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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法令牌非同小可,沒有惡意就好說了,他也知道什麼事不該問,只是柔聲責備:“老教主要令牌,說一聲便好,妹妹卻不該騙我。”

  邱靈靈卻沒留意到稱呼的變化:“我沒騙你啊。”

  華雲峰笑:“為何假扮教主?”

  “我沒假扮,是你自己把我當成他的,”邱靈靈倒背著手,不服氣,“東西還你了,我要回去啦。”

  華雲峰揚眉,朝她俯下臉:“妹妹倒好,害我被教主責罵,就這麼算了?”

  邱靈靈猶豫:“你別生氣,我叫他不罵你,好不好?”

  “不好,華某生氣,”華雲峰拉起那隻小手,語氣曖昧,“不過妹妹若肯多陪陪我,或許就沒事了。”

  “不行啊,”邱靈靈搖頭,“我現在要回谷去了,不然師父會罵的,有空再來陪你吧。”

  “果真?”

  “真的。”

  “華哥哥卻要留件東西才放心。”華雲峰忍笑,抬手,手上一隻漂亮的小珊瑚耳墜。

  邱靈靈摸摸耳朵,果然少了只耳墜,那是她第一次任務從平安鏢局處偷來的,差點被人逮住,幸好有金還來在。

  “你要它做什麼?”

  “睹物思人,若是妹妹不來,我便日日看著它思念,如見芳顏。”

  邱靈靈點點頭,歪著腦袋,奇怪地望著他,就在華雲峰展露迷人微笑的時候,她突然問出一個幾乎令他吐血的問題:“你思念我做什麼?”

  饒是華雲峰獵艷無數,聽到這話也有些接受不了,居然會有這樣不解風情的女孩子?大受打擊之下,他很有風度地收起僵硬的笑,細細打量她,懷疑:“你多大了?”

  邱靈靈說實話:“十六歲啊。”

  的確是十六歲的身段,但十六歲的姑娘怎會還不懂情事?華雲峰拍拍手中玉笛,這朵花味道似乎很特別。

  “妹妹今後再有什麼難處,不妨來找我。”將耳墜丟還她。

  “好啊,我走啦!”高興。

  .

  城裡最豪華的客棧,樓下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往來不絕,兩旁店鋪大開,攤販無數,酒旗牌匾交互映襯,無處不彰顯著江南的繁華富庶。

  樓上房間,窗前坐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五十多歲的老者,衣飾華貴,卻只斜斜陪坐著,神情恭敬小心,此刻正猶豫:“公子,真要這麼做?”

  “不錯,陸爺那邊我已打過招呼,他也有心相助。”回答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公子,雙眉清朗,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鼻尖略往下勾,面如冠玉,容貌甚美,錦袍長袖幾垂於地。

  “可崔家素來與我們交好,如今不幫襯也罷,這落井下石之事……”

  公子不在意:“自崔老爺子過世,崔家茶葉已被崔有元折騰得差不多了,敗落是遲早的事,由易家接過來最好。”說到這裡,他又笑:“既有交情,易家能扶則扶,一時的幫襯還罷,這一世的幫襯卻是誰也做不起的,鐵叔還不明白這道理?”

  老者遲疑:“萬一他記恨我們不肯出手相助,崔家茶葉落到別人手上又如何?”

  公子斷然道:“每年讓他兩成的利,放心,再過一個月,崔有元必定撐不下去,到時讓他交出崔家茶葉的經營,除了我們,誰也不會開出這樣的條件,讓他平白得利,走投無路,他那種人感激都來不及。”

  老者放心,點頭:“這兩年我們生意也算遍天下了,只有茶行未曾涉足,想當初江家在的時候,我們的生意在江南這邊也難立足,如今江家出了事,這些人經營得亂七八糟,趁機收並些過來也好。”

  “有勞鐵叔下去預備著,”公子含笑端起茶,轉了話題,“父親前日還曾提起,說你老人家身體不好,兩個月前長白山那邊送來些百年人參,特地囑咐我帶幾枝好的送與鐵叔。”

  老者慌忙站起:“勞東家惦記,公子回去千萬代老朽問安,豈敢再受這個……”

  公子笑著打斷他:“區區薄禮,鐵叔就不要推辭了,我這次下江南,有不少生意要理,沒一兩年回不去,今後還多有勞煩之處。”說完他轉臉吩咐門邊那個瘦瘦高高的穿著十分體面的下人:“劉白,叫兩個人將那幾枝人參送到鐵叔府上。”

  那叫劉白的下人應下,自去吩咐。

  這裡老者見他端茶,也就陪著笑再說了兩句,便告辭走了。

  不多時,劉白回來:“別院已叫人打掃乾淨了,公子是不是搬過去?”

  桃花眼中笑意漸斂,公子想了想:“叫他們先搬過去吧,你且備車馬,隨我去一趟陸府。”

  .

  客棧樓下停著幾匹馬,還有一輛華美的馬車,朱輪華蓋,拉車的是兩匹雪色高頭駿馬,油亮的皮毛映著陽光,光滑如絲緞。

  雖說江南富饒之地,豪門大戶也多,但這樣神駿的馬用來拉車,是十分罕見的,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待知道馬車的主人之後,那些詫異盡數變作了瞭然與艷羨,閣樓上不少姑娘已偷偷掀開了窗戶。

  “南江北易”,這句話在江湖上不知已流傳了多少年,江南的江家,北方的易家,皆是數一數二的武林名門與豪富之家,孰料世事無常,幾年前江家因“異寶”慘遭滅門,單單剩了個沒用的江小湖,易家卻不一樣,不僅財雄勢壯,聽說當初太祖打江山時,易家祖宗易南山曾傾力資助,因此與朝廷也有著說不清的千絲萬縷的關係,如今易家大公子就從文,在朝中做了尚書,自江家敗落,易家便趁機將生意擴展到了江南,許多行業都插了一腳,已有江湖首富之稱。

  然而這些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都不足為奇,真正引起轟動的,是一年前,易家出了位得意的三公子易輕寒,人才出眾,品性溫和,曾於百招之內將大內第一高手擊敗,據說其掌法之高妙,足以列入江湖前三位。

  而這馬車的主人,正是那位三公子易輕寒。

  不多時,客棧里陸續走出來五六個衣著體面的僕人,目中隱隱有精光,分列在左右兩邊。

  大約過了一盞茶功夫,公子才從門內出來。

  錦袍廣袖,鑲著金邊的腰帶上,無數小珍珠列成花紋,當中嵌著塊晶瑩而名貴的極品紫玉,在陽光下折she出美麗的光芒,腰間一條五色絲絛,墜著塊祖母綠色的佩。

  僕人上前,在馬車旁放了只落腳的木踏。

  公子仿佛並沒看見,邊緩步走下台階,邊和旁邊的劉白說話,玉面含笑,氣度儼然。

  一隻穿著金絲銀緞靴的右腳踏上木踏。

  誰知就在他要抬起另一隻腳的時候,旁邊突然衝出個黑衣少年,仿佛被誰推了一把,冒冒失失撞進他懷裡。

  .

  “哪來的混小子!”旁邊僕人立即呵斥,上來拉他。

  “對不住,對不住啦。”黑衣少年低著頭不住道歉,大約知道對方人多,也不敢跑太快,只陪著笑往後挪。

  公子皺眉,收回木踏上的右腳,低頭打量,卻見這少年個兒雖小,生得卻是眉清目秀,皮膚不同於男人的白皙,滑且嫩,一雙大大的眼睛轉了兩圈,很快又垂下,透著股子機靈勁兒。

  眼見他要溜,公子輕笑一聲,突然扣住他的右手。

  “啊呀!”黑衣少年吃痛,手指張開,掌心赫然躺著塊晶瑩的紫玉。

  不知何時,公子腰帶上那塊極品紫玉已經不見了。

  “原來是個賊!”

  “小小年紀就做賊,送他去官府!”

  “……”路人三三兩兩圍上來,指指點點,一臉鄙視。

  公子卻似乎有些詫異,什麼話也沒說,看看那隻纖細的小手,又上下打量他,若有所思,唇邊漸漸有了一絲笑意,手上力道也放輕許多。

  饒是這樣,黑衣少年仍掙脫不了,他轉轉眼珠,變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白著臉哀求:“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欠了別人好多錢,弟弟又病啦……你老人家行行好,我這是頭一回,今後再不敢了……”扯住他的長袖,哭起來。

  見他說得可憐,周圍指責聲小了些,不少人面露同情之色。

  公子放開他,抿嘴不語。

  見他沒有繼續追究的意思,黑衣少年立即擦擦眼睛,眨眼笑:“公子真是大好人,謝謝啦,這玉還你。”

  說完,他拉起公子的手,將紫玉放到掌心,再道了聲謝,轉身就跑了,卻幾乎沒人留意到那雙大眼睛裡閃過的狡黠之色。

  看看手中的玉,桃花眼中笑意更濃,難以琢磨,公子悠然上車而去。

  這少年倒知錯能改,東西都還了,也就沒什麼好計較的,周圍人漸漸散開,皆嘆服不已,這種事原本也在意料之中,易家是江湖首富,區區一塊紫玉,不至於放在心上,為難一個小孩子。

  .

  金園門口,一隻燕子輕輕落下,正是方才那黑衣少年。

  “嚇死我啦!”擦擦額頭。

  這黑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邱靈靈,她近日在谷中頗覺無聊,便溜出谷找金還來,誰知金還來辦事未回,於是自作主張進城玩,卻見一路上的人都在談論易三公子,邱靈靈從小不知江湖事,後來又在退身谷習武,偶爾金越交代任務,也都有金還來陪伴監督,來去匆匆,哪裡聽過這些江湖故事,一時覺得有趣,便跟過去瞧,才惹出了這場事。

  她得意地揚起手,手上捏著塊漂亮的翡翠佩。

  色澤純淨,呈祖母綠色,通體透明如玻璃,無一絲雜質,邊緣雕著兩條栩栩如生的龍,細緻精美,巧奪天工,形成雙龍搶珠之相,正反兩面皆有雲紋圖案,正面中間是個“易”字,反面卻是個“寒”字。

  此物本名翡翠青龍佩,正是易三公子的貼身佩飾,內行一眼便能看出,這樣的貨色與工藝,天下再難尋出第二塊,也只富可敵國的易家才會有這東西。當然,這些邱靈靈並不知道,她只是高興,千手令上也嵌有許多寶石,自稱每一粒都是天下無雙,上頭也有極品翡翠,哪知今日一見,色澤大小都不及這塊。

  邱靈靈自己也知道方才險得很,紫玉雖名貴,對江湖首富來說不過是小意思,所以易輕寒沒有追究,若知道真正目標是這塊稀世翡翠,今日定要被送進官府了。

  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裝束,她匆匆往園子裡跑:“金還來!金還來!”

  啞仆搖手。

  見金還來未回,邱靈靈有點失望,想了想,將翡翠佩收回懷中,準備出園找另一個人。

  教主好男人

  像易家這樣的大戶,幾乎各地都有別院,光江南就有好幾處。朱紅大門,金漆牌匾,高高的台階,一鋪寬闊的石級不失氣派,兩尊漢白玉的石獅子分立左右,一雄一雌,雄獅腳踏繡球,雌獅輕撫幼崽,雕刻是典型的江南風格,精美絕倫,靈動秀氣。

  階前堆著許多箱子雜物,十來二十個僕人陸續進出,正在往裡面搬東西。

  和日底下,一輛華麗的馬車不緊不慢行來,拉車的是兩匹罕見的雪色寶馬,車夫的穿戴也比普通車夫高了幾個檔次,後面還跟著幾個騎馬的下人。

  馬車徐徐停下。

  忙亂的僕人們立即安靜下來,垂手立於兩旁,門房忙搬了個木踏上來放好,然後車夫才躬身打起車簾,公子輕拂衣擺,下車。

  劉白等人已紛紛下馬,隨公子拾級而上,進門。

  門內曲廊回合,假山堆疊,池魚隱隱,糙木蔥蔥,也是座秀麗寬闊的園林式住宅,行至大廳,其他人都自動退下,只剩了公子與劉白二人,繞過大廳繼續走。

  “這次的事老爺特地交代過,如此機密,我們該悄悄來才是,似這般招搖……”

  “我們是來談生意,”公子打斷他,“你以為易家人私下潛入江南,就不會惹人懷疑?”

  劉白笑:“屬下愚鈍。”

  公子道:“務必謹慎些,派去的人可都信得過?”

  劉白道:“公子放心,就算出事,也絕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易家。”

  公子點頭,不再多問:“江家院外那些人不好對付。”

  劉白搖頭:“上次二公子來時,曾抓了個,結果也是什麼都沒問出來,第二日又被滅了口,此人行事實在周密,依屬下看,他們當年也並沒拿到想要的東西,只好盯著沒用的江小湖。”

  公子不語。

  劉白道:“莫非江家異寶真有他們說的那麼厲害,公子若能拿到手……”

  公子突然止步,微微側臉看著他,嘆息:“這種東西是禍不是福,易家財勢已經讓不少人忌諱,我要它做什麼。”

  劉白不解:“那公子還要它……”

  公子笑:“交給朝廷。”

  .

  繞過主樓,又有副樓,上下共二十多間房,一色琉璃瓦,順著遊廊往園子深處走,又見一所別致的房舍,大約五六間的樣子,低低的檐角掩映於樹蔭中,門口守著兩名帶刀的錦衣人,另外還有三五個僕人進出,手中捧著香爐果盤之類的東西,見公子回來,皆垂首行禮。

  “怎樣?”

  “已按公子的吩咐,東西都安置好了。”

  見公子不表態,劉白揮手,讓僕人們退下。

  進門是個簡易的小花廳,茶几椅座都很齊全,一塵不染,只少少地擺著兩三件古董玉瓶,轉過屏風,西牆上有道門,門上垂著墨漆竹簾,旁邊僕人見二人來,立即掀起帘子,讓二人進去。

  一個十六七歲、羅衣繡裙的女子正坐在案前翻書,見公子進來,立即起身:“三表哥!”

  公子微微皺眉:“曉琳?”

  女子嗔道:“來了也不說一聲,爹娘還商量著要替你接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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