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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水城事務繁重,如今我已沒有精力去管,想勞動你……”

  “天水城主是吃素的?”

  “他這兩日有麻煩,不能理事,”江小湖嘆氣,笑得神秘莫測,“你不是想知道我與他的關係麼,我要的那兩張面具,其中一張就在他那兒,你不想知道他是誰?”

  “這兩年他在江湖上露面勤了許多,”金還來挑眉,反問,“你不怕我去找他打架?”

  江小湖搖頭:“你打不過他。”

  “什麼?”金還來跳下地。

  幸虧江小湖及時補了句:“因為我也打不過他。”

  金還來看了他半日,回窗上坐下:“好,我閒了就去替你看看。”

  “多謝,正巧你也有面具,不會有人懷疑,辛苦你兩頭跑了,”江小湖拍拍他的肩膀,提醒,“我跟他打過招呼,他並不知道你的身份,但你要當心,最好別惹他。”

  “惹他又怎樣?”

  “那就逃,你輕功那麼好,他追不上你。”

  .

  時值暮春,午氣襲人。不遠處的池塘上,荷葉新展,迎風搖搖,階下一棵老柳樹飛絮蒙蒙,如同下著小雪,飄得漫天都是。

  金還來懶洋洋地半躺在椅子上,眼睛卻瞟著窗外:“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來啦!”清脆的笑聲里,一道黑影晃過,纖纖小手從身後抱住他的脖子,滑滑的小臉貼在他耳畔,甜甜的香味直鑽鼻孔。

  金還來大受刺激,掰開她的手:“越來越放肆,誰讓你跑出來的!”

  “是師父啊。”邱靈靈倒背著手,轉到他面前。

  大約是因為那晚江小湖的話,金還來留神打量了幾眼,真的發現小丫頭長高了好幾分,黑袍下,嬌軀越發玲瓏有致,縱然是假小子的打扮,也難掩其動人之處,白嫩的瓜子小臉,挺秀的小尖鼻俏皮可人,雙頰雖不及先前飽滿,卻多了幾分少女的嫵媚,不知不覺,當初的小丫頭已經長成了大姑娘呢!

  我會喜歡她?或者,有那麼一點點可能?

  “你怎麼了?”見他望著自己發呆,邱靈靈奇怪,彎腰摸他的額頭。

  對上那雙明亮而稚氣的大眼睛,金還來回過神,搖頭,不,她還是小丫頭。

  如蔥般的玉指拍拍他的臉,然後捏住那挺挺的鼻子,邱靈靈覺得很有趣,笑得幾乎趴在他身上。

  本來已經習慣被小丫頭輕薄,可今日不知怎的,金還來卻很不自在,他偏開臉,嘆氣:“沒事不要亂跑,師父又給你派了什麼任務?”

  邱靈靈轉轉眼珠:“放心啦,就一個小任務,這次我自己就行,你不用跟去的。”

  “自己就行?”金還來哼了聲,突然扣住腰間那隻雪白的小手,不知何時,那手上已多了塊珠光閃閃的令牌,“這點手段!又是老傢伙叫你來偷的?”

  當場被拿住,邱靈靈嘟起嘴,握著千手令不放:“借我好不好,就一會兒啦。”

  金還來瞪眼:“不行,本教主的令牌豈能隨便給人!”

  見他要奪,邱靈靈急了,雙手護住,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小聲懇求:“師父說了,拿不到令牌,明日就不許我吃飯。”

  完不成任務就不許吃飯,照金越的作風,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拿去拿去!”金還來咬牙揮手,讓那老傢伙笑話吧。

  邱靈靈這才又笑了:“你真好!”

  這句“你真好”讓金還來心情愉快不少,然而它的真正含義,直到第二日與教中的美男玉護法華雲峰議事時,才徹底明白。

  .

  “你的令牌?”詫異。

  華雲峰愣了愣:“教主昨日不是將屬下的令牌取走了麼?”

  金還來皺眉:“幾時的事?”

  華雲峰心中一冷,據實回答:“大約是昨日申時初。”

  金還來沉吟:“你的意思,昨日申時,有人來找你要走了玉字令牌?”

  華雲峰硬著頭皮承認:“正是。”

  果然,金還來淡淡道:“你如何肯定,那就是本座?”

  “這……”華雲峰開始冒冷汗了,雖說他也曾懷疑過,私下觀察教主多日,實在難以將他與那嬌滴滴的小姑娘聯繫起來,早就丟開了,但時近兩年,昨日那小姑娘突然跑來找自己要玉字令牌,當初在金園親眼見過她,而且並未聽說教主有妻室,何況她手上還有教主親臨的信物,他也就完全認定那是教主,如今看來,竟是大大的不對勁!

  金還來冷笑:“哦,有人問你要令牌,你就給他,那這個護法的位置,你是不是也可以給別人做?”

  華雲峰不敢言語。

  其實這個美男護法的作風,金還來大致還是了解的,此人除了喜歡拈花惹糙,外表輕浮點,辦事素來都謹慎得很,發生這樣的事,其中必有緣故。

  他尋思片刻,問:“你可記得是個什麼人?”

  華雲峰逐漸鎮定下來,居然不回答,反抬眼看著他,神色古怪:“屬下斗膽,敢問教主的千手令可還在身上?”

  金還來頭大了,微笑:“你的意思,要查驗本座的令牌?”

  華雲峰忙垂首:“屬下不敢,實在是昨日,有個穿著黑衣裳的姑娘來找屬下要玉字令牌,只因她持有教主的千手令,所以屬下以為……以為是教主派她來的。”

  以為是我吧!金還來頓時大悟,氣得無力地擺手:“是本座忘了,你且下去,改日便叫她還你。”

  華雲峰鬆了口氣,退下,俊臉上猶帶著許多疑慮之色,昨天的事也能忘,教主記性也太差了點吧?

  原以為老傢伙又是派她來偷千手令,想不到真正目標竟是玉字令牌,華雲峰武功極好,從他手上偷東西談何容易,怪不得小丫頭一開始就打千手令的主意!金還來“忽”地站起來,大步朝門外走,害本座在手下面前出醜,今日不拿你算帳!

  .

  “給我出來!”找到那間石屋,他一腳踹開門。

  房間沒人。

  “大徒弟怎的有空跑這兒來?”背後傳來金越的聲音,帶著許多戲謔。

  金還來沒好氣:“你小徒弟呢?”

  “她怕你生氣,不敢見你啊。”

  這話聽著不對勁,金還來愣了片刻,倏地轉過身,哪有什麼金越,只見一個小人兒坐在大樹頂上,正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笑,不是小丫頭是誰!

  想不到她成日研習易容術,學人說話也惟妙惟肖,金還來哭笑不得,好容易才板起臉,吼:“你給我下來!”

  邱靈靈眨眼,晃著雙腳:“來呀來呀,上來曬太陽!”

  金還來二話不說,飛身而起,見他要來抓人,邱靈靈慌忙閃避,想要溜走,可惜才逃出不過五丈,就被他拿住了,拎到地上。

  “敢騙我?”

  “沒有啦,”邱靈靈自知理虧,反抱住他的腰,“你別生氣,師父說我若拿不回那個美貌玉護法的令牌,就不許我吃飯,又不讓告訴你,玉護法武功那麼厲害,我只好借你的令牌啊。”說完又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嘻嘻笑:“反正你也會幫我的。”接著補了句:“不許告訴師父!”

  見她這樣,金還來只剩了瞪眼:“我的令牌?”

  邱靈靈忙取出來給他。

  金還來接過:“玉字令牌呢?”

  “在師父那兒,過兩天我就拿去還他,放心啦。”

  .

  竹林小徑。

  “我最近有點忙,幫江小湖處理事情,你聽話些,沒師父的吩咐不許出谷。”

  “小湖大哥?”邱靈靈想起這個人,高興,央求他,“你跟師父說說,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也很久沒見他了。”

  切,你兩個還真有默契,金還來瞪她一眼,江小湖的確不錯,但小丫頭若真嫁給他……至少現在金還來感覺很不慡,回答乾脆:“不行。”

  邱靈靈不樂意了:“我是你老婆,我要跟你走。”

  瞧瞧這種小孩子脾氣,會做老婆?金還來嘆了口氣,停下腳步,很是苦惱:“我再說一遍,我沒有老婆!”

  “我就是你老婆啊。”

  “你知道什麼叫老婆?”

  “我知道。”

  金還來差點暈過去,神色古怪:“你知道?”

  “是啊,”邱靈靈認真地點頭,“老婆就是你的妻子,一輩子都陪著你,不論你有什麼事,我都會幫你,永遠不分開。”

  “誰告訴你的?”

  “師父啊。”

  金還來無語,老傢伙,你這是教的什麼徒弟?

  “他還說了什麼?”

  “說故事,我給你講個故事,”邱靈靈來了興趣,往旁邊大石頭上坐下,“從前,有一對夫妻去關外沙漠,不小心迷了路,沒有東西吃,也沒有水,眼看妻子就要死了,那個丈夫捨不得她死,就……”聲音漸漸小了,她停了停,垂下眼帘:“就拿刀割破了手,讓她喝自己的血。”

  這是個古老的、在江湖上流傳已久的故事,結果當然是丈夫死了,妻子卻活下來被人救了。對於那些花前月下、憧憬愛情的少年男女們來說,這類故事是多麼的美好,令人嚮往,催人淚下。

  只可惜,金還來已過了那個可愛的階段,所以見她這副傷心的模樣兒,只覺得好笑又好氣,女人就是女人,一個故事就能聽成這副模樣,笨蛋,你當真有這種事呢,說不定還沒到生死攸關的時候,那個人就把你丟一邊不管了。

  邱靈靈默然半日,突然抬頭望著他:“你會那樣救我嗎?”

  金還來煩:“無聊!”

  邱靈靈不依,起身拉他:“你會不會啊?”

  金還來看著她,挑眉:“不會。”

  小臉上神色有一剎那的失望,很快,她笑了:“你會的。”雙手抱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胸前,輕輕道:“因為我會救你。”

  金還來全身一僵,低頭,卻看不見她的臉。

  她說會用自己的命救他,這不是小丫頭該說的話,這語氣,這神態……小手在腰間,抱得那麼緊,好象真的永遠都不會放手,一種久違的親近,近得可以聽到那顆心的跳動,感覺很溫暖,卻又令他厭惡,與那句“永生不棄”一樣。

  金還來頗覺煩躁,粗暴地將她從身上拉開:“走走走,本教主用你救?這種荒唐事你也信,都是編來哄人的!”

  “是真的。”背後傳來金越的聲音。

  .

  “師父。”邱靈靈高興,不計較被推開的事。

  金還來也有點詫異。

  金越站在身後不遠處,藍衫,青灰色的長褂,多日不見,他似乎又老了些,只有腰板仍是挺直的,如同身旁枯直的老竹,臉上表情平和,銳氣全無,就像個普通的暮年老人,在金還來的記憶中,幾乎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

  原以為他又要嘲笑,哪知他只是看了二人兩眼,淡淡道:“是真的,她真的那麼做了。”

  邱靈靈奇怪:“誰?”

  “你師娘,”金越負手,目光飄忽,“當時我身受重傷,她真的那麼做了。”

  二人皆愣。

  金越笑了笑,轉身走了。

  北易佳公子

  窗上樹蔭重重,風吹影動。

  悄悄的,窗前探來一顆腦袋,大大的眼睛朝房間裡張望,見沒人,她便放心地跳了進去,走到桌旁,從腰間取出一塊羊脂白玉的令牌,放到桌子上,轉身就要走。

  “華某恭候已久,姑娘既來了,何不稍坐片刻?”背後響起笑聲。

  萬萬想不到會被當場拿住,她吃了一嚇,本能地朝窗口掠去。

  千手教玉護法本就以輕功高絕出名,又豈會任人從眼皮底下溜掉?剛剛到窗前,一隻手就搭上了她的右肩,力度拿捏得很巧妙,足夠制止她逃走,卻又很溫柔,不至於傷到她。

  緊接著,那手不知怎的一拉,她整個人就到了他懷中。

  “在下等候多時,姑娘怎能急著走?”一支玉笛托起她的下巴。

  左後上方,一張俊美的臉正朝她笑。

  .

  驚詫於他的武功,又見他一臉溫柔並無惡意,邱靈靈也沒那麼害怕了,反衝他一笑,請求:“我已經把牌子還你啦,你放了我好不好?”

  美人天真,在懷中求饒,華雲峰素來憐香惜玉,不加思慮便含笑點頭:“好,但你可不能跑了。”

  邱靈靈忙道:“我不跑。”

  就算跑,我也能把你抓回來,華雲峰果然放開她。

  邱靈靈揚臉打量他片刻:“你真的長得很好看。”

  千手教玉護法貌美是人人皆知的事,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剛見面就這樣毫不掩飾地稱讚他的外貌,華雲峰心情很好,這是個單純的姑娘。

  他不動聲色:“姑娘芳名?”

  “我叫邱靈靈。”

  “好名字,”作為一個色狼必須懂得的稱讚,華雲峰斜斜看她,笑得滿面春風,“靈靈,得天地靈秀,名字美,人更美。”

  見他稱讚自己,邱靈靈很高興,對此人好感又多了幾分:“我知道,你叫華雲峰。”

  華雲峰並沒忘記正事:“為何要偷我的令牌?”

  提起此事,邱靈靈有點內疚:“不是我要,是師父想拿你的令牌回去玩幾天。”說著,她拿起令牌遞到他面前,討好:“你看,沒弄壞的。”

  “不知尊師是哪位高人?”

  “我師父叫金越。”

  證實心中猜測,華雲峰這才真正鬆了口氣,既然她當初能出現在金園,肯定和金還來有著不尋常的關係,原來二人都是老教主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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