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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振陽腳沒停,他喘著氣:“我先帶你逃出去,咱報警,讓警察來救她。”

  ......

  夜色幽靜,昏黃的燈光籠罩著老屋。

  白振陽輕輕起身,想伸手關掉燈。

  阿婆忽然問:“後來呢?”

  他以為阿婆睡著了,停了下,又躺回去,他盯著天花板,笑了下。

  後來,他背著她很久才走出那片金色的麥田。

  她軟軟趴在白振陽的肩膀上,他後背出了汗,感受到異常的溫度。

  白振陽側了下頭:“你叫什麼名字?”

  她聲音弱弱的:“蔣津左。”

  “蔣津左...”他跟著念了聲:“你怎麼想到那個辦法的?怎麼知道我會回來救你?”

  “不知道。”她趴著,聲音越來越小:“就試試。”

  他們走到公路,攔下一輛過路車,司機是好人,剛好往大理的方向去。

  上車後,白振陽才發現,蔣津左已經快要燒迷糊。

  阿婆笑出聲:“你那時把她背回來,男男已經燒的不省人事,可把我嚇壞了,小臉蛋兒紅的跟個蘋果似的。”

  白振陽也笑:“那時候我也急暈了,沒把她送去警察局,倒想著背回家裡來。”

  他沒碰過這種事,心下慌亂,只想著回去找阿婆,等蔣津左醒過來才想起來去報警。

  那時候,麥田後面的農舍里,早已人去樓空。

  阿婆叫他拿來一個小匣子,裡面放了幾張泛黃的舊照片,最下面有一個小牌子,被阿婆用布細細的包著。

  白振陽認出那東西,眼睛亮了下:“這您還留著呢?”

  小牌子已經開裂發舊,右側的一寸照模糊了邊角,上面的小姑娘頭髮蠟黃,眼很大,沒有笑,胸前戴著紅領巾,左側一排字,濟南市新華第二小學,一年三班,蔣津左。

  阿婆摸著小牌子;“我男男從小就聰明,要不是想到這法子,你也不會救了她。”

  她把小牌子藏在饅頭裡,這行為本就奇怪,看到上面的地址是濟南,白振陽不得不懷疑。

  那時仿佛有個念頭牽引著他,告訴他,那晚不能走,要回去一看究竟。

  這晚訴說太多舊事,月色勾起回憶,那些曾經的片段占據心頭。

  白振陽哽了哽喉,胸中酸澀,又聽阿婆說:“阿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你個大男人我放心,如今你事業錢財都不缺,只差找個老婆,也就沒什麼遺憾的了。”

  “我不放心男男,她一個女孩子在大理無親無故,沒人照顧。”她聲音抖了抖:“她孤苦無依,我也死不瞑目。”

  白振陽阻止:“阿婆,別這麼說,您能長命百歲的。”

  阿婆笑笑,把那小牌子遞到他手上:“阿陽,你該為男男做些事。”

  作者有話要說:  算是回憶章,有點趕,哎~☆、游&魚39

  轉天早起,阿婆精神奕奕,也許是心中顧慮終於放下,她面色紅潤,笑紋舒展。

  白振陽想留下多陪她兩天,她不許,吃過早飯就把他趕出門。

  阿婆知道,年輕人有自己的生活,哪能隨便拴在她身邊。

  白振陽開車回大理。

  朝露剛退,太陽冒頭,光線一縷縷穿過石旮子山頂,灑在路面上。

  這山在板橋鄉的後頭,不太高,路不算陡,山上種滿松樹、茶樹和老紅花。

  早些年村里沒有路,他們上學需要翻過整座山,徒步幾十公里,去鎮上學校。

  那一年,他考上雲南的大學,住了校,不常回家,後來,余男來了,開始重複這條路。

  白振陽側頭望著窗外的山,車速慢下來。

  有通往鎮上的校車從身旁過,裡面孩子歡聲笑語,滿臉喜氣,再也沒人會翻山去上學。

  白振陽笑了下,點起一根煙。

  繚繞煙霧間,他仿佛看到個單薄倔強的小身影,快速穿梭在樹林中。

  他記得,把她背回來的那晚,曾問過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

  她趴在他背上,乖乖巧巧的說:“沒人願意要我。”

  她始終都沒哭,聲音小小,極其平靜,不帶適齡孩子的口吻。

  白振陽感受到她的淡漠和無望,他心被蜇了下,背上分量那麼輕,驀地心疼起這個小姑娘。

  後來還想問她什麼,想了想又憋住,答案很明顯,他猜她是害怕的,她雙手緊緊摟著他脖子,那麼害怕別人扔下她,渾身是汗仍然貼住他。

  害怕卻不說,委屈不會流眼淚,被拋棄懂得如何自救。

  有人放棄她,她卻沒有放棄她自己。

  這根本不像七歲能做到的。

  白振陽不理解,這麼乖巧懂事的孩子,有誰捨得拋下她,即使有原因,也註定不被原諒。

  一切是定數,非比尋常的經歷,也許早在她心裡埋下一根堅實的刺。

  白振陽到大理時是中午,他在家門口接到一份快遞,薄薄信封里放個四四方方的東西。

  信封上沒有寄信地址和電話,白振陽看一眼,那字跡他熟悉,凌亂潦草,寥寥幾筆,像沒走心的寫法。

  余男從小就不愛學習,寫字也不認真,他手把手教她很多次,她從來沒上心。

  快遞是余男寄來的,看字跡絕對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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