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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帶一絲感情,甚至漠然到可怕。

  季迦葉不疾不徐的回說:“當然有時間。”

  “那迦葉兄什麼時候方便?”沈長寧在電話里問。

  季迦葉說:“這周末吧。”

  “好啊!”沈長寧也不願意拖太久,這會兒順勢說,“那我安排余晚陪著一道去。”

  “不必。”季迦葉眉眼冷冷的拒絕。

  沈長寧:“……”

  他想安排一個心腹跟在季迦葉身邊,看看他到底怎麼樣,沒想到季迦葉直接否決掉余晚。沈長寧一時措手不及,只覺得棘手。

  季迦葉漠然的解釋:“我不喜歡亂七八糟的人跟著。”

  “哈哈——”沈長寧笑,故意問,“是余晚哪兒做的不好麼?”

  他如此堅持,就是不放心季迦葉。余晚是沈長寧心腹,他肯定要安排的。

  這種爭執毫無意義,還浪費唇舌,季迦葉面色淡下來,他說:“隨便吧。”

  掛斷電話,季迦葉用內線喊劉業銘進來。

  辦公桌上是一沓資料,季迦葉示意他處理掉。

  劉業銘拿起來,垂眸。

  這份資料雜七雜八,最上面是一份股權分析報告,季迦葉親自做的——從次貸危機那場對賭之後,他就很少自己分析這些——如今這上面還有他的筆跡,打了絕密的水印。

  這樣一沓資料里,還有一份完整的個人履歷。

  履歷右上角是一幅一寸照片。照片拍得很工整,藍色的背景。幕布前,女人頭髮利落綰起來。她不笑,只是盯著鏡頭。透過這張薄薄的紙,仿佛正在與人對視。

  那雙眼烏黑而冷靜。

  照片旁是女人的名字。

  余晚

  第15章十五章

  沈長寧將去濱海出差的事通知余晚。

  “濱海?”

  余晚一聽這個地方,平靜的臉上有點怪異。

  “沈總,”她努力組織措辭,試圖和沈長寧商量,“能不能安排別人?濱海這個地方我跟你提過的,我不大想去。”——之前沈長寧去過幾次,余晚就不願意同行。問她什麼原因,她這個悶葫蘆也不說。

  沒想到今天還是這樣固執,沈長寧不禁拉下臉:“為什麼?”

  余晚沉默。

  沈長寧更加不高興了:“因為季迦葉?余晚,你工作沒有這麼任性。吧,還要挑對象……”

  他極少發脾氣,此時聲音嚴厲許多,余晚默了默,說:“不是因為季先生。”

  “那是什麼?余晚,我記得你是濱海本地人啊。”沈長寧不滿的敲了敲桌子。

  余晚垂眸,良久才說:“私人的原因。”

  沈長寧要被她氣笑了:“又是私人原因?你們家到底什麼事吧?”

  瞳孔悄悄一縮,余晚繼續保持緘默。

  這一回沈長寧是打定了注意。因為季迦葉開出的條件非常苛刻,很有風險。而沈長寧不能冒險,又想栓住他,給他留個後手,目前只能安排余晚出面。畢竟,季迦葉對余晚似乎有那麼一點不一樣,不管是男人的征服欲,還是其他,至少都是不同的。

  如果將來這二人真有些什麼,對公司只有好處。

  沈長寧算盤打得很好,可現在見余晚這樣死扛著,不肯服軟,他就嫌煩,揮著手轟她出去:“我讓老爺子跟你說!”

  余晚一怔,默然轉身離開。

  坐在位置上,電腦開著,滿屏的工作文檔,余晚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可連在一起,卻沒法變成完整的句子。

  腦子裡渾渾噩噩的,很亂。

  外面風更大,黑沉沉的天氣,也不知究竟什麼時候會下雨。

  風雨欲來,壓在心底,讓人莫名焦躁。

  桌上的座機響了,余晚接起來,電話那頭聲音穩重蒼健:“小晚,是我啊。”

  ——沈家老爺子。

  余晚偏頭,沈長寧的辦公室門闔著……那種被緊緊纏繞的窒息好像又揪住了她的心,讓她無力,又讓她無奈,推著她只能麻木的往前走。

  沉默片刻,余晚正襟危坐:“沈董。”

  “晚上過來陪我吃飯,好久沒見你了。”沈世康這樣說。

  這是她的恩師,教了她很多,余晚拒絕不了,只能說:“好。”

  沈家司機接了余晚,去別墅。

  她到的時候,老爺子剛從玻璃房伺候完那一堆菜。沈世康穿著大褂,精神矍鑠,見到余晚笑呵呵的。余晚買了他愛吃的水蜜桃,這會兒洗乾淨,親自削皮切成小塊,擱在盤子裡端過去。

  沈世康吃了兩塊,還要扎第三個,余晚攔道:“沈董,別吃太多,免得腸胃不舒服。”

  沈世康嘆氣:“還是小丫頭貼心,我那兩個兒子沒一個省心的!”

  余晚微笑。

  她正要試圖考慮該怎麼說服這位師傅,對面沈世康也不拐彎,直接切到正題:“小晚,長寧跟我說了濱海的事,聽說,他找的那個合作對象姓季?”

  “嗯,”余晚補充,“叫季迦葉。”

  “季迦葉?”沈世康蹙了蹙眉,腦海里慢慢盤算,“什麼來路?”

  余晚將季迦葉的資料跟沈世康簡單說了,老爺子好奇:“長寧怎麼認識他的?”

  余晚說:“前段時間市裡的酒會,還是沈副總介紹的。”

  “平cháo?”聽到這兒,沈世康略感意外,“那你怎麼認識他的?也是那酒會?”

  余晚搖頭:“一個拍賣會。他要拍的和沈總是同一件。”

  “這麼巧……那東西呢?”沈世康問的直白而准。

  余晚一頓,有點尷尬的說:“那手串季先生後來打算送給我。”

  “送給你?”

  沈世康笑了:“小晚啊,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他送你這麼貴的東西,你可得仔細想清楚這中間緣由。”

  余晚是沈世康教出來的,她明白他在擔心什麼,可余晚卻不能說季迦葉送她手串的理由,“性冷淡”這三個字,她怎麼都說不出口……

  余晚不說話,沈世康繼續道:“我覺得這位季先生年輕氣盛,很不簡單。他現在答應去濱海,你就跟著去。在那兒看看,他到底做什麼。如果一切太平,那咱們合作愉快,如果有什麼不對勁,也該提前提防,你說是不是?”

  沈世康比沈長寧心思縝密,他不放心季迦葉,所以讓余晚監視季迦葉。

  “可是……”余晚還是猶豫。

  沈世康呵呵笑:“就這麼說定了吧。”直接斷了余晚的退路。

  余晚默然。

  一頓飯余晚食之無味,心事重重,沈世康也不點破,只拉著她說些其他的事。

  吃過飯,沈家司機送余晚回家。

  余晚還在樓下,就聽到上面餘波和人在吵架。

  吵架聲很大,很高,全是年輕小伙子克制不住的怒火。余晚嚇了一跳,生怕出事,急匆匆上樓。

  氣喘吁吁的爬上去,就見家門口餘波在轟樓下的一個大媽。這大媽挺熱心的,也不知和餘波發生了什麼,兩個人吵了起來。

  “怎麼回事?”余晚喝住餘波。

  見她回來,餘波似乎懶得再爭辯,直接趕人:“阿姨,你趕緊走,以後也別再來。”

  那個大媽還要說什麼,餘波一下子攥過余晚的包,拖著她就往家帶。

  砰地一聲,門狠狠關上,余晚還是錯愕:“到底怎麼了?”

  下一瞬,被關在外面的大媽破口大罵:“好心好意給你媽介紹個老闆,這麼不識好歹?”

  某些字眼從門fèng里透進來,余晚愣了愣,施勝男坐在沙發邊哭得更厲害,餘波叉著腰回:“誰要你介紹?”

  外面的罵回來:“你這個小癟三!這麼凶幹嘛?”

  余晚忽然覺得累。她轉頭,對施勝男說:“媽,我明天要出差,相親又去不了了,等回來再說吧。”

  施勝男罵:“走吧走吧,你們都走吧!看我一個人,你們就高興是不是?”

  余晚又是一滯。

  頓了頓,她提著包回房,慢慢收拾東西,任由外面一片混沌。

  也不知過了多久,餘波敲門進來,覷了覷余晚的臉色,沒話找話道:“姐,你去哪兒出差?”

  余晚眨了眨眼,含糊的說:“北邊。”

  餘波又問:“去幾天啊?”

  余晚一邊疊衣服,一邊回他:“說不準。”

  這次去,余晚主要是陪季迦葉,準確的說,替沈世康和沈長寧監視這個人,也不知道他這幾天到底什麼安排。

  想到季迦葉這個瘋子、變態,余晚心裡又是一沉。

  柔軟的胸口仿佛被什麼碰了一下,輕輕的,柔柔的,卻是徹骨涼意……她像是又被人推了一步,來到這樣的境地。

  第二天,哪怕再糾結,秉著職業操守,余晚還是給季迦葉打電話。

  結果這人既沒有掛掉,也沒接,就任由電話“嘟——嘟——嘟”的響。

  像極了男人漠然無視的眼。

  看著自然黑掉的屏幕,余晚擰了擰眉,給他發簡訊。

  “季先生,你好,我是余晚,請問你什麼時候去濱海?是否需要同行?”

  這條簡訊也是石沉大海,沒有回覆。

  余晚突然覺得這趟差她可以不用去了,因為,季迦葉根本不理她啊。

  她連這個人都找不到,還怎麼監視?

  直到下午,余晚才接到劉業銘的電話。劉業銘抱歉的說:“余小姐,季先生今天已經直接去濱海,明天在那邊見,可以嗎?”

  這人做得徹底,顯然是不想見她。他恨上了她,原本還願意折磨幾下消消氣,現在直接懶得搭理,徹底無視。

  因為無論是誰,在季迦葉口中,都是亂七八糟的人。對他而言,大概都不值一提,不屑一顧。

  余晚默了默,“哦”了一聲,說:“好的。”

  從本市到濱海大概四個小時的車程,余晚自己坐汽車去。余晚買票上車。

  周五下午,車上的人不算少,司機開了車載電視,在播很老的香港電影。幾個人打來打去,有些無趣。

  余晚靠窗坐,偏頭望著外面。

  汽車剛上高速,憋了幾天的雨終於直直灌下來,像是老天爺扯破了口子,噼里啪啦,雨點很大。高速路旁的樹木被吹得枝椏亂舞,颱風的威懾力終於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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