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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窗上爬滿了猙獰的雨水,模糊一片,根本看不見外面的世界。

  因為下大雨的緣故,到濱海汽車站,已經晚上十點多。

  原本四個小時的車程,足足走了七個小時,旅客怨聲載道,余晚也不舒服。

  她只帶了一個背包。這會兒背著包下來,外面空氣很涼。這種涼意勉強拂開她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激得人一涼。雨還是很大,風吹過來能將人刮跑,余晚勉強撐住傘,卻還是被打濕了大半的肩膀。

  出站口圍了好多招攬生意的人。見到客人出來,通通包圍過來。

  “去哪兒啊?要不要拼車?”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問。

  余晚沒回答,站遠一些,可還是有人不斷涌過來。

  這些人穿著雨衣,在暗夜裡,身影沉沉的,看不清眉眼,偏偏全部是男人。余晚感覺不大舒服,她往旁邊靠了靠。

  附近橫七豎八停著摩托車、三蹦子,不遠處還有幾輛計程車。

  這麼多年,這地方一直沒有變。

  余晚移開眼,快步朝計程車走去。忽的,隔著重重雨幕,有人似乎在喊“余小姐”。支離破碎的三個字,聽得不大真切。

  余晚望過去,就見劉業銘撐傘走過來。他說:“余小姐。”

  見到這人,余晚不免意外:“劉先生,你怎麼在這兒?”

  劉業銘只是抱歉的笑,他領余晚往對面的車上。

  余晚走了,她身邊招攬生意的人迅速散開,又湧向旁人。

  黑漆漆的夜裡,大雨瓢潑,風勢凜冽,很冷。

  不遠處,停著一輛電瓶車,上面貼著有關部門發的銘牌。這銘牌被雨水沖刷的模糊,卻也能隱約辨認出是“殘疾人專用”的字樣。

  電瓶車裡的司機披著雨衣,僅剩的一隻手扶著車把,另外一個袖子空蕩蕩的捲起來,這會兒朝余晚離開的方向望過去。

  第16章十六章

  雨刮器來來回回,可依然沒什麼用。

  這種天氣出差可真不是什麼明智之舉,颱風過境,舉步維艱,余晚有些憂心,“劉先生,明天什麼安排?”她問。

  劉業銘坐在前排,這會兒回過頭來,滿臉歉疚道:“余小姐,我們來的有點不湊巧,這邊負責的領導都去一線防汛救災了,恐怕得等兩天。”

  似乎也只能這樣了……余晚暫時把心放下,車裡空調狠狠一吹,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有點冷。

  剛才不過在車站外面站了幾分鐘,她的大半個肩膀就被打濕了,濕噠噠的粘在身上,全部cháo了,很不舒服。

  雨水的涼意順著毛孔鑽進去,余晚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她很多年沒回來了,車從街邊開過,余晚偏頭,怔怔打量外面。

  季迦葉住在比較私密的政府接待酒店裡。

  車從大門開進去,馬路很寬,裡面鬱鬱蔥蔥,一棟棟小樓散落在綠蔭叢中,環境幽美極了。沿著柏油路開至深處,停在其中一棟前面。

  已經深夜,服務仍是一流,門童開門,手扶著車頂,余晚下來。

  余晚其實已經訂好酒店,但劉業銘在路上說,季先生覺得這樣工作起來方便一些,余晚就沒法拒絕了。她還得“監視”這個人呢。

  略略打量,余晚才意識到這是一獨棟別墅。

  一樓是寬敞的公用客廳、餐廳,走廊深處有專門的服務人員值班休息室,再往上,是二樓和三樓的客房。

  有服務生領她上樓去房間,余晚客氣的向劉業銘道謝,頓了一頓,又說:“替我謝謝季先生。”

  余晚不喜歡季迦葉,更是從心底畏懼這個瘋子,但對待工作,也不得不秉起職業操守。何況,他還安排車去車站接她。

  劉業銘笑:“余小姐別客氣,這是應該的。倒是季先生覺得特別抱歉,他走得比較突然,沒有知會余小姐。”

  這種話真不是季迦葉會說的。知道劉業銘在打圓場,余晚默然聽著。

  服務生領她上樓。

  因為酒店比較特殊,這棟別墅的裝修略微低調,樓梯全是紅木的,沒有多餘的裝飾,簡潔,一目了然。

  余晚房間在二樓,沿著走廊往裡,還有幾個房間,但都不緊挨著,私密性極好,聽不到任何動靜。

  房間是典型的酒店大床房,外面有露台,只不過現在下雨,什麼都看不到。

  余晚洗了熱水澡,留了一盞床頭燈,躺下來。

  也許這一天實在是太累,居然一夜沒有做噩夢。

  余晚習慣早起,聽一會兒新聞。新聞台在播最近的颱風情況,調到財經頻道,兩個主播在分析昨天各國的股市動盪。

  余晚換上衣服,下樓吃早飯。

  她起得早,整棟小樓都還很安靜。

  哪怕鋪了地毯,余晚也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到了樓梯口,她正要扶著紅木梯下樓,忽的,余晚頓住腳步,抬眸。

  三樓樓梯上站了一個人。

  很淡的晨光下,漆黑的頭髮,略微蒼白的皮膚。

  雙手插在兜里,目光波瀾不驚。

  他不說話。

  余晚沒來由的也安靜下來。

  上下樓梯間就他們兩個,氣氛一時詭異而尷尬。

  季迦葉垂眸,下樓。

  經過余晚身旁,他不開口,也不看她。

  這人經過的時候,身上是淡淡的香。

  像極了那天夜裡混亂的味道。

  余晚低下頭,往旁邊讓了一讓,不大自在的攏著胳膊。

  早餐是酒店專門派人送到別墅里來的。余晚到樓下餐廳,服務生問她要什麼,余晚點了一碗粥和牛奶。

  環視一圈,季迦葉坐在窗戶旁。

  玻璃窗已經變成雨幕,盈盈水光里,能看到餐廳的燈影,還有男人的側影。他的眉眼冷峻,沒什麼表情。

  余晚如今對他也算摸到一點脾氣,季迦葉這人陰晴不定,性格古怪,他不高興的時候,就一定要對方臣服,他才肯勉為其難、紆尊降貴。

  這人的控制欲極強。

  沉默片刻,余晚走過去。

  季迦葉抬眸,視線涼涼的。

  明明是這人輕薄她,這樣看倒像是余晚做錯了什麼……站在他的視線里,余晚還是極度不自在。

  身體僵硬著,手垂在身側,輕輕攥了攥拳,為了工作余晚硬著頭皮說:“季先生,你好。”

  季迦葉這才點了點頭,說:“余小姐,你好。”

  斯斯文文的聲音,透著疏離與清冷,還有男人的矜貴。

  余晚說:“能不能找你談一談項目?”

  季迦葉一頓,望著她,無比坦然的回道:“可是我不想和愚蠢的人談。”

  余晚:“……”

  季迦葉也不看她,隨手翻著桌邊的報紙,將她晾在一邊。

  這人就是故意的!壓下心底的惱意,余晚問他:“那季先生現在有什麼安排?”

  季迦葉說:“做一份計劃書給我。”

  “上次不是給季先生看過了麼?”余晚硬邦邦的質問。

  季迦葉冷笑,抬起頭,十分尖銳的說:“三十多頁的東西,別人可沒有耐性看,懂麼?”他語調冷冰冰的,最是嫌棄。

  聽他的意思,這份計劃書是要拿去說服領導用的……余晚忍下這口氣,問:“什麼時候要?”

  “今天下午。”季迦葉頭也不抬。

  “這麼急?”余晚不免一怔。

  季迦葉抬手,看了看腕錶,提醒她:“準確的說,余小姐,你還有六個小時。”

  現在是七點,六個小時就是下午一點。

  季迦葉微微仰面,不疾不徐的對余晚說:“記住,我不喜歡人遲到。”

  態度傲慢又強勢。

  壓迫下來,逼得人不得不遵從。

  這便是他。

  下午一點,余晚上三樓敲季迦葉房門。

  三樓和二樓一樣,也有兩三個房間,季迦葉住在走廊深處。

  是劉業銘開的門。

  “余小姐,你好。”他引她去沙發那邊。

  今天是周六,可季迦葉也沒有休息。他戴著藍牙耳機,大概是在聽什麼人匯報。可能匯報的不合心意,季迦葉皺著眉,還是說英文,語速很快。

  這一回離得近,余晚聽清楚了一些。

  官方資料上說,季迦葉是做科技起家的。後來創立北川,還是延續科技產品,不過近幾年跑去投資航天產業。

  在美國這些都是私人控制的領域,簡而言之就是有錢。

  余晚默然。

  季迦葉坐在對面,他不說話。

  余晚將列印出來的計劃書遞給他。

  這人將文件攤開在茶几上,一邊聽電話會議,一邊看余晚的計劃書。

  在這樣的安靜里,余晚略微有些緊張。沈世康和沈長寧都是態度相當和煦的人,余晚跟在他們身邊工作,沒有太大壓力。

  這一位卻不同,難伺候的要命。

  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鐘,季迦葉將東西通通丟回給余晚,“重做。”他不客氣道。

  余晚不可思議,“哪裡不行?”這份資料她發給沈長寧審核過,沈長寧確認沒問題的。

  季迦葉說:“哪裡都不行!”

  余晚一時怔楞在那兒。

  季迦葉嫌棄的蹙了蹙眉,他摘下耳機,探過身,敲了敲第一頁。隔著茶几,季迦葉直視余晚:“余小姐,你這樣完全沒辦法從他們那裡拿到錢。這些就是廢紙。”

  這人視線冷冽,說話不加任何的掩飾,直直刺過來,余晚工作這麼久,還沒被人這麼批評過……面紅耳赤間,余晚沉默的收拾起桌上的文件,離開。

  身後,季迦葉說:“晚上九點拿第二稿過來。”

  余晚一頓:“明天可不可以?”她並不想晚上見這個人。

  “不行。”季迦葉沒有轉過身來,只是說,“明天要用。”

  態度頤指氣使,這麼理所當然,還真拿余晚當他自己員工用,還受他的氣!余晚看了看劉業銘,劉業銘心有戚戚的笑了一下。

  晚上九點,余晚準時去季迦葉房間。

  敲了敲門,等了一分鐘,沒有人回應。

  “季先生?”余晚喊他。

  還是沒人開門。

  整個三樓只有季迦葉一個人住,余晚從樓梯往下探了探身。一樓沒有人,二樓劉業銘的房間也是關著的。皺了皺眉,她又摁門鈴。

  余晚看表,已經九點零五分。

  多等了幾秒鐘,余晚正要離開,季迦葉終於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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