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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笑:“姨父姨母可好?正想著明日一早登門拜見,你倒先來了。”邊說邊走過去坐下,吩咐上茶。

  女子看旁邊的劉白。

  劉白卻知道她的身份,城東程家是江南武林名門,此女正是程老爺之女程曉琳,其母與易老夫人是親姊妹,膝下四子,兩個從武,如今都是大內一品侍衛,另兩個卻改從文,其中一個去年已選任松江知府,程老夫人只有這一個女兒,寵愛有加,易老夫人也有親上加親的意思,無奈兒子總不表態,連易老爺都沒奈何,也就放著了。

  “屬下先出去看看……”識相地要走。

  “你且別忙走,我還有話問你,”公子側臉制止他,又看程曉琳,“來多久了?”

  失望之色掠過,程曉琳打量四周,揚眉笑道:“我也剛來片刻,表哥打算住這兒?爹說讓你搬我們那邊去呢,那邊園子大,你不是喜歡文竹軒嗎,我前日就叫人打掃出來了。”

  公子神色不改:“我這次來江南是為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往來應酬多,過去住未免不便,怎好打擾姨父姨母清靜,你且回去代我多謝他老人家吧。”

  程曉琳不悅:“可是我都……”

  公子打斷她:“劉白,我的佩可找著了?”

  旁邊劉白被他這麼一問,有些莫名其妙,面上卻也不動聲色:“這……”

  程曉琳疑惑:“什麼佩?”

  “祖母所賜的那塊翡翠佩,想是路上弄丟了,”公子解釋過,斜眸看劉白,“也罷,不如叫他們放個榜,懸賞十萬兩。”

  此話一出,劉白臉色大變。

  程曉琳驚呼:“你的翡翠青龍佩丟啦?”

  公子嘆息:“初到江南就丟了佩,一時也顧不上別的,未及拜見姨父姨母,有勞妹妹先回去代我問候,就說失禮之處,輕寒明日再登門請罪。”

  見他直呼妹妹,程曉琳俏臉一紅:“表哥怎的不仔細些,這等重要東西也弄丟,將來告訴姨母,叫她老人家教訓你!”

  公子笑:“正是怕她老人家生氣,妹妹務必要幫我的忙。”

  程曉琳到底知道事情重大,收了玩笑,起身:“我回去跟爹娘說聲,幫忙尋找,表哥也不必著急,先盤查盤查下人,說不定就有了。”

  公子點頭,吩咐劉白:“叫他們用我的車送妹妹回府。”

  程曉琳抿嘴:“表哥的車,我可不敢坐。”

  .

  出去不多時,劉白匆匆回來,神色緊張:“必定是那黑衣裳小子偷的!”

  公子笑而不語。

  劉白只好自己開口:“那等高明手法,很可能是千手教的。”說著又疑惑:“若果真是千手教的,又怎敢無視教規,出手偷易家的東西?”

  公子道:“我也奇怪。”

  劉白想了想:“要不要知會金教主?”

  這話倒提醒了公子:“千手教與我們易家頗有淵源,前兩年新教主即位,老爺也曾送了賀儀,既到了這裡,理當打個招呼,替我備一份厚禮送去吧。”

  劉白答應著,又問:“那翡翠佩的事……”

  公子斷然道:“不必提起,張榜懸賞就是。”

  劉白遲疑:“這……”翡翠青龍佩價值連城,那賊既有心偷了去,又怎會為區區十萬兩賞銀冒險送回來,公子做事總是這麼出人意料。

  看出他的疑惑,公子笑:“你且照我說的做,說不定今晚就有了。”

  劉白不敢多問,答應著要走。

  公子忽然叫住他:“外頭兩個是誰?”

  跟了這麼久,劉白也知道他的意思,出去吩咐下人張榜懸賞之後,便將先前守在門外的兩個帶刀錦衣人叫了進來。

  公子瞟了二人一眼:“新來的?”

  二人莫名其妙。

  劉白低斥:“不知道規矩,公子的房間是誰都能進來的麼!”

  二人嚇得立即跪下,其中一人回稟:“我等原是不讓進的,可程小姐說她是……”

  公子道:“是我表妹,所以能使喚你們?”

  那人垂首。

  “果然很識大體,”公子微微側身,奇怪,“我倒不明白了,你們是替易家辦事,還是替程家辦事的?”

  另一人慌忙分辨:“屬下本要攔阻的,不想程小姐發火,還出手……”

  “出手打了你,”公子點頭,“原來養你們,不如養個女人。”

  此話一出,旁邊劉白想笑又不敢笑。

  公子淡淡道:“劉白。”

  劉白會意,看看地上二人,隱約也有些不忍:“下去各領一百杖,貶入二等,叫張齡另選兩個上來。”

  二人面色如土,謝恩出去了。

  .

  艷陽當空,暖風陣陣,流鶯飛竄,蝴蝶在小徑上嬉戲,無數花瓣從高高的枝頭飄下,如同下起了粉紅色的雨。

  兩個人踏著落花,走到樹蔭下。

  “方才找你不見,你的園子也很好看啊。”

  “妹妹若喜歡,可以天天來。”美護法微笑,不動聲色地抬手替她擦汗。

  邱靈靈倒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眨眼,伸手從懷裡拿東西:“給你看,我今天……”

  剛說到這裡,突見傅壇主走來,手裡拿著個帖子:“易家派人送來份厚禮,這是禮單,教主與財護法此刻都不在,華護法不妨先看看。”

  華雲峰伸手接過,奇怪:“易家與我們素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算親密,就只教主即位時派人來過,如今怎會平白送禮?”

  傅壇主道:“是他家三公子易輕寒,這次來江南辦事,早聽說此人心思慎密處事周全,想是念著祖宗與本教金四海祖師爺的情誼,不論如何也是他一番好意,我就作主先收下了。”

  “原來如此,”華雲峰打開看了看,笑,“易家果然大手筆,收也無妨,待教主回來再定奪吧。”將帖子遞還他。

  傅壇主接過去收好。

  旁邊邱靈靈卻是心裡有鬼,聽到熟悉的名字,頓時有些不安,輕聲試探:“易家和我們很要好?”

  最近邱靈靈時常跟華雲峰在教中走動,傅壇主也見過幾次,只道是老教主的小徒弟,也不敢輕慢她,笑著解釋:“姑娘不知,易家與我們千手教頗有淵源,當初創教祖師爺金四海與易家祖宗易南山乃是莫逆之交,你看咱們千手教偷遍天下,惟獨不動易家,也是金四海祖師爺親自訂下的教規,只不過江湖中鮮有人知罷了。”

  邱靈靈猶豫:“教規嗎?”

  華雲峰點頭:“妹妹不知道教規,若本教中人偷了易家的東西,勢必要砍掉一隻手。”

  邱靈靈嚇一跳,悄悄將左手藏到背後,結巴:“真,真的啊……”

  二人只當她是吃驚,倒沒懷疑,傅壇主想起來:“是了,方才下頭回報,說易家三公子不慎丟了翡翠青龍佩,正張榜尋找,懸賞十萬兩銀子。”

  華雲峰驚:“莫非他懷疑我們千手教?”

  “要從易三公子身上偷東西,的確不容易,算來也只有我們千手教有這等本事,”傅壇主笑,“但教規擺在上頭呢,誰那麼大膽子,榜上只說是不慎丟失,或是他自己放丟了也未見得。”

  華雲峰仍是皺眉,搖頭:“叫各分舵下去嚴加調查,若果真是本教中人,不過處置了,再登門謝罪就是,最好別讓教主知道,鬧大了你我也不好擔待。”

  傅壇主答應著走了。

  .

  “妹妹?”

  “啊,”邱靈靈越發緊張,手心都攥出了汗,“我……我有事,先走啦。”

  華雲峰疑惑,拉住她的手:“怎麼了?”

  邱靈靈咬唇。

  華雲峰看出了蹊蹺,柔聲笑道:“妹妹有事不妨說出來,華哥哥幫你。”

  邱靈靈正猶豫著,冷不防旁邊傳來一聲咳嗽。

  大約一丈開外的小石橋上站著個人,雖只是背影,看不清面容,但那黑色披風與手上的千手令華雲峰卻是認得的。

  他立即放開邱靈靈,作禮:“教主。”

  金還來冷笑:“華護法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兔子不吃窩邊糙。”

  切,教主又怎麼,管閒事管到我找女人上了,華雲峰心裡暗罵,面上微笑,把玩玉笛:“華某隻聽過,有花堪折直須折,近水樓台先得月。”

  臭小子!金還來咬牙:“老婆,過來!”

  猶如晴天霹靂,華雲峰目瞪口呆。

  聽他這麼叫,邱靈靈大為高興,也顧不得翡翠佩的事,跑過去抱住他的手臂:“我等了你那麼久,幾時回來的?”

  金還來不答:“華護法還想得月?”

  萬萬想不到小丫頭來歷這麼大,而自己竟調戲到教主夫人頭上!華雲峰怔在原地,心裡不知道什麼滋味,冷汗也漸漸冒出來。

  半晌,他垂首:“屬下有眼無珠,該死。”

  金還來滿意:“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屬下明白。”

  “下去吧。”

  華雲峰答應著轉身要走,忽然覺得不對勁,明白之後大為鬱悶,這是我的園子好吧,居然趕我走?

  .

  “亂跑什麼!”待華雲峰消失,金還來大怒,推開身上的人,“跟你說多少次了,沒有師父吩咐不許出谷,你……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還敢讓他拉手?”

  罵了半日,忽然留意到她一臉茫然,金還來無奈地閉嘴,苦惱,小丫頭認為是男人個個都一樣呢,華雲峰成日招蜂引蝶,她卻當作好人,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今日要不是自己撞上,保不定將來會發生什麼事。

  隨便爬上男人的床,隨便擁抱男人,隨便對男人笑……金還來越想越氣苦,我要怎樣才能讓她明白,男人是個危險的東西?

  “除了拉你的手,那小子還對你做過什麼?”

  邱靈靈總算明白他的意思,搖頭。

  真做了什麼,看本教主不整死他,金還來鬆了口氣,斟酌好半天,才拉下臉,硬著頭皮囑咐:“聽著,男女授受不親,今後不許再讓男人拉手,也不許讓男人碰,更不許和男人……咳咳,睡覺!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離他們遠點,明白了?”

  邱靈靈不解:“你也是男人啊?”

  總不能從男人隊伍里出去,也不能承認堂堂教主不是好東西,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實際難度,金還來瞪了半日眼,憋出一句:“我……當然是男人,我比他們好。”

  邱靈靈大悟:“也對。”

  忍住說謊的罪惡感,金還來道:“將來只能讓好男人碰,記住了。”

  邱靈靈抱住他,嘻嘻笑:“知道,你是我丈夫,我只讓你碰。”

  讓我碰?金還來沒好氣,我他媽可不能碰!

  “我不是你丈夫!”

  “你剛才叫我老婆的!”

  我那是在幫你趕採花賊呢,金還來不好再說下去,轉移話題:“教里的人你認識了多少?”

  邱靈靈道:“很多啊。”

  “他們有沒有跟你打聽金園的事?”

  “沒有。”

  這還差不多,擅自打聽教主的事是死罪,金還來滿意,現在來欣賞欣賞本教主的光輝形象吧:“他們有沒有在背後說起過我?”

  “說了。”

  “說什麼?”

  “他們說,沒人知道你長什麼樣兒。”

  金還來得意,不錯,很有神秘感。

  倒是邱靈靈奇怪:“你為什麼要易容去見他們啊?”

  “我不喜歡別人看清我,”金還來抱胸,兩眼望天,“他們還說了我什麼?”

  “他們還說,你可能是個女的。”

  俊臉上表情剎那間凍結,半晌,目光開始緩緩地往下落,金還來沉默許久,才漸漸露出一個微笑:“誰說的?”

  “都這麼說啊,”邱靈靈眨眼,“你老是扮男人,從沒扮過女人,所以他們說,你可能本來就是個女人,財護法說過,那叫……”想了想,她點頭肯定:“叫欲蓋彌彰。”

  欲蓋彌彰?金還來吐血,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原來我的手下這麼有學問,他媽的這幫混帳東西,辦事能力不咋樣,研究八卦還很有天賦!

  賠了美人又折寶

  易輕寒不是正人君子,但在外面也絕對沒有風流的名聲,因為某些事在人們眼裡,不過是男人正常的解決生理需求的方式,風流兩個字,只適合那些成日不務正業追歡買笑的紈絝子弟罷了。

  “公子,襯雲姑娘接來了。”

  “送回去。”

  親自點名要的,如今面都沒見就送回去?劉白雖覺詫異,卻也已經習慣,公子行事一向不需要太多理由,於是不再多說,答應著就走。

  公子叫住他:“懸賞的榜放出去了?”

  劉白老實回答:“放了,但並無動靜。”

  “今晚的守衛全部撤下。”

  “是。”

  公子不再言語,撫袖。

  千手教的人敢動易家的東西,應該只有兩種可能,不知道教規,或者不知道他是易家的人,那麼,他不介意提醒一下。

  手指間的感覺還在,那雙狡黠的大眼睛實在吸引人,好玩的小貓,偶爾玩玩也可怡情,只不知味道如何?

  .

  夜色初降,園中燈火亮起,只有一處特別明亮,也格外引人注意,廊上僕人小童往來行走,檐角外濃密的樹蔭里,藏著一隻燕子。

  “是這兒?”見門口並無守衛,她頓時鬆了口氣,擦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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