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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陽愣了下神,拆開信封,裡面是一個黑色硬碟,他眼皮直跳,心裡有所預感,又希望自己妄自揣測的是假的。
他把硬碟插進電腦里,過了會兒,晦澀陰暗的畫面里出現一個人,趴在地上抽搐,煙霧、紙巾、污穢物,貪婪、恐怖、骯髒,那人陌生的他幾乎不認識。
他像被抽去魂魄,直到將近十分鐘的視頻播放完。房間極靜,他突然發瘋般拔掉所有電源。
電腦黑了屏,上面映出他灰白的臉,醜陋的面孔是他最不想面對的。他揮手將桌面所有掃落在地,砰一聲響,世界瞬間安靜了。
白振陽仍然粗喘著,他不知道余男看沒看過這視頻,不想把最髒污、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
——“我們之間除了阿婆再也沒有情分了。”
——“如果這些還不夠的話...我會償還你。”
耳邊迴蕩余男那晚說的話,良久,白振陽自嘲的笑了,她看不看又有什麼關係,余男早就判了他死刑,連見他一面都不肯,要用這種方式來償還。
可究竟誰欠了誰,在他做過那樣禽.獸不如的事以後,再也算不清。
***
余男早上去昌融前把快遞寄出去,同城快遞,當天就能到。
信封寄出那刻,余男抬頭看,那片天藍的像海,一望無際,她緩緩呼出一口氣,全身放鬆。
那份東西像是對他,也對這段感情有個交代。
她往昌融去。
幾天前去了趟警察局,那件事呂昌民成功脫罪。當事人不追究,並主動為他澄清,警察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呂昌民履行承諾,給她十萬塊,並安排她去了大平地的銷售中心。
呂昌民來過幾趟,腿沒康復,王明全用輪椅推他過來的。
銷售部在一樓,樓上是總裁辦公室,財務部和工程部。去樓上會途徑銷售部,他們見面像是不認識,他只簡單瞟了她一眼,余男低眉順目,規規矩矩喊呂總。
晚上,她在一個隱蔽後巷找到游松的車。
天快黑下來,環城路上,只有接踵的車流。
游松的車一步一停,他手指有節奏敲著方向盤:“想吃點什麼?”
余男說:“隨便。”
“呦,這菜可不好找。”他在她臉上掐了掐。
“這段子太老了,沒點新意。”她偏了下頭:“張碩呢?”
游松說“我讓他辦點事。先接他,然後去吃飯。”
下班高峰,路不好走。
車不動,他無聊,抓過她腿上的手捏在掌心裡,“在昌融工作順利嗎?”
余男說“我又不是為工作去的,有什麼順利不順利。”她想了想:“我觀察了幾天,昌融挺正常的,最起碼銷售部的運作看起來沒問題,我們方向是不是錯了?”
“很正常,他傻才會把漏洞擺在明面兒上。”
余男說:“銷售部是公司前沿,根本接觸不到核心的內容。”
游松說:“慢慢來,別著急,就這幾天看不出什麼貓膩,狐狸再狡猾總會露尾巴。”
余男撇著他:“你現在倒是有耐性。”
游松笑了下,沒答她。
過了會兒,余男問“你有別的想法?”
“是有個。”他轉頭看向她:“待會兒和你說。”
前面車流鬆動,游松單手握著方向盤,輕踩油門。
大理的夜很舒服,開著窗,夜風肆無忌憚吹進來,帶點微咸腥澀的味道。
一側是湖,一側是華燈麗影的喧囂,公路橫亘在其中,仿佛這段路能開到世界的盡頭。
余男看著窗外,有電話進來,游松抬下巴,“幫我接。”
余男說:“你沒手?”
他捏了捏她的手:“這不忙著嗎。”
余男哼了聲,另一手接通電話舉到他耳邊。
是張碩。
他嗓門兒隔空都能聽得很清楚:“游哥,你們到哪兒了,怎麼還不來?”
游松騙他“快了,還有五分鐘。”
余男覺得好笑,又聽張碩喊:“那快點啊,都快餓死了。我就站道邊兒呢,你一來就能看見我。”
游松應了聲,偏一下頭。
余男把手機拿下來,聽她問:“這什麼?”
游松看她一眼,笑說:“這手機,你不認識?”
余男白他“手機桌面挺熟悉的,是哪裡?”
余男盯著手機看了幾秒鐘,上面圖片暖融融,太陽剛露頭,遠處的山籠罩在一片霧靄里,近處水面波光粼粼,微風吹起漣漪,把陽光分割成瑣碎的金鱗片。
拍照是逆光,陽光強烈,整個湖面占據一大片,湖邊有個小小的剪影,側著身,發微揚,看不清面孔。
那人太小了,擠在圖片的一角,完全融入在背景里。
游松只說:“日出。”
“你拍的?”
游松說“網上找的。”他捏著她的手:“好看麼?”
“湊合吧。”她又看了眼,把手機放回原處,往出抽了抽手:“好好開車,看著點兒。”
游松沒放手,前面紅燈,他停下,把她手伸到嘴邊親了口才鬆開。
余男嘲諷說:“你還真會見縫插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