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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他的衣袖,如同落水的人抓住浮木,急急喘了好幾口氣,好不容易平復了些,嘴唇仍在抖,“師父,我們離開好不好,現在,立刻,好不好?”

  師父身上安心的味道傳入鼻端,一瞬間好像天塌下來也不重要了,精神一下子放鬆了,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依稀聽到耳邊傳來驚呼,還從沒見過師父驚慌的樣子呢,虧大了,暈過去前我傻傻地想。

  黑色的天空像一塊巨大的幕布籠罩著我,拼命地拔足狂奔,卻怎麼也逃開,一雙鐵箍般的手捉住我,耳邊是鬼魅地聲音,你逃不掉的,想要呼救,聲音卻卡在喉嚨里,不可抑制地掙紮起來。

  睜開眼睛時已經天大亮了,環視四周,知道不在皇宮內了,鬆了口氣。剛想伸個懶腰,腰際的緊窒感讓我瞬間變了臉色,僵了半天慢慢把臉轉過去,正對上師父放大的臉,許是休息不大好,眼瞼下可以看見淡淡的青色,衣襟散開了些,露出精緻的鎖骨,泛著玉石的光澤,手指不受控制的撫上去,光滑細膩,觸手生溫,古人言冰肌玉骨,清涼無汗,在我說,師父這般的才算極品。

  修長白皙的手抓住我往衣內探索的手指,抬頭看見師父帶著笑意的眼,“吃夠豆腐沒?”

  雙手下滑,握住環在在我腰間手臂,眉宇微挑,“彼此彼此。”

  “啪”的一聲,頭上已經挨了一下,我皺著臉揉痛處,看師父飛快地整理好儀容,“要不是你昨夜拼命掙扎,我何苦受這份兒罪。”

  拉過一邊的外衣,我隨口問道,“這是哪裡?”

  “宣涼城。”三個字讓我如遭重擊。昨夜的恐懼如cháo水般湧上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卻連痛楚也感覺不到,定定看著前方,仿佛失了魂。

  是誰在耳邊輕喚我的名字,是誰艱難的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臉頰被輕輕拍打,是誰強迫我對上他的眼睛,那雙沉靜若水的眼好像帶了魔力,心跳的緩了,眼前也漸漸明晰了,對著師父焦灼的神色。

  “離情你聽我說,昨日出城時我們遇上薛青冥,是他讓我們暫時藏匿在此,巡夜的宮中侍從發現了昏倒在暮雲軒的皇上,早令加緊城防,這幾日,要想出宣涼城怕是比登天都難,依薛青冥的看法,我們暫時不離開,過幾日風聲不那麼緊了,再護送我們離開。”頓了一下,師父的神情有些躊躇,“離情,昨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搖搖頭,下意識不願去回想那一幕,“師父你有沒有想過,薛青冥是皇上的人,當日正是他將我們送到皇帝身邊,如今他憑什麼幫咱們?”

  “憑這個。”師父攤開手心,通體碧色的蟲體靜靜臥在小匣中,“我在他身上下了‘飲諾’,若是違背誓言,必遭腸穿肚爛之苦。”

  “那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三日後,他允諾的。”

  外面傳來叩擊門扉的聲音,師父開了門,引進一道我此刻不想看到的身影,淡青的錦袍外罩了白色素紗,這人似乎什麼時候看來,都難與那個眾人口中馳騁沙場的將軍有半分聯繫。客套地開口,“薛大人別來無恙?”

  滿意地看見他面上一白,“離情到底還是對薛某懷恨在心。”

  用眼神瞪他,我好像還沒跟他熟到以名字相稱吧。復又開口,“懷恨不敢,說到底,離情還要謝將軍願意相助之情呢。離情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深諳薛大人早些日子的行事不過是聽憑君命,只是恕離情只是俗世凡人,心裡的結不是說解就解的,這原諒二字若真是說了,也只是口不對心。”

  薛青冥神色黯然,看我半晌,從腰際解下那枚青玉貔貅玦,遞給我,“三日後自然會有人帶你們離開,這個你留下,將來有什麼事情,拿著它來宣涼城找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語畢深深看我一眼,方才舉步離開。

  凝視手中的玉玦,腦中忽然浮現一句話,“君子端方,溫良如玉。”這薛青冥雖有對不起我的地方,畢竟是環境所逼,除卻誘騙我來京都,倒也算是一個真君子,想起那人落寞的神情,終是心生不忍。

  一路追出去,才發現這裡竟是個獨門獨戶的小院落,薛某人看我出來嚇了一跳,忙把我押回院內,看他緊張的樣子,心裡最後一絲怨氣也散了去,一手托起玉玦,“這宣涼城,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素商了,你離得近些,有空替我多看看他。”

  那人眼中的陰鬱漸漸消散,唇角揚起細紋,“薛某自當從命。”

  很多年後,當紅塵過盡,滄海桑田,過往種種都被淹沒在歲月的時光中時,那張第一次在我面前舒展的眉眼,那抹清麗里略帶靦腆的笑卻是深藏在記憶深處,不曾褪色,只是浮光掠影的想起,便是痛徹心扉的苦。

  第 12 章【修】?

  第 12 章【修】

  三日之後的深夜,坐在馬車裡,聽著馬蹄敲擊在石板路上的清脆響聲,明明白白昭示著那座隱藏著我所有夢魘的地方漸漸淡出我的生命,心裡卻一陣陣發冷,靠在師父身上,仍由他緊握著我的手,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有力量支持下去。

  只是,目光移向那張低垂著雙眼的面容,我不是傻子,這些天師父的反應我一點一滴看在眼裡,若是猜想無異,我所占據的這具身子與這皇城怕是一早就有牽連,才會在潛意識裡有如此大的反應,而且師父一定是洞悉所有的事情,只是為何瞞我,裡面又包含著什麼秘密,卻是要他親口告知,罷罷罷,反正所有的前塵與我無關,我幹嘛操那份心。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閉上眼睛差不多睡著時,馬車停了下來,師父站起身,一手掀開門帘,短衣勁裝的男子雙手抱拳,眉眼微斂,“屬下受薛大人之託護送兩人出城,如今任務完成,屬下也該回去復命了。前途漫漫,望兩位多加小心。”

  師父微微頷首,“多謝了。”就見那人幾個起落,消失無蹤。

  莫不是傳說中的輕功,我摸摸鼻子,唔,好想擁有。

  “走吧。”師父推著我回去,隨即跳上馬車,執起韁繩,一聲清叱,馬車應聲而動,居然還很平穩,醫術,武功,駕車技術,樣樣拔尖,這樣的人,我考慮著,只有一句話說,汝乃牛人也。不過對比師父這身纖塵不染和這馬車,實在是……不搭。

  “不要啊。”悽厲的聲音換來頭上一聲重擊。

  “跟你說別亂動,這下好了,又要重來。”

  “可是好痛。”

  “痛就忍著。”師父的聲音硬梆梆的。

  眼淚含在眼眶裡,半天不敢落下,來到這個時代兩年多,為圖省事,這三千青絲,我都是直接用一根髮帶綁了了事,如今不但要把頭髮梳起來,還要挽成髻,插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好了。”師父鬆了口氣推開,遞給我一面銅鏡。兩道細緻的柳葉眉,狹長鳳眼斜斜上吊,透著幾分嫵媚,鼻如懸膽,唇似朱點,鬢堆鴉翅,斜斜的墮馬髻上插著一支五色琉璃梅花簪,稍微動作,便聽耳邊叮噹作響。

  我“啊”的一聲扔開鏡子,人妖啊!

  “這個穿上,”無視我大驚失色的表情,師父遞給我一套衣衫,隨手翻了翻,淡藕色窄袖羅衣,鵝黃百褶長裙,天,就算是要躲開追兵,也不要這麼裝扮吧,想我葉離情兩世為人,雖做不到孔武有力,但怎麼也與娘娘腔沾不上邊吧。

  “離情你聽我說,皇城發出的榜文是要尋找兩名結伴的男子,扮成這樣比較容易掩人耳目。我們兩人里,我的身量與女子相差太遠,只有委屈你了。”師父拍拍我的手,開始為我著裝。

  “若不是離情拖累,何至到今天的地步,師父這麼說倒教離情慚愧了,是離情對不起師父。”我垂著頭做懺悔狀。

  “你呀,”師父一手托起我的下顎,“再裝就過了,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眉眼間是淡淡的寵溺,讓我不覺恍了神,自出了藥王谷,就有什麼在悄悄改變,先是師父對我的態度,然後是師父的眼神,以往看上去,總覺得蒙了一層淡淡的霧氣,明明是簡單的微笑,無端的帶了幾分憂鬱,如今雖在逃命之中,那抹笑卻明澈許多,像是壓在心上多年的包袱一夕放開,輕鬆許多。

  “師父,”身子前傾,我放任自己枕在他胸口,聲音不自覺帶了撒嬌的意味,“要是時間能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孩子氣。”耳邊是近乎呢喃的聲音。

  酒肆茶寮是消息最易聚集的地方,同樣也是容易遭遇牛鬼神蛇的地方。我看著第N任走上前準備搭訕的男人,五官不正,扣十分,頭髮太油,扣十分,牙齒太黃,扣十分,形容猥瑣,扣十分,肌肉太過糾結,扣十分,結論,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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