰雲更重,是要下雨的樣子,雁初不慌不忙地轉過幾條街,偶爾停住看看雜耍,或是進店買幾樣東西,讓兩個丫鬟拿著。

  身後,四名侍衛緊緊跟隨,是保護也是監視。

  對於這樣的安排,雁初沒怎麼介意,自顧自地繼續朝前走,行至路口,遠處傳來馬蹄聲響,有皇族車駕緩緩行來,數十騎開道,威風莊嚴,周圍行人攤販紛紛往街道兩旁退避。

  “是南王殿下。”

  議論聲中,雁初放慢腳步,側臉觀望。

  就在此時,中間那輛華麗的朱輪馬車裡似乎有了動靜,跟在旁邊的一名身份較高的侍者忙側耳貼近車窗,邊聽候吩咐,邊拿眼睛瞟不遠處的雁初,緊接著他便直起身喝令隊伍停住。

  路人們全都跟著朝這邊望來,猜測是什麼事能引南王上心。

  半晌,那精美窗布被一隻手掀起。

  雁初立即沉下臉,扭頭就走。

  待看見車內那張俊美面容,侍衛丫鬟們反應過來,連忙跟上去,然而就這眨眼工夫,轉過街角,前面竟失去了雁初的蹤影。

  奇峰懸崖,危亭流瀑,重新領略過世間繁華,永恆之間就顯得更加冷清了,縱有和風麗日,春花如錦,依舊感受不到半點暖意,只有無限寂寞如水,伴著歲月流淌。

  白衣使者禮貌地微笑:“是弈主讓我來接姑娘的。”

  “有勞引路。”雁初點頭。

  此事早在意料之中,不屬於五靈界卻聞名天下的人物,既讓她養花,就一定會有周全的安排讓她可以按時趕回來。

  雁初邊跟著他往前走,邊隨口問:“西聆君不在?”

  使者道:“弈主去五色地鄉未歸。”

  五色地鄉乃地之國,與焰國互不相鄰,兩邊素無太多往來,雁初不再多言。使者徑直將她領上弈崖,那塊刻字的巨石依舊巍然屹立,只是平台上的花大半已凋零,新葉滿枝。二人走到懸崖邊緣,便是上次西聆君撫琴之處,短短十數日,旁邊那株矮楓變得更茂盛,葉片形狀優雅,惹人喜愛。

  崖下風煙飄蕩,使者揮袖,懸崖間憑空現出一條棧道,通往風煙深處。

  棧道寬不過三尺,用粗木打入石壁,再以竹塊鋪就,走在上面“咯吱咯吱”響,雖然外面有欄杆加護,仍令人感到不踏實。順著棧道行至盡頭,二人站在了一處洞府前。洞外石壁上遍結霜花,冰土石凍成一片,寒氣侵骨。焰國人體質對這種環境相當敏感,雁初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暗暗驚異,在永恆之間居住多年,想不到還有這等奇寒之地。

  入洞,眼帘中即是白皚皚一片,連地面也鋪著白雪,踏上去發出輕微的“沙沙”聲,由於太清靜的緣故,聽在耳朵里分外清晰。

  “是極地冰國的凝雪石,凝水成雪,用來供養一葉花,”使者解釋道,“未得弈主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擅入此地。”

  雁初這才明白緣故,抬眼看,對面冰台上那片綠葉格外醒目,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旁邊還擺著另一隻相同的玉盆。

  雁初道:“兩盆?”

  使者笑著提醒她:“姑娘仔細看。”

  雁初走到冰台前,果然發現了差異,那隻玉盆中的確也生有一片葉子,只不過是半截斷葉而已,似乎被人從中間掐斷了,碧色消退,幾無生機。

  “那是弈主養過的,”使者道,“兩百年前曾見它開花,眼看就要結果,誰知一夜間花竟被人折去了,如今不生不死,能否重開,恐怕要等十萬年後才知道了。”

  珍貴的一葉花被人折去,來人下手全無半點憐惜,絲毫不怕斷其生機,可見此事不正常。雁初忍不住問:“誰敢冒犯永恆之間?”

  使者搖頭:“弈主從不提此事。”

  二人沒有忘記正事,將注意力移回那盆完好的花上,雁初只覺那粒花苞好像比上次所見時長大了點,待她餵過血,使者就領著她順棧道走回弈崖,親自送她出永恆之間。

  即將走出幻門的剎那,雁初不經意回首望,忽見崖邊那刻著古篆字的巨石旁,一名紫衣女子坐在輪椅上,手執團扇半遮面,冷冷地看著她。

  回城時已入夜,天上下起了罕見的大雨,雨水沖刷著石板路,澆洗著街頭老樹,行人稀少,燈火闌珊,京城難得冷清起來,惟聞雨聲潺潺。

  陰暗長街,雁初獨行。

  雨水順著頭髮臉頰往下流淌,心口作疼,運起火療之術,疼痛也只稍有減輕,雁初吐出口氣,克制住折元過度昏昏欲睡的感覺,儘量穩住步伐,好在這百年來早已習慣了,也不難忍受。

  轉過街角,數道黑影閃出,刀光帶火色掃來!

  習武之人有著警惕的本能,雁初下意識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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