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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它要飛去月亮上面了。”

  “好的。不要靠在窗邊。”

  有人敲門。衛徹麗看見媽媽起身去開門。

  “柏楨——”

  啊,是聞叔叔來了。衛徹麗高興地翻下床跑過去,又聽見媽媽在問:“你怎麼了?”

  小小的衛徹麗掌握的中文詞太少了,她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聞叔叔臉上的表情。

  小小的她只能亂猜——他一定是哪裡很疼,又或者生病了。

  “娓娓。我愛她。我一直愛著她。我從來愛著她。”

  啊,你終於低頭了。蔡娓娓垂下迎接他的雙臂。

  柏楨。你隱藏的那麼深。你斯文有禮,從不勉強別人半分,但內里也絕不肯為人掣肘一分半毫,樣樣都要自己掌控。

  無論工作,還是感情。

  那麼多女孩子像蔡娓娓一樣,過五關斬六將,捉對廝殺,來到你面前——但主動權依然在你手中,由你來挑選勝利者。

  第一次見面,一見傾心的不僅僅是鍾晴。

  否則矜貴如你,不會賠上時間與她掙扎糾纏。

  她無賴,她任性,她撒謊成癖,你還是陪了她整整一個青春期。

  不不不,青春期的那段時間還不夠。你還要繼續留在百家信四年,看著她,守著她,怕她又受到傷害。

  你明明被她吸引,只因為她主動愛你,追你,你便拒不接受。

  你寧可施與,絕不被動;你害怕一旦得到,終將失去。

  因為得到的一時快樂,抵不過失去的永恆痛苦。

  番外五

  葉月賓破門而入時看見了地獄。

  保險柜已經打開,床上,地上散落著大把美鈔,各式珠寶。

  女兒的手腕被反縛著,幾近半裸地,在這一片珠光寶氣中掙扎呼救。

  她已竭盡全力仍不能脫難,噴薄而出的眼淚哭濕了整個頸窩與肩頭。

  而司徒誠正大力捏著她的下顎,迫使她張開嘴。

  葉月賓立刻衝上去撕打這齷蹉的禽獸,崩潰大叫:“放開她!”

  一向給人以柔弱感覺的她處於出離憤怒的狀態,力氣大的驚人。司徒誠哼了一聲,撂開手,反過來給了葉月賓狠狠一耳光:“閉嘴!”

  這一耳光將葉月賓打懵了。

  她定定地望著眼前這齷齪的男人。他的臉上,脖上有抓痕,最狠的一道幾乎抓破他的眼球。

  這小戲子的軟硬不吃令他足足十五分鐘不能達到目的。

  他也疲了,煩了,被指甲劃破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什麼興致都煙消雲散。

  鍾晴從床上滾下來,虛弱地哭泣:“媽媽,媽媽,我的手……”

  葉月賓打人的力氣那樣大,但抖抖索索地無法將女兒的手腕解開。

  她仍然絮絮地問著:“為什麼……為什麼……”

  司徒誠的回答冷酷真實:“我這是看得起你。”

  葉月賓實在沒有辦法解開繩結,一把將瑟瑟發抖的女兒緊緊摟在懷中。

  鍾晴受到了極度驚嚇,眼淚雖止住了,小小身軀倒噎著,抽搐著,眼神渙散,隨時要暈過去。

  母女倆互相抱著,就覺得安全一些了。葉月賓也能說出些連貫的話語來了。

  “司徒先生,你是有頭有面的人,這樣強迫一個女孩子……”

  他整了整頭髮與衣服,居然好整以暇地坐下,非常斯文地蹺起腿,支著太陽穴,欣賞葉月賓一邊哆嗦,一邊幫女兒整理衣服。

  “強迫她?我是什麼人,用得著強迫?你看得到,這些,這些,全是報酬。年輕女孩子麼,喜歡粗暴一點……”

  “不!”葉月賓聲嘶力竭,拉起幾乎無法站立的女兒,“我們走。”

  “走?”司徒誠冷冷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就這樣走了?真輕巧。”

  葉月賓整個背影都僵直,繼而開始抖動,大腦一片狂亂,四肢不聽指揮。

  她離門口只有兩三米的距離,可不知為何,一步也挪動不了。

  “媽媽。”她手一松,鐘有初整個人摔倒在地毯上,勉力撐起上身,每個字都在發顫,“我們走,我們回家。”

  司徒誠的聲音又輕描淡寫地響起。

  “走啊,只管走出去——我差點忘記,你本來給她請了家庭教師,就是不打算長久做這一行。”他竟然還笑出聲來,仿佛是在欣賞猶做困獸之鬥的母女,“鬧出這麼大動靜,可見有人來麼?你以為這麼幸運能夠上來,就一定能夠下去?好,你們只管走出去,試試看。”

  處地獄之中,受煉火之苦,也不會比此刻更難熬。

  回憶滾滾碾過,葉月賓的血肉在一寸寸地爆裂。

  她一邊將女兒拉起來,一邊求饒:“她還是個小孩子,她懂什麼呢?一點意思也沒有,對不對?”

  這聲音並不平靜,但已經竭力做出迎合的姿態。

  聽了這樣荒謬的回答,司徒誠反而笑了起來:“有趣!有趣!”

  昏昏沉沉的鐘晴沒有聽懂母親話中的含義。

  可是當司徒誠再度獰笑著鼓掌,然後葉月賓又把她往衛生間裡推的時候,她明白了。

  “媽媽!”這心情比自己被侮辱更加絕望,鍾晴哀叫,拼命反抗,“媽媽!你這是要幹什麼!我們走!我們走啊!”

  葉月賓將她的胳膊扯得幾乎脫臼:“你乖。一會兒就好了。”

  鍾晴的力氣已經竭盡,兼之五內俱焚:“媽媽……我求求你,不要……我以後都會聽話,我們走,我們……”

  她頭一仰,軟綿綿地癱了下去。

  安頓好女兒,葉月賓一步步地朝司徒誠走過來。

  司徒家的人,臉龐清秀之餘,那長長的眼角都蘊著一股邪氣——還和當年來看公演時一模一樣。

  她飾孟麗君,嫦娥演成宗,一折《游上林》,眼角眉梢都是戲,風流天子對少年大學士的繾綣愛戀表述得淋漓盡致。

  謝幕時,領導們上台與演員握手。

  未卸妝的她,長長的水袖拂在他的方形袖扣上。

  掌聲如雷動,花香熏得頭疼,他竟靠近她的耳邊,輕輕挑逗了一句——卿可願,常在上林伴君王。

  不是不心動。

  葉月賓自小便在那個多愁書生,多情小姐,嬌俏紅娘的世界打滾,怎麼會沒有一點綺思?

  怎奈使君有婦,羅敷有夫。

  所以唱作俱佳的葉月賓,做不到這句戲詞,可也忘不掉。

  “不用我教你怎麼做吧。”

  葉月賓默不作聲地開始解身上的衣服。

  她面容姣好,身體輕盈——十幾年前,確是司徒誠會喜歡的類型。

  可時間一向對女人更殘酷。

  現在的葉月賓對於司徒誠來說,已經老到足以令他眼中充滿了不耐與厭惡。

  直到她不著寸縷,司徒誠才冷冷開口:“當年你先是欲拒還迎,後又三貞九烈——現在倒肯為女兒做出這樣的犧牲了 。”

  葉月賓交叉著雙手,面無人色:“司徒先生,我知道你從來不強迫……”

  “不錯。我從來不強迫。所以當年才被你耍了一道。”司徒誠語調輕蔑,像一條游地毒蛇,一寸寸地纏上來,“你憑什麼以為我會選徐娘,舍少艾——總不會以為我還念著你吧。”

  她竟天真認為被迫脫光衣物已經是最大的羞辱。

  葉月賓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捂著臉跪下去:“司徒先生……請你放過我們……”

  “站起來,”司徒誠指著她,命令,“站起來——讓我好好看看。”

  見葉月賓如死一般沒有動靜,他上前將這十幾年前的孟麗君使勁拉了起來。

  □的胴體毫無遮攔地展現在他的眼前。

  絕不是欣賞,而是審視。那目光再沒有一絲□了。

  她當年怎麼嬉笑來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著不如偷不著。

  葉月賓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發寒。

  捫心自問,她是否挑逗過他?玩弄過他?虧欠過他?

  現在的代女受過是否也有一絲絲心甘情願在裡面?

  “司徒誠……都是我的錯……你放過我們吧……”

  “放過?你們兩母女可曾放過我司徒誠的兒子。”

  如晴天霹靂炸在了葉月賓的頭頂:“這是從何說起……”

  “別告訴我,連你也不知道聞柏楨的身份。”司徒誠冷冷甩開手,她重又癱軟委地,“我司徒誠的兒子,豈容你們這對戲子母女隨便玩弄。”

  葉月賓頭痛欲裂,無從辯駁,只能艱難回答:“不管你信不信——小孩子一廂情願……”

  “是她一廂情願,還是你順水推舟?好叫自己女兒飛上枝頭變鳳凰?”

  葉月賓心裡是否真有這樣的念頭,她自己都沒辦法深思。這可憐又可悲的母親已經被司徒誠的言語鞭笞得足夠:“我……我會讓她明白……”

  “明白什麼?明白柏楨乖乖地給她做了四年的家教?明白柏楨正月里不來看我,卻跑到晶頤和她談判?明白柏楨昏了頭,連那一盤小生意都不肯轉手——你怎麼知道鍾晴在這裡?”

  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葉月賓作聲不得。

  “我早該想到是他通知你。”司徒誠長長地冷笑,“記得曾經有個女孩子在他窗下候足一天一夜,他看都沒有多看一眼。鍾晴不過是好好地在俱樂部裏白等,淋不著,餓不著,左不過生一場悶氣,他就忙不迭地叫你來接她——好極,母女一路貨色。叫我上了你的當還不夠,現在又來仙人跳。”

  他雖然和聞柏楨的母親離了婚,失去撫養權,但對這個兒子一向上心。

  上心卻不細緻,等兒子入了局才驚覺——他這四年來如何浪費時間在這小戲子身上。

  聞柏楨是他獨子,是他驕傲——滔天怒氣怎能令他不用最殘酷的手段對付這一對賤人。

  “我現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司徒誠看也不看氣若遊絲的葉月賓,開始收拾珠寶鈔票,“我對你那個張牙舞爪的女兒已經沒興趣了。對你,更提不起興致。”

  “不過,今天之後,我會告訴所有人我已經得到了鍾晴和她的母親——我不認為有人敢質疑我的可信度。她的紋身,你的胎記,我全部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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