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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蘇素帶回京城的這名內鬼就是宋鞏安插進去的,只是他的運氣著實不好。

  因為蘇素的出現在,在把宋鞏的手下引來之後,他卻沒能就此脫身,還被裹挾著去了京城,被人家瓮中捉鱉。

  但其餘內鬼和那名副手都已去了宋鞏身邊,為他效力。

  今晚,西北邊城的暴亂就是為了清除內鬼,順便除去宋鞏這個罪魁禍首。

  受到“民亂”這一突發事件的影響,宮宴自是不能再繼續下去。

  戚雲恆沒有說明到底發生了何事,只命王皇后和其他宮眷馬上返回各自居所,看管好身邊宮人,然後就帶著歐陽一起去了乾坤殿,查問今晚之事的詳情。

  負責京畿綏靖的官員已經來了大半,餘下的,不是在街上以安撫、鎮壓之類的手段清理亂民,就是被亂民阻在了路上,無法脫身。

  戚雲恆在龍椅上落座,沉下臉,開始詢問今晚的亂象究竟是怎麼回事,京城裡又怎麼會湧現出這麼多的亂民。

  但下面的官員一問三不知,而清楚內情的歐陽卻是閉著嘴巴,在旁邊當背景板。

  今晚的亂象是由歐陽一手導致,但城裡的亂民卻不是歐陽僱傭來的戲子。

  在找出內鬼,查清楚事情緣由的時候,歐陽就想到了一個問題。

  宋鞏能在離任之前為了大撈一筆而屠殺商戶,那秦國公宋時有沒有做過一樣的事情,京城裡的秦國公府又有沒有類似的事情?

  想到這一點,歐陽就命莊管家下去調查,並聯繫上了郁骨頭和張木匠,拿出重金,請他們利用原有的情報網和金刀衛的便利調查一樣的事情,只是目標不再局限於秦國公一人。

  調查結果比歐陽猜測到的還要……嚴重。

  建國三年,眼見著朝廷的根基越來越穩固,幾乎找不出任何可能斷絕國脈傳承的危機,朝臣們便不自覺地鬆懈起來,勛貴們更是覺得,在為國家做過奉獻之後,是時候考慮一下自己的小家了。

  最近兩年,擾亂京畿治安的已經不僅是朝臣勛貴家裡的年輕紈絝,更有官員和勛貴本身的巧取豪奪,欺行霸市。

  因此家破人亡的百姓已經數不勝數,只是一直有官員在幫忙捂蓋子,還有官員因為樂見其成而在助長火勢。

  戚雲恆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但些許百姓的傷痛又如何能與自家忠臣的利益相提並論?

  戚雲恆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未曾生出重視,也未曾採取措施。

  就在這種有意無意的默許縱容之下,民間的怨氣已經積累到了相當的程度,仿若一隻正在充氣的氣球,只要繼續下去,遲早會因為無法承受而嘭地一聲炸開。而歐陽現在所做的,就是拿出一根針,將這隻氣球提前刺破。

  當然,對朝廷懷有怨恨的百姓雖然很多,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還沒有瀕臨絕境,又畏懼於官府的勢力,生不出復仇的膽量。

  想要把這些人煽動起來,讓他們有所動作,只用正常手段是不可能達成目的的。

  在把趙河“請”到京城之後,歐陽便派出了包括莊管家在內的諸多手下去協助趙河,將這些對朝廷不滿的人一個個地全都找了出來,用迷魂術對其進行暗示,將他們心中的仇恨徹底激發。

  接下來,便是趙河的工作了。

  在趙河的進一步遊說和蠱惑之下,這些人一個接一個地參與進來,從準備武器做起,開始諸多方面的分工合作。

  看起來,此事就是由一個被秦國公府害得家破人亡的青年(扮演者:趙河)牽頭,聚集了一大群對包括秦國公宋時在內的勛貴們懷有恨意的百姓,然後集合這些人的力量,醞釀出了復仇的決定。

  復仇的時間之所以定在除夕之夜,也正是因為這是一個舉家歡慶的美好日子,而他們這些復仇者卻因為勛貴們的欺凌壓迫而失去了家園乃至家人,美好不再。

  自打臘月二十三開始,這些復仇者便陸陸續續地混進了京城,在那些原本就居於京城之內的人家裡隱藏起來。

  除夕當晚,這些人終是拿起武器,從藏身之地里走了出來,朝他們的目標——被稱為勛貴長街的乙卯巷匯聚過去。

  京城裡一向有著宵禁的習慣,但今夜乃是除夕,根據傳統,即便是賊匪也要留在家中過年,唯一需要擔憂的只是火災地動這等非人力所能規避的禍患,巡夜的官兵自然也不會有多高的警覺,人數都比平時少了許多。

  聚集在京城裡的復仇者們早已調查到了巡夜的路線,能規避的規避,規避不了的,第一時間衝上前去,用手中的狼牙棒和長棍將巡夜的官兵砸昏,捆綁,塞進黑漆漆的不會被人注意到的巷子裡——

  為了讓這些原本只是平常百姓的復仇者更加容易地接受自己將要去做的事情,趙河刻意強調了“不要枉殺無辜之人”的指令,使他們將仇恨的力量集中在勛貴身上,不會在半途中就因為殺人而驚嚇到自己,繼而從激昂的狀態中脫離出來,萌生退意。

  當這些復仇者抵達勛貴大街之後,首當其衝的自然是秦國公府。

  若是僅靠這些普通百姓的力量,恐怕他們連秦國公府的大門都未必能夠衝破,但歐陽既然安排了這樁事情,就不會為其留下缺憾,特意將一眾手下安插進去,在關鍵時刻控制局面,推動進程。

  然而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歐陽和趙河算來算去,卻沒算到,今夜的京城裡,其實還有另一夥修者存在。

  第182章 保命為先

  皇帝陛下在皇宮裡舉辦除夕宮宴的時候, 擔當結界法師的沈真人卻離開了皇宮,在宮外的私宅里宴請三位同門。

  這三人均是道宗玄明流的弟子,也是負責為華國的皇帝陛下尋找陵寢所在地的人, 此次入京, 一是因為陵寢的選址有了眉目, 二卻是想來看看沈真人,看他在凡人的世界裡到底是怎麼過日子的。

  沈真人自以為把京城裡的事情瞞得很好, 卻不知他在與道宗聯絡的時候,光是那毫無萎靡之意的精氣神就足以讓一眾同門驚疑不已。更何況, 沈真人身處靈氣稀薄的北地京城, 一身修為不僅沒有出現頹態,反而還有了明顯的增長,怎麼會不讓一眾同門嘖嘖稱奇?

  這一次,沈真人這三位同門便打著通報陵寢之事的幌子, 未曾與沈真人打招呼便來了京城,想要看一看沈真人是怎麼增進修為的,只是到了京城才發現此時竟是凡人的新年——新年只是民俗,並不被修者們認可, 道宗賀春,禪宗有佛誕日, 靈宗的祭祀則是在夏日, 其他宗門也各有各的講究,均與俗世不同。

  沈真人更是沒想到他們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好在這三位同門都還記得規矩,沒有冒然闖入皇宮, 只是給沈真人發了個道宗獨有的信號,讓他出宮迎接。

  沈真人再鬱悶也不能坐視不理,只能以宮中布有結界,不方便請他們進入為名,將這三人領到歐陽送給他的私宅里。

  這座宅院坐落在勛貴大街旁邊的另一條街道上,暴亂發生的時候,四個人仗著自己一身修為,不畏嚴寒,正坐在院子裡飲酒賞雪,不遠處突然爆發出的喧鬧自然躲不過他們的耳朵。

  其中一名周姓修者立刻縱身而出,離開沈真人的私宅,去外面探查發生了何事,餘下的二人也很快跟了上去,使得沈真人也不得不緊隨其後。

  然後,數千名手持奇怪棍棒的亂民便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內。

  包括沈真人在內的四個修者頓時目瞪口呆。

  但更讓他們驚愕的事情還在後面,當這群亂民全都闖進勛貴大街兩側的宅邸之後,幾個黑漆漆的人影卻從人群里鑽了出來,或翻院牆,或走正門,重新回到了因為起火燃燒而變得更加明亮的街道,並且聚攏到了一起。

  隱匿符!

  在遠處旁觀的四名修者在驚愕之後便看出這些人為何在明亮的街道上也依舊是“黑漆漆的”——並不是因為他們穿了黑色的衣服,而是他們用了會影響旁人視覺的隱匿符。

  這種符籙對修者的效果有限,但多多少少還是會產生影響,而這種影響也讓其他修者一眼就能判斷出隱匿符的存在。

  來自玄明流的三名修者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身邊的同門沈真人,但轉頭一看他臉上比自己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驚訝表情,便將這種猜疑從心中打消。

  緊接著,他們又覺得,隱匿符雖不是什麼高等符籙,但也不是隨處都可購買到的菜蔬,一般的修者,即便得到,又哪會捨得用在普通人的身上……

  慢著,這些人可不是什麼普通人!

  道宗的四名修者很快就瞪大眼睛,愕然看著那些人以非人的速度消失在街道之上,其中一人更是身形一閃,化為巨鴉,飛入天空。

  “這……怎麼可能?”周姓修者愕然自語,一時間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道宗里也有妖修,但即便是道宗里年紀最長,修為最深的妖修,也不可能像眼前這個傢伙一樣隨隨便便地改變身形。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敢做。

  化形的消耗是很大的,無論從人形變為獸形還是從獸形變為人形,每一次都不次於遭受重傷,休養個幾年都未必能夠補回損耗的靈力。

  而如今的修真界裡,補充靈力的靈石已經越來越少,補充靈力的靈丹更是已經失傳。

  周姓修者還在愣愕的時候,他旁邊的另一名修者已經轉頭向沈真人發起了質問,“這是怎麼回事,京城裡怎麼會有其他修者存在,甚至……還有妖修?”

  沈真人無法作答。

  早在看到這些人的時候,沈真人就認出其中兩個是在歐陽身邊出現過的,都是歐陽這位大前輩的追隨者,他臉上的驚容也是因此而來。

  歐陽可是皇夫,皇帝的枕邊人,他的手下怎麼會混在亂民之中?

  那可是亂民啊!

  所謂亂民,不就是不聽皇帝號令,與皇帝做對之人嗎?

  難道皇夫……

  沈真人越想越心驚,被同門一質問,這才回過神來。

  但回神之後,沈真人就鬱悶地發現這個問題他答不了,也不能答。

  好在沈真人自小就不善言辭,不善交際,早就積累出了足夠的經驗去應付這樣的場面——

  不知道作何表情的時候,那就不要有任何表情;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那就乾脆不要說話。

  於是,無言以對的沈真人便沒有開口,沉默著,與質問他的人四目相對,很快就把那人看得別開了眼睛,心虛起來。

  另外一個姜姓修者趕忙打了個圓場,“事發突然,沈師兄肯定也被蒙在鼓裡!我看不如這樣,你我四人趕緊追上那些來歷不明的修者,將其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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