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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只見她已將目光移到了岑洛璃處,嫣然而笑地從他手裡抽出,朝岑洛璃伸過去:“恭喜你,岑小姐。”岑洛璃笑著道謝。他竟察覺不到她有什麼異樣,仿佛很真誠地笑,眼角眉梢都是輕輕淺淺的笑意。他卻不經意地捏緊了手,慢慢握成了拳。

  於母很快從那頭了走了過來,疼愛地朝於柏天笑著問道:“柏天,你朋友嗎?不給媽媽我介紹介紹?”柏天身邊的這位小姐,長得清雅如水,嬌小玲瓏,與她兒子站在一起,活脫脫一對金童玉女,她方才在邊上只覺得越看越滿意。更難得的是兒子第一次帶女孩子出現在她面前,而且還是在這麼大的場合。她禁不住越想越樂了起來。

  於柏天朝母親微微皺了眉頭道:“媽——”低頭看了汪水茉一眼,就怕母親這一架勢把人家給嚇著了。只見她淺笑吟吟地站著,這才放下了心:“這位是我媽,也是我哥的舅母。”轉頭朝母親介紹道:“這位是汪水茉,汪小姐!”汪水茉微笑著,微微躬了一下身,點著頭,客氣而有禮貌地道:“伯母,你好。”

  於母很是滿意,笑著道:“汪小姐,你好。聽口音不大像是北方人?”汪水茉點了點頭,回道:“伯母好耳力,我是上海附近的。普通話說得不標準,您一聽就聽出來了。”

  於母笑眯眯地道:“那有什麼關係。南方的話才叫好聽呢,書上都說吳儂軟語。我們北方人說普通話標準,那是因為那普通話本身就是我們的土話,駕輕就熟嘛!”汪水茉笑著連連點頭稱是。

  言柏堯看在眼裡,自然知道自己的舅母看來對汪水茉是十二分的滿意,否則怎麼會這麼親切多話。這也難怪,柏天到現在從來沒有帶過任何女孩子回來過,今天與汪水茉一起攜手出席,難免會讓舅母想入非非。雖然說柏天比自己小上兩歲,但誰叫於家和言家都是三代單傳,舅母想抱孫子的念頭可一點不比自己的母親少。

  一恍惚,又聽見舅母的聲音傳了過來:“汪小姐是什麼時候畢業的啊?”汪水茉淺笑著回答:“前年。”他一愣,她大前年就應該畢業了的。但轉頭一想,扣除她生育的那一年,的確正好。想起她柔軟的肚子裡曾經孕育過別人的孩子,他的雙手竟又不由自主地握緊成拳。

  於母的問題還是鍥而不捨:“那汪小姐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啊?”舅母幾乎就像轄區派出所的民警,哪裡還像社交場合的談話,簡直是在做筆錄。若不是處於這樣的環境中,他幾乎想要笑出來了。汪水茉報出了學校的名字。於母的眼笑得更彎了些,大約是更覺得滿意:“是名校哦!這麼說來你跟我們柏堯是一個學校出來的。”

  只見汪水茉緩緩地抬頭,如黑寶石般純淨剔透的眸子掃了他一眼,又清清靈靈地轉了回去,淺淺地笑著道:“是嗎?言先生也是那個學校畢業的嗎?哪一屆的啊?”她可真是會裝,不拿個百花獎影后也真是可惜了。

  但他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身上的哪一處她不熟悉,更何況他的學校、他的專業。他的拳頭越握越緊了,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焦躁。

  此時過來了一個服務生,對岑洛璃說了幾句。岑洛璃扯了扯他的袖子,湊到了耳邊,香氣撲鼻:“柏堯,司儀讓我們準備上台了。”旁人看來,當真是親昵動人,令人心生艷羨。

  她的話音才落下,台上司儀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感謝大家今天前來參加言柏堯先生和岑洛璃小姐的訂婚典禮,現在我們有請他們上台!”

  眾人都停了下來,寬闊而豪華的廳里響起了噼噼啪啪的鼓掌聲。她怔怔地站著,看著他與岑洛璃手牽著手,一步一步,走上台去——那美麗如同電影鏡頭般的場景,如今卻真實地出現在了眼前,她微微一閉眼,用力地用指尖掐著自己的手心,很痛,可身體的另外一個地方卻比這裡痛上千萬倍。忽地又睜開,怔怔地看著言柏堯低頭含笑著牽著岑洛璃的手,那麼的輕柔,那麼的珍重,仿佛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她不該來的。她為什麼要來呢?只為了想看看他見到她時的反應嗎?她不是看到了嗎?他很客氣,很有禮,也很冷淡,就跟對在場的很多賓客一樣。很好,不是嗎?

  她僵直地站在原地,全身仿佛早已經石化了一般,連轉頭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遠遠地看著他拿起戒指,緩緩地、緩緩地,套入岑洛璃的無名指中,那碩大的鑽石在水晶燈下折she出璀璨奢華的亮光,耀得讓人幾乎看不清楚了。

  加州小小的套間裡,她笑眯眯地看著他道:“現在輪到你閉眼了。”他不知道她偷偷地買了一個跟她的那款一模一樣的男式戒指。那麼的開心,仿佛盛開的花,威脅著看著他:“叫你閉眼就閉。不然,得罪我的話,你可就慘了!”

  她雙手吊著他的脖子,看著他,眼底都是笑意:“這樣子,我也不怕你跑了。因為我也把你套住了,你是我的了。誰敢來跟我搶,我就跟她拼命!”

  可是他不要她了,她怎麼去搶,又怎麼搶得過呢?她還清楚地記得,兩人吵架的那天,她賭著一口氣提出分手。但實際上並不是真正想要分手,賭氣的成分居多。她一直不相信兩人會真的分手了。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怎麼會說分手就分了呢?

  結果呢?他連一個電話也沒有,一點詢問也沒有。她一開始只不過是想讓他害怕害怕,後來卻越等越心冷了。他或許正巴不得擺脫她,否則情侶間吵架的話,怎麼可能會連一個電話也沒有呢?

  與他在一起後,兩個人的吵架基本上是以她妥協為主的。她總想著讓他也會妥協一下,對她說句對不起。可是他卻再也沒有跟她聯繫過,而她也賭著氣不聯繫。

  後來的日子,她每日裡不舒服,抱著馬桶吐的昏天暗地的。某一天,綠喬看著她捂著嘴跑進了洗手間,朝她翻了幾個白眼:“你完了。怎麼跟電視裡演的一個樣啊?絕對是懷孕了。”她雖然這麼懷疑過,可總是不敢相信。醫生的話一直在耳邊盤旋:“你要再次懷孕的可能性低於20%。而且就算懷了,也很難保住的。”

  被綠喬拖著去看了醫生,結果是真的。她呆呆地站在醫院裡,心裡開心得不停在冒小泡泡。綠喬敲了一下她的頭,好痛。“還不快點打電話給你那位。不要賭氣了,看在孩子的分上,言歸於好算了!”

  她終於熬不住了,也不想再賭氣了,打了他電話,想與他分享這個奇蹟般的喜悅,卻發現他的電話已經停掉了。她又興沖沖地跑到兩人居住的公寓,外面竟然掛著房東寫的“出租”兩個字,原來他已經退租了,她當場呆坐在了地上。

  台上岑洛璃正牽起他的手,微笑著幫他將戒指戴了進去。他的眼皮微微顫動了幾下,不著痕跡地移開了視線,朝下面看了看,似乎在找尋什麼東西。

  她在眾人熱烈的掌聲中慢慢退後,退後,再退後。到了門口,才僵硬地轉過身,低頭朝一個正在經過的女服務生問道:“請問,洗手間在哪裡?”那女孩子指了指方向:“在那裡。需要我帶你去嗎?”她搖著頭,幾乎是用跑的速度,不顧禮儀,跌跌撞撞地推門進去。她已經無法在乎別人的眼光了,反正現在也沒有人有時間注意她。

  她將門反鎖住。一轉頭,只見洗手台上,大團大團的花朵在精緻的花瓶里悄然無聲地盛開著,像他那炫耀著的幸福,而鏡子裡頭有一個人兒,正淚流滿面。

  他說:“你註定是我老婆。把你給套住了,看你以後敢不敢跟其他人跑了!”

  他說:“沒有大寶不要緊。最多等我們結婚了,我多加加班,多播點種子。再大不了,我們生個試管寶寶。與眾不同。” 他答應過她要生兩個孩子的,一個像他,一個像她。

  原來一切早已經過去了,放不開的只是她。所以受傷的出只有她而已。她搖著頭,緩緩地蹲了下來,這已經成習慣了,仿佛只有這樣,她才有力氣呼吸。

  曉瑩敲了敲洗手間的門,剛剛的那位小姐進去的時間太久了,不要出什麼事情。她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良久,裡面才有個沙啞的聲音悶悶地傳了出來:“我沒事。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那個纖細嬌小的漂亮女子出來了,淡淡地對她說道:“不好意思。”曉瑩紅著臉搖了搖頭:“沒有關係。”她才到言家不久,還不習慣大場面,所以只被秀嫂派到大廳外頭。

  那女子走了兩步,忽然又折了回來,從精緻小巧的銀色禮服手袋裡找出了某物,塞到了她手心裡:“這個送給你!”曉瑩愣了愣,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經離去了。攤開手掌一看,一隻很別致的鉑金戒指,小小巧巧的,很乾淨,很漂亮,看來主人也一直很珍視,所以色澤光亮,連細小的紋路里也沒有任何一絲的污跡。

  昨晚喝了很多酒,別人只道他因為高興。他卻清楚,是因為某個人。她出現的那一刻,他仿佛被人用東西狠狠地砸中了一般,幾乎呆住了。他朦朦朧朧地湧起一個錯覺,以為她為了他而來,他甚至閃過一個念頭,她會不會要求他不要訂婚……

  他清楚地記得她說過:“你是我的了。誰敢跟我搶,我就跟她拼命!”他甚至因為這個可笑的想法,心口涌過一陣又一陣的激動——可她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微笑著恭喜他,很“真誠”地恭喜他。

  他甚至在幫岑洛璃套戒指的時候還想著她,游離的目光不停地尋找著她的身影。後來竟再也沒有看到,他甚至特意繞了兩圈敬酒,但終究還是沒有在人群中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顯然她已經離去了。一個晚上下來,他煩躁地一杯接一杯,直到爛醉如泥。任盧易恆等人嘲笑他:“這廝是豬八戒娶媳婦,樂瘋了!”

  他揉著宿醉的頭在客廳坐了下來,喝得過多的緣故,腦袋依舊一抽一抽地脹痛。秀嫂關切地上來問道:“少爺,頭不舒服嗎?要不,先來杯人參茶醒醒酒。”他點了點頭,的確不舒服到了極點。

  不一會兒,於母進了客廳,看到他這麼早已經端坐著了,有點吃驚,笑吟吟地關心道:“柏堯,昨晚喝那麼多的酒,怎麼今天起來這麼早?人不舒服就休息一下,況且今天又正好是星期天。”他喚了聲“舅媽”,笑了笑道:“醒了也就睡不著了。”

  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卻還沒有見到柏天。他問道:“怎麼,柏天昨天也喝醉了嗎?”於母邊吃邊笑著道:“說是有朋友在,出去吃了。”他臉色稍稍沉了下來。朋友,難道是汪水茉?

  言母在旁邊卻樂呵呵地詢問道:“什麼朋友啊?莫非是女朋友?昨天好像看他帶了一個氣質很不錯的女孩子。”言、於兩家人丁單薄,就這麼兩根獨苗,都寶貝得跟什麼似的。言母這麼一句,倒也幫他省了不少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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