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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理解她的態度轉變:“怎麼了。”

  “沒什麼,”白小碧快步就走,“葉公子是不是找我都無妨,我卻真的想找葉公子問個明白,借一步說話。”

  葉夜心抿嘴,跟著她走。

  .

  僻靜的巷子裡,白小碧只管朝深處走,也不理會後面的人。

  葉夜心在她身後低笑:“傻丫頭,避嫌不是這麼避的,這裡未必比街上安全,孤男寡女躲到僻靜處,叫人看見更容易說閒話,你就不怕?”

  白小碧倏地停了腳步,回身:“有些話不能叫別人知道。”

  他跟著停下:“總是無緣無故發火,這回打算問我什麼罪?”

  白小碧道:“鎮國公的事,是你給呂家送的信。”

  他果然不答。

  白小碧盯著他:“我知道,是你。”

  他看著她半晌,反問:“幾時懷疑我的?”

  白小碧別過臉:“你故意給神武將軍送信,告知他父親的事,所以他派呂公子來調查,你又故意接近他,拉攏他,為的是今後鎮國公倒了,好將呂家收歸門下,你就是替吳王辦事的,對不對?”

  他不說話。

  白小碧道:“你害范家,不是打報不平為我報仇,而是那樣對你們有好處,我們到哪裡,你就跟到哪裡,每到一處必會出事,難道真的只是巧合?我的生辰特別,沈公子知道,你也知道,所以當初才故意接近我,贈我衣食,替我在衛掌柜跟前出頭,還幾番救我,”她停了停,“玉鼎山上我曾被劫持,他們逼我說生辰,是你來救的。”

  他面不改色:“你以為是我?我那時早已知道你的生辰。”

  白小碧搖頭:“自然不是你,可你只是怕我真的把生辰告訴他們,所以才趕來救我,後來我又遇刺,那個刺客卻不像為生辰之事而來,我不過區區女子,從未與人結仇,你說他為何會無緣無故害我?”

  看著她氣紅的臉,他反倒微微笑了:“如此,你以為那人是我派的,可我為何又要救你?”

  白小碧心裡一陣涼,垂了眼帘,聲音漸漸低了:“因為那樣才好叫我更相信你,什麼都告訴你,你們想盡法子,不過是因為我的生辰,但這裡頭究竟有何秘密,連我自己都不知,你們做什麼要這樣騙我?”

  沉默。

  他終於再次開口:“出事第一個就懷疑我,原來我在你眼裡,就是個那樣的壞人麼。”

  聽出話中黯然,白小碧不由怔了怔,抬眼看看他,復又垂眸,喃喃道:“范家欺壓百姓,罪有應得,可鎮國公兄弟是好人,你害他們做什麼,我前日遇上一個從門井縣來的人,他說衛掌柜全家都死在了牢里,你卻騙我說沒事,你……你怎麼這樣……狠心呢。”

  他皺眉:“鎮國公是被他自己害的,沒有因,何來果?為謀求功名,手刃摯友,致使呂光白白喪命,他兄弟果真好,怎會攛掇兄長行此不義之事,他們無罪,死的呂光便有罪?若非我揭出此事,神武將軍為殺父仇人效命,卻渾然不知,又豈非不孝?”

  白小碧啞口無言,半晌道:“但你做這些,並非是想替呂光伸冤,而是因為鎮國公死了對你們有好處。”

  “這裡一個人也沒有,”他示意她看四周,逼近一步,“我這麼壞,你不怕我害你?”

  白小碧愕然,後退一步。

  “想不到果真被疑為惡人,”他看著她,淡淡道,“如此,之前都是我多事了,你若不信就走,省了煩惱,從此你我便是路人,各不相干。”

  各不相干?白小碧聽得怔了,一切不過是自己的猜測,單憑這個就懷疑數次相救的恩人,他顯然已失望至極。

  “可衛掌柜的事,你做什麼騙我?”

  “既已不信,何必再問,”他微笑,語氣已有些疏離,“我做的事都是想害你。”

  方才的確只顧著氣憤,急於質問,全沒顧及他的感受,可若真與他無關,他又怎不解釋?白小碧心裡雖後悔,更多卻是委屈,半晌才矮身道:“如此,是我冒昧,多謝葉公子數次相救,就此別過,葉公子保重。”言畢就走。

  剛邁出兩步,忽覺手臂一緊,一道力量將她帶了回去。

  扇柄抬起她的下巴,他低頭對上她的臉,目中有笑意:“小丫頭狠心,果真要與我斷絕關係麼,我一路跟著你,對你如何,你就一點也不記得?”

  方才他那樣決絕,白小碧差點連眼淚都流出來,此刻聽見這話,反倒惱了:“誰狠心,說各不相干的是你,又不是我。”邊說邊去掰他的手:“葉公子自重!”

  他也不惱,依舊牢牢制住她:“壞人要對你做什麼,可怎麼好。”

  懷抱依舊溫暖,帶著好聞的味道,白小碧越發委屈:“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意思,我不過問問,是不是你做的,你說句話,我難道有意想懷疑你?誰叫你騙我呢,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他順著她道:“你叫。”

  被他這麼抱著,白小碧哪敢真的叫人,緊閉了嘴,往常無論何時見到他,都是溫潤如玉的樣子,想不到竟也會這般無賴。

  “好不容易見面,總要生氣,”他斂了笑,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我怎會故意讓人害你,那些什麼刺客果真不是我派的。”

  輕輕一句話,白小碧聽得愣住。

  “衛掌柜的事是我疏忽,待我想起時,他全家已經死在了牢里,我怕你知道生氣,所以哄你,”他放開她,“我原只打算略施懲戒,誰知事出意外,在你眼裡做了惡人,如今我都說了,你若還惱,盡可以走。”

  一個意外,卻害死了一家人,白小碧默然半晌,道:“你……這次難道不是為陳家的事而來?”

  他微笑:“你不相信我。”

  白小碧不說話。

  他伸手拉起她:“走。”

  白小碧抽回手。

  “我都認了,你還要我怎樣,果真不理我?”他無奈,再次拉起她,“你別生氣,今後我再不下重手便是。”

  白小碧默然,本來對朝廷的事就不感興趣,四王爺還是吳王,誰坐江山有什麼關係,想到這,她勉強忍住不再那麼抗拒了。

  他拉著她走了數十步,停在巷子深處一扇門前:“我暫且租了所宅子。”

  白小碧意外:“你住在這裡?”

  聞言,他含笑看她:“我不住這裡,住在哪裡?”

  白小碧臉紅了。

  下意識就以為他是住那種地方的。

  他仿佛沒有留意她的尷尬:“我不會丟下你不管,有事可以來這找我,不論我跟著你有沒有別的緣故,都不會害你。”

  “都不會害你”,這話聽著太過耳熟,白小碧默然片刻,緩緩抽回了手。果然不出所料,他與溫海都有目的,能肯定的是,那目的必定和自己的生辰有關,所以溫海勉為其難將自己帶在身邊,他也處處關照,然而那目的達到之後呢?

  他拉拉她胸前一縷秀髮:“小丫頭,還在生我的氣?”

  想到衛掌柜一家之死,白小碧心情更差,搖頭:“沒有,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白小碧沒有拒絕也沒答應,自顧自轉身朝巷外走,葉夜心見她如此,也不再說什麼,陪著她重新走上大街。

  .

  行不了幾步,街旁門內忽然出來一名丫頭,手上端著個瓦罐,散發出陣陣藥味,白小碧不解地看,只見瓦罐裡頭盛著些藥渣子,頓時想起來,忙側臉問:“昨日這家小公子被馬車撞了,聽說他們家總出事,你看這宅子有沒有不對的?”

  葉夜心看了眼,頷首:“是有些不好。”他叫住那丫頭:“我有兩句話要捎與你家主人,煩姐姐進去報個信,就說……”他低聲在她耳畔說了兩句。

  丫頭先是愣,接著臉一紅,低聲答應,快步進去了。

  白小碧道:“這宅子哪裡不對?”

  葉夜心道:“那門。”

  白小碧看了半晌,不解:“與尋常的門並無不同。”

  “那門並無錯處,只是它對面的宅子有些事,”葉夜心抬扇遙指對面房屋,“你看那所宅子,厝角如利刃,直衝這邊正門,此間主人自然不順,多傷病,易生意外,有血光之災也不足為奇,這有個名字,叫做厝角煞。”

  停了停,他又道:“就好比一柄利刃指著你,你道險不險,不僅如此,你再看這路,其形彎若弓,這主人將屋宅修在弓背正中上頭,如此又作成了反弓煞,此煞卻有些厲害,再與前頭厝角合在一處,更招致橫禍。”

  白小碧一直想跟溫海學本事,哪知溫海卻總不放心上,如今聽他講得仔細生動,不覺聽得入神,邊看邊點頭:“果然有些像,我記住了。”

  葉夜心道:“記他做甚?”

  白小碧道:“人若有一技之長,走到哪裡都不愁生計,我看相地就很好,只是……師父總不教我。”

  葉夜心忍不住道:“原來小丫頭竟想得這般長遠,只是有姑娘家當地理先生的麼,你師父在,何愁生計。”

  師父?不只師父,誰知道事情結束後,這些人還會不會在身邊,白小碧垂眸:“這世上意外多的是,總不能事事都靠師父,自己也要學會想法子,葉公子教我的。”

  葉夜心看了她半晌,微笑:“聰明懂事的姑娘,你若想學,將來我再教你。”

  有將來麼,白小碧沒有表示。

  正在此時,一個男人帶著先前那丫頭匆匆從門內出來,再三求葉夜心指點,又請二人進去用茶,白小碧卻已無心多留,推說時候不早,別了葉夜心,自回陳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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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河蚌口

  回到府里已近午時,白小碧料定溫海不會回來吃飯,也不著急,緩步朝客院走,哪知剛剛轉過廊下,就見陳瑞倚著柱子逗鸚哥作耍,她不由驚得後退。

  陳瑞也瞧見她,卻沒有再上來糾纏,只嗤笑:“又沒有旁人,做出這烈女的模樣給誰看,你娘教的?”

  轉臉見周圍下人來去,白小碧放了心,原想走開,誰知他竟提及過世的娘,不由怒上心頭:“是人者,自當明白禮義廉恥,有何不妥。”

  這分明是罵對方不是人,陳瑞也不生氣:“好好,怪不得被我那好三弟看上,開口便講禮義規矩,你既這般莊重,果真心裡就從未喜歡過哪個男人?”

  白小碧被問得緋紅臉:“兩位公子既是兄弟,何苦說這些玩笑,壞三公子名聲。”

  陳瑞道:“你道我哄你,方才他在你那表哥跟前極力誇讚你。”

  白小碧暗暗吃驚。

  陳瑞轉過頭自去餵鸚哥,再不看她,口裡冷笑:“我勸你趁早死心,三弟可不像我,是出了名的大孝子,老爺子說一他不敢說二。”

  白小碧聽出其中嘲諷之意,一時不想再生事,正要離去,旁邊忽然走來個女子,年紀已經不小,二十幾歲,模樣秀麗,溫柔可親,只是衣著十分樸素,頭上少有釵環,她身後還跟著個小丫鬟,路過的下人都停下來,低頭稱“二小姐”。

  白小碧原以為是哪位如夫人,誰知竟是個小姐,不覺驚訝,小姐到這年紀,沒有理由還住在家裡的,陳府是什麼人家,女兒絕不會嫁不出去,難道……

  正想著,那二小姐已行至跟前,先朝陳瑞叫了聲“二哥”,接著又打量白小碧幾眼,微笑道:“三弟怕怠慢客人,讓我來帶姑娘去我那邊吃飯。”

  陳瑞丟了鳥食,自她腰間扯出塊帕子擦手:“我又沒把她吃了,這府里消息倒傳得快,三弟有心,連二妹妹都驚動了。”

  二小姐垂首道:“二哥怎說這話。”

  “我哪裡是什麼二哥,三弟教訓也罷,連你都能喝來喝去,”陳瑞將帕子丟還她,朝另一邊走,“我道有些姿色,必定知情解意,誰知就是個規矩木頭,也只入三弟的眼。”

  待他去遠,二小姐方抬眼沖白小碧一笑,略顯羞澀:“方才是我的主意,聽說二哥為難姑娘,所以趕來看看,你表哥與沈公子都被三弟留住喝酒,姑娘不如順便上我那邊吃吧。”

  白小碧客氣作禮,隨她去了。

  .

  二小姐住處叫倚蘭閣,十分清淨,只有兩三個小丫頭,二人剛往桌子旁坐下,便有丫頭端上飯菜,菜色只有三種,外加一碗湯,這令白小碧很意外,想不到她貴為陳府小姐,平日裡竟這般節儉。

  二小姐甚是過意不去,吩咐丫頭:“去叫她們再加幾樣菜來。”

  白小碧阻止:“這就很好,吃不了倒可惜。”

  吃過飯,丫頭收拾了碗筷出去,兩個人又坐著說幾句家常閒話,彼此年紀差不遠,談話間更覺性情相投,逐漸親近起來。

  二小姐道:“方才二哥言語失禮,姑娘莫惱。”

  身為客人,斷無說主人家錯處的道理,白小碧斟酌道:“二公子雖……不似三公子那般,但今日也並沒為難我。”

  二小姐點頭:“其實二哥原不是這樣。”見白小碧疑惑,她低聲解釋:“二哥生性倔強,不似三弟討家父喜歡,當年他與柳家表妹最要好,然表妹年幼時已許了人,怎能無故退親,且那男家也是大戶,提起必傷和氣,二哥情急之下,竟擅自去男家要那邊退親,為此被家父打了一頓,罰入祠堂跪了三日,又在家父作主下,與如今的二嫂定了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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