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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的這等絕色,眼神卻這樣狠。

  “你……你看什麼呢?”小李子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

  對面宮殿門口,兩個人互相攙扶著出來。

  身著大紅官服男子一隻細長的手只撫著一個白面書生的脊背,那白面書生吐的滿襟狼藉,暈頭轉向的,全連拭穢都不會了,還是那大紅官服心一橫,眼一閉,直接拿袖子給書生擦乾淨了。

  直起腰的空擋,有人從內殿裡出來往回拽,那兩人見狀抱成一團,意欲抗拒,卻雙雙跌倒在地上,笑容燦然。

  窗欞上一塊一塊的濕冷,似乎是暈染開來水漬。

  “誒?你這是……”小李子抬頭問。

  夜深暖闕也浸寒,酒醉瓊林意闌珊。

  憑欄韶華溫舊夢,不覺西風濕白衫

  楊桃笑夠了,從地上站起來,撲掉官服上的塵土,撿起地上的烏紗重新戴在頭上。

  蘇雪塵喝的頭昏腦脹,起身朝他人躬身道:“不成了,這回真不成了,楊大人。”

  旁人嗤笑:“楊大人在你身後呢。”

  楊桃四下張望:“楊大人來了?哪兒呢?”

  蘇雪塵一臉莫名“你不是麼?”

  話音未落,一行人又笑作一團。

  林軒不勝酒力,可也喝的沒那麼重,正要打道回府的時候,撞見了這麼一出,倒也覺得有趣,便過去問話。

  聊了幾句後,自然是林軒幫楊桃尋了其自家府上的轎子,順便將蘇雪塵一起帶回去。

  小廝們掀帘子,楊桃先上了轎,稱裡面寬敞,便叫蘇雪塵進去擠一擠。

  蓋上錦布簾,轎夫門齊身一起,那頂轎子就顫顫巍巍的朝宮外顛去。

  兩個人在轎子裡擠得緊實,楊桃被轎外的冷氣激的清醒了些許,便再也迷糊不下去了。

  雙手在袖口裡塞的更深,楊桃恨不得將烏紗上的帽翅揪下來,做成暖耳。

  蘇雪塵歪著頭只管睡,到底是尋常百姓家出來的,有個遮風的地方就能對付。

  不像楊桃,打小就是公子哥,讓人伺候大的。

  楊桃越發覺得脖子漏在外面忒冷。

  思前想後,還是狠下心將官服領子朝上扯,直至扯過了頭頂,裹在頭上,重新帶上烏紗,包的嚴嚴實實,只露了一個臉。

  底下雖然有些短,露了褲子很不雅,蜷起來也就遮住了。

  楊桃暖和了,不管自己看起來想不想個傻鵪鶉。

  正欲閉了眼眯一會,卻覺轎夫腳一滑,整個轎子劇烈的斜了一下,蘇雪塵猛的驚醒了,第一反應就是去看楊大人有沒有事。

  望著蘇雪塵不知所措的臉,楊桃頓時有種想利用手中職權,挖了蘇雪塵眼珠子的衝動。

  “看什麼,我畏寒,不護住脖子,恐傷寒。”

  蘇雪塵眼裡波光粼粼“大人,這樣,讓下官想起個人。”

  楊桃極為緩慢的調整姿勢,讓自己看起來稍微玉樹臨風些:“倒是何人如此幸運,為狀元所掛念?”

  蘇雪塵低頭道:“大人言重了,下官只覺難以切齒。”

  “但說無妨。”

  蘇雪塵凝神道:“拙荊也是自幼畏寒,下官觸景生情,突然甚是想念罷了。”

  楊桃笑了笑:“這有什麼羞赧的,大丈夫雖志在四方,金榜題名後,猶重情義,舉案齊眉,倒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蘇雪塵眼中一抖,嘆道:“大人抬舉,下官倒不是那等的傾心相待,臨行前還與其生分,進京趕考途中方知她逕自在盤纏里加了自己娘家帶來的首飾,每念及此,倍感愧疚。”

  楊桃道:“她真心待你,此女不可辜負。”

  蘇雪塵點點頭“傾盡其心,有卿如此,又有誰捨得。”

  楊桃靜默了。

  更鼓急促,一聲聲,聲聲催天明。

  腦中人眼若丹鳳,百媚橫生。

  楊桃喃喃自語般:“許久未見,猶不知卿。”

  蘇雪塵以為楊桃在說自家娘子,便篤定道:“雖不見,定是白首不移。”

  楊桃渾身一寒,搖了搖頭,不可置信。

  蘇雪塵見狀話鋒一轉:“楊大人青年才俊,與夫人必定更是恩愛。”

  楊桃道:“內人數月前入殮。”

  蘇雪塵但覺面色發熱:“下官失言,大人節哀順變。”

  楊桃語氣平緩:“不必惶恐,沒什麼的。”

  蘇雪塵又道:“大人喪妻,貴府門欄必被媒人踏平了吧。”

  楊桃自嘲的搖頭“沒有。”

  蘇雪塵道:“那大人可有心上人。”

  楊桃一凝,思索半晌。

  蘇雪塵笑:“有了。”

  楊桃面色陡然惡寒“小人!誰要他做心上人。”

  第17章 重逢

  轉日酒醒,思當晚所為,楊桃只覺丟人現眼。

  但那蘇雪塵也不比自己強多少,思自己失禮逾越,為了謝罪,硬是在楊桃臥房前跪到雞鳴五更。

  雖上下身份有別,但兩人志同道合,也算君子之交,楊桃也沒有計較。

  近日,皇上非但不早朝,連大臣們的召見都免了。

  說是龍體抱恙。

  一時間朝廷上流言四起。

  說什麼皇上並非龍體不適,而是得一禁臠,夜夜笙簫,熬幹了身子。

  楊桃不語,繼續低頭幹活。

  有那嚼舌頭的功夫,還不如多體恤體恤民情,做幾件實事。

  時間飛逝,轉眼間,燕轉鶯歌,春風和煦。

  林軒代政,又有楊桃佐之,朝廷上一派勤政之風,全無往年那勾心鬥角的污濁之氣。

  得閒時楊桃常與蘇雪塵談談政務見解,或切磋詩詞,把酒當歌,好不愜意。

  可這種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少時間。

  皇上重新上朝了。

  精神抖擻,滿面春光。

  這倒與楊桃無干係。

  重要是,皇上歸朝,吏部尚書也守陵歸來了。

  這可就要了楊桃的命。

  自打得了信兒後,楊桃茶不思飯不想,整日惴惴不敢,琢磨著如何是好。

  好在,聽說仲廷玉回來後,身體孱弱,聖御准其在府上先養幾日,待康復之後復職。

  所以說,還有幾日不會碰面。

  楊桃不是不想見。

  反而十分思念。

  只是,光想著先前做了那等荒唐的事,總覺得無顏面對。

  便也擱置了登門拜訪的念頭。

  見楊大人鬱鬱寡歡了好幾日,蘇雪塵也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本欲專門挑個日子談上一陣,恰逢北方不穩,楊桃公務繁忙,蘇雪塵就專尋那走路的空擋給楊桃解悶。

  一日,兩人緩步趕路,並行交談,幾番對話下來,楊桃臉上難得泛了些許笑意。

  正談笑間,楊桃忽聞身後聲音驟起,

  “下官冒昧,還請借過。”

  楊桃轉頭一看,是個青色官服的小吏躬身請道。

  這一眼,楊桃便覺得氣血急速上臉。

  那小吏身後,身長玉立的男子,不正是仲廷玉麼。

  數月未見,他整個人瘦的脫了形,小臉尖尖著。

  但依舊的膚勝雪,眉如畫,一雙深黑的眸子看的人心驚膽戰。

  楊桃事先在家裡鎖了門兒練了多次,自己要如何的鎮定,沉著,甚至不屑一顧。

  結果就這麼見著了,還是臉紅的跟個呆頭一樣。

  見楊桃這幅窘相,仲廷玉淺抿了唇,“真是眼拙,沒見著了壞大人的興致。”

  吏部小官忙道:“下官那可要給楊大人賠不是了。”

  楊桃面紅耳赤,只顧盯著仲廷玉看,話都說不的,更別說什麼禮節。

  仲廷玉眼似寒潭,眉宇間莫名的透著一股冷。

  “楊大人,我等先告辭了。”

  說罷,便由手下那名小官引著,翩然而去。

  楊桃至始至終沒說一個字。

  倒是蘇雪塵睜大了眼:“這可是吏部尚書?”

  楊桃遲緩的點頭,喉嚨里堵了棉花一樣。

  蘇雪塵痴痴道:“傳聞吏部尚書貌若潘安,今日一見,只覺有過之而無不及,如若女子生的這幅摸樣,真乃傾國禍世。”

  楊桃全然聽不下去,只顧著張望。

  殿前和風捲動,吹的那人衣角翻飛。

  楊桃靜默了一會,也顧不得蘇雪塵說什麼,便抬腳單自離開。

  玉帽珠,滿腔相思盡成默;

  淡峨眉,只聞人嘆花容顏。

  ***

  近幾日天都陰沉沉的。

  黑雲涌動,風雨欲來。

  皇上近日心情似乎特別差,打板子,降職,京官外調,充軍……

  朝廷每日都有人哭爹喊娘的被拖出去。

  一時間人心惶惶,氣氛極度壓抑。

  但凡有點政務嗅覺的人都覺得出來,

  好日子到頭了,接下來將是一場血雨腥風。

  林軒那等的城府,更是早就參透了其中玄機。

  於是整日裡緊縮眉關,鬱鬱寡歡。

  楊桃不解,林軒只是告之稍留意下近日出事臣子的名單,道其中頗有奧妙。

  楊桃恍然大悟,這些受罰的官員,雖官及各處,看上去毫不相干,但是他們前些日卻幹了同樣一件事。

  彈劾仲廷玉。

  但並不是全部,這就奇怪了。

  仲廷玉睚眥必報,彈劾他的人,是數也數不清的,偏偏只這幾個遭了整,又都各居要職,屬於難啃的硬骨頭,其間滋味,楊桃百思不得其解。

  林軒一語道破玄機。

  這些人,曾經可是仲廷玉那邊的人,如此一來,正所謂殺一儆百。

  jian佞意欲捲土重來,看這形式,怕是那人已經東山再起了。

  且速度如此之快,令人膽寒。

  當日早朝,事態已經發展到發指的地步。

  禮部侍郎被指與北方守城的弟弟通信數載,被安上了‘邊將結交近臣’的罪名。

  一聽見這四個字,禮部侍郎的腿當場就軟了。

  這可是砍頭的死罪。

  說好聽了是圖謀不詭,說不好聽就是意欲謀反。

  皇上大筆一揮“砍了。”

  大殿裡一派死寂。

  禮部侍郎被兩名帶刀侍衛從殿上脫下去的時候,呼聲震天。

  “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

  楊桃終覺忍無可忍,抬頭看一眼龍椅聖顏,氣血上涌。

  這是明顯的小人作祟。

  那禮部侍郎與其弟的通信,就是平日裡相互走訪,無非是互道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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