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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主子,在江湖上舉足輕重,各方門派若有恩怨糾葛,都得憑藉主子居中調停,是以無垠軒這三個字在武林中份量不小,而他主子酉無垠雖是個商人,卻是最受人尊敬的商人。

  酉無垠與柳成非又說了好一會兒話,其中內容不啻就是那當主子的對下人有多好,而下人則願肝膽塗地以報主恩。

  沒多久,牢房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豬叫聲,牢頭在外頭喊著:「唉呀、唉呀小頭兒,你怎麼又沒令牌就往這裡跑來了!」

  跟著便是聽到蘭罄聲音道:「走開走開,擋到我的路了!」

  「唉呀小頭兒,不行啊!」

  「齁齁齁——」小豬叫。

  「碰——」重物撞地聲傳來,然後就沒半點聲響了。

  蘭罄牽著小豬從那條陰暗幽長的走道走了進來,小豬走在他的前頭又嗅又聞地,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囚犯老頭的所在,接著停在牢房柵欄前頭,「齁齁」了兩聲。

  蘭罄眼睛一亮,手一抬,銀光一閃,那柵欄前頭的鎖鏈便落了地,蘭罄接著闖了進去,對著背對著一人一豬假裝睡覺的老頭踢了幾腳。

  然而老頭沒反應,蘭罄又蹲了下來,用手指戳戳那人的背,喊了聲:「喂,雞啊,你在玩什麼,在玩『陳小雞在哪裡的遊戲』嗎?」

  跟著便咯咯地自己笑了起來。

  易容成老頭囚犯的小七輕輕抬起頭來,皺著眉伸出食指對蘭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噓噓——」

  「噓什麼噓?」蘭罄問。

  小七低聲說:「在幫南先生辦事呢!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蘭罄一聽,眼睛一亮,抱著小豬便往小七身邊躺了下來,小豬被夾在小七和蘭罄之間,不舒服地動了動,齁齁叫幾聲,蘭罄拍了小豬的頭一下,又從懷裡掏出一隻雞腿給它,豬仔這才安靜下來。

  蘭罄眼睛彎彎地笑道:「因為我要找你,可是都找不到你,小豬說它能幫我找你,所以我就把你的褻褲拿給它聞,它就把你嗅出來了!」說的時候,那神情得意非常。

  小七聽得臉色一黑。「最好它能跟你說話!」

  「先生叫你辦什麼事?」蘭罄好奇地把頭朝小七靠。

  小七連忙把腦袋往後縮,和蘭罄拉開一些距離。他瞥了眼突然安靜下來的酉無垠與柳成非,嘆了口氣道:「來探聽敵情呢,可現下敵人被你吵著,不說真心話了!」

  蘭罄眨了眨眼,接著把小七的腦袋扯回來,努力放小聲音道:「那我說話小聲一點,你繼續探聽啊!」

  小七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可蘭罄這般天真的模樣卻教他怎麼也怒不起來。他只好說:「敵人已經休兵準備睡覺了,大爺我也準備睡覺了,你就把小豬抱著,回房裡一起睡吧,別吵了!」

  小七說完,然而,蘭罄卻還是沒有離開。

  看見小七閉眼了,蘭罄又用食指戳了戳小七的眼睛,希望能把小七戳醒。

  「喂,雞啊,別睡了!」

  沒想到力道太大,才戳一下,小七就把蘭罄的手給捉了,低聲怒火道:「你是想把大爺的眼睛戳瞎嗎?您老也輕一點。」

  見小七生氣但卻張開了眼睛,蘭罄沒有動怒,反而笑開了來。

  小七見到蘭罄的笑容便是一愣。這人無論何時何地、怎樣的相貌,笑起來的時候兩邊唇角微微上揚,總是那麼魅惑那麼動人。

  小七愣了一下,然後稀里呼嚕地把口水吸回去,惡狠狠地說:「人活著就是要睡覺,不睡怎麼成,會死人的!」

  「你之前怎麼不見那麼久?」蘭罄問。「我好多天都找不到你的人!」這聲音有些像是指控。

  「呃……這個……那個……」小七悄悄把目光移開,看看上頭,又看看牆壁。

  「是南先生派你來這裡睡覺探查敵情?」蘭罄問。

  「嗯……啊……」小七搔搔頭、抓抓下巴。

  「南先生不是派你跟著我,幫我照顧小豬跟抓犯人了,你這幾天不見,我又要溜豬又要擒賊,只有兩隻手,小豬都不知道要給誰牽。」蘭罄抱怨。

  「……」小七想起今天在街上看到的那幕,連忙說:「你可以交給街邊賣菜賣肉的攤販幫你照顧小豬啊!」

  「不行,可以一次不能兩次,小豬最近越長越大了……」說著,換蘭罄稀里呼嚕地吸了一下口水。「如果托給別人,一不小心讓別人給咬了去那怎麼辦?」

  小七立刻接道:「那怎麼會,你不是在小豬脖子上掛了一塊『名牌』了嗎?大家看到上面寫的字,哪會那麼大膽把小豬咬去吃!況且如今整個衙門、整個歸義縣,誰不知道趙小豬是您的心肝寶貝豬,就等著養大一點準備吃掉的!哪個沒長眼的會有那個膽子,把您的豬給吃掉!」

  「說的也是!」覺得小七講的這番話萬分有道理,蘭罄便又開心地笑了起來。

  結果這一天,敵人的真心話只聽到一半,小七卻和蘭罄在牢房裡講小聲話講了幾個時辰。

  直到最後小七真是難敵睡魔勾引,整個人昏昏沉沉而後睡去。

  蘭罄看著小七睡著,本又想往他眼睛戳去,不過後來想到小七方才痛得眼淚都跑出來,於是才放輕了力道,像撓癢似地撓了他幾下。

  「小雞、小雞、雞啊!」蘭罄小聲地喚了幾聲。

  小七則是睡得嘴開開,怎麼叫也叫不應。

  蘭罄手指改移到小七的嘴唇上,輕輕地點了幾下,然後把手指收回來看了看,喃喃說道:「軟軟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想了想:「甜甜的!」

  最後又看了不省人事的小七一眼,乾脆也就放棄叫醒這人的念頭,捱著他,在干糙堆上一起睡了。

  而趙小豬,則是從一開始起,就被夾在兩人的中間。嘴巴旁邊是一根吃剩了的雞骨頭,也睡得香甜。

  隔日是小蘭花一案的聽審之日,早上衙門裡所有人都起了個大早,個個精神抖擻地在自個兒的位置上站好。

  直到衙門裡傳了三梆,昭告此次審案開始,大堂衙役同時擂響堂鼓,大堂上兩排站班衙役殺威棒打地,大喊著:「升堂——」

  當下氣氛肅穆非常,施問在此時緩緩地從一旁簾後走出,踏上置著青天白日屏風的高台暖閣,坐到公堂之上。

  施問入座後,衙役聲音歇止。

  施問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掃到堂下,驚堂木一拍,沉穩喝道:「來人,帶犯人酉無垠!」

  「是!」隨著這聲應和,酉無垠立即被人從外面帶了進來。但他站得筆直,縱使滿臉血污,一雙眼睛仍直視施問,絲毫沒有驚懼的模樣。

  「大膽人犯,看到本官還不下跪!」施問喝道。

  「我並無罪,何需要下跪?」酉無垠冷哼了聲。

  突然兩顆彈子挾帶勁風彈了出來,一一擊中酉無垠雙膝後凹處,使得酉無垠失了力氣,筆直便往地上跪去。

  酉無垠怒而回首,從來沒人敢這麼對他。他望勁風來處,卻見蘭罄昂著頭,哼哼兩聲道:「大人叫你跪,你的膝蓋竟然還敢挺那麼直,當心我打爛它們!」

  蘭罄從來不說玩笑話,他臉上那認真的神情讓酉無垠吃了虧似地,忿忿將頭別回原處。

  酉無垠道:「施問,你可知我為何人,就連五品知府見著我都得客客氣氣,你這七品芝麻官竟然敢對我如此無理!」

  施問怒道:「大膽犯人,竟敢直呼本官名諱!來人,打他十板!」

  施問堂上火籤一灑,立刻就有幾名衙役笑歪了臉沖了出來,他們笑到臉歪的原因是因為之前曾在無垠軒里吃了這酉無垠好大的虧,被困在五行八卦陣里繞暈了頭也繞不出來,還差點賠了小命,這回能報仇了,還不打個痛快。

  施問這一下令,當下一些人就選了新的毛竹板子,這新的打人最痛,接著也不管酉無垠的意願,直接脫了他的褲子,朝著他光亮亮的老屁股就是十板,「啪——啪——啪——啪——」下下是力道十足,當場打得酉無垠屁股開了花。

  被打完後,酉無垠氣得整張臉都黑了,卻也知道這施問真不是個好惹之人,任何威脅利誘他都不吃。

  施問驚堂木又是一拍,問道:「堂下何人?」

  酉無垠本想答你這是明知故問!但後來不願和自己的屁股過不去,便別頭冷冷哼了聲:「無垠軒酉無垠!」

  施問說道:「酉無垠,你因多年前中了黃山老妖之毒命在旦夕,為了解毒潛入安陽城桑家,欲趁夜奪取桑家傳家之寶寒地蟾。但因被桑家人發覺,所以痛下殺手滅了桑家一門十三人,走前又將財物搜刮一空,造成竊賊入侵的錯覺,並引致安陽城捕快錯誤結案。

  幾年後血案之物由無垠軒賣出,當年唯一倖存的桑家女兒桑蘭花化名飛賊小蘭花,追查不休。你發現當年血案仍有餘口,先是下毒手追殺小蘭花,再殺水揚縣朱長、常塗縣於鄰文、光明縣蔡安、宋堯縣韓曉生、雙喜縣林孟宗、與連安縣沈大郎、沈大媽等人。

  後再因本官受理小蘭花此案,竟對本府派往無垠軒查探的歸義縣捕快痛下殺手,險奪去本縣所有捕快的性命!

  酉無垠,本官將你所犯之罪一一數來,你認是不認!」

  酉無垠待施問說完,卻是冷冷說了句:「不認!這些都不是在下所為,更何況又無人證物證,要在下如何承認!」

  「好!」施問怒拍了一下驚堂木,那怒氣連堂下眾人都感受得到。施問再說:「來人,帶柳成非上堂問話!」

  柳成非隨即被衙役扯了上來,他略嫌緊張地看了酉無垠,酉無垠也對他投以安撫的一眼。

  「堂下來者何人?」施問道。

  「糙民柳成非。」柳成非跪在離酉無垠有段距離的西側。

  「柳成非,你助紂為虐,替你主子酉無垠殺害小蘭花、朱長、於鄰文、蔡安、韓曉生、林孟宗、沈大郎、沈大媽等人。你認不認罪!」

  柳成非頓了一下,才咬牙道:「縣太爺你若是有證據那就拿出來,別含血噴人!」

  柳成非同酉無垠一般,亦是矢口否認。

  他們打的主意是公堂之上,一切照規矩來。施問若是沒有人證物證能夠定他們罪,那無論實情如何,他們都是無辜之人。

  「好,本官就讓你們心服口服!」施問怒道:「來人,帶人證張三、李四,物證大刀與錢管事!」

  這時衙役又帶上了兩個人,那兩人正是之前金忠豹國遍尋不著,破廟外追殺小蘭花的兩名凶神惡煞。

  那兩人一進到大堂,看到黑著張臉模樣公正無私的施問時,腿都軟了。

  而後進來的錢管事則是和證物大刀站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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