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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經忘記了武者的驕傲。”

  “他背叛了淄留王,背叛了南越。

  另二人說完後,女子又道:“徐大人請早做決定,不要再與此人浪費唇舌了!”

  徐大人慾語又止。三人都瞧著他。

  我再次感到了腹中的陣痛,谷奇的話也令我心緒跌宕。雖然谷奇的話很自私,但也很實在。他首先為自個而活著,其次才能想到他人和旁的。正如我現在只能先想著自個和腹中的胎兒,其次才能想到別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也是個廢人,一直都仰賴別人鼻息活著,只有最近一段時日打打獵物算是養活了自個。那麼作為廢人的我,連自個的事都不能處置妥善,談什麼大事國事?我也不過只是想活下去,離開複雜的人事國事,再不想被恩仇情愛左右人生,離它們越遠越好。

  徐大人突然默默點頭,那女子已率先掠身而來。谷奇在入口前布設的陷阱形同虛設,女子的身法根本沒碰上地面。我暗自嘆息,在絕對的武力面前,陰謀有時是可笑的。

  卷二十;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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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奇往我身旁一退,軍刀在握,刀光一閃照亮了女子輕蔑的神情。壓在刀光後絢爛的是女子從袖中急she而出的金光,那是一條金質飛索。我並沒有主觀臆斷刀索相交的結局,也沒有出手相助的意圖,因為我覺著以谷奇身上的隱蔽來說,他不是一刀貨,而對方暫時還不想要他性命。

  我躺在谷奇身後,視角很奇特,這一次我清楚看到了谷奇步法。與之前他表現出的紮實而不高明不同,此刻谷奇的步法極為神奇,大巧若拙的看似艱澀,實則充滿玄機。他僅以三步就躲過了女子急速又刁鑽的飛索,但他的軍刀卻劈到了冰壁。嘩啦一聲刺耳脆裂,冰塊冰屑飛濺。

  女子順勢折身抖索,卻聽徐大人驚疑一聲。“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谷奇刀落飛濺出的冰塊,兩三塊大的彈she到徐大人三人身前,那位置正是谷奇先前所置陷阱。我不禁再次感嘆谷奇的精明,只見冰塊撞落陷阱,觸動地面三重的激she寸厚冰片,冰片接二連三又打向冰窖窖頂,伴隨嘩啦啦隆隆聲響,繕滑的入口被封死了。徐大人在急變之中,往前躍進,而另二人膽怯,怕被困死在繕滑,退走入口之外。

  “該死!”女子咬牙切齒的又抽出一索,再次被谷奇逃過。

  “王爺果然沒說說錯,你是我們之中頭腦最好的。”徐大人身陷困境,面色如灰的道。

  “你為什麼不逃走呢?”谷奇猶在閃避之間,問徐大人。

  “我和你不同,王爺的任務南越的任務,我看的比性命還重。”

  谷奇嘆了聲,卻往中央跑去了,想必是怕飛索激濺的冰塊誤傷我。

  “你不要跑了,谷奇,你夫人即將臨盆,我們又困在此地,你往哪裡跑去?”徐大人瞟了我一眼,對谷奇道。

  “她並非我妻子。”谷奇歉意的言,“她不過住了我的屋子,就惹來這些個無妄之災。”

  徐大人搖了搖頭,他自持身份,不找我這個躺地上哼哼歪歪的待產之婦麻煩,但那女子卻放棄了追逐谷奇,轉而索打我來。

  “休要傷她!”谷奇連忙喊道,“她跟我們沒關係……”

  女子冷笑著,我覺著她把抽不到谷奇的氣轉嫁到我身上了,金色索光迎面,我的指間下意識的一動,抓住了某物。很熟悉的感覺,那是我的弓弦。長久彈習琵琶的習慣使然,我二指在金光沖眼之前,撥動了弦。

  悶然一聲“咔”,仿佛一道雷擊中繕滑,帶起所有冰體震動。微顫的暗銀世界,樂音艱澀的流動起來。金索仿佛撞上了無形的銅牆鐵壁,如針刺般的縮了回去,而握索的女子身形一搖,勉力才站穩。我暗嘆一聲可惜,手中的並非樂器之弦。若永日無言在手,這女子早就灰飛湮滅了。

  嗡嗡陣響,冰屑落定。三人同時瞠目結舌的看我。

  “清元期的修為?有那麼大的威勢?能逼退劉采兒?”徐大人仿似自言自語。

  “你這究竟什麼功夫?”劉采兒忽然扭頭喝問谷奇,“還說不是你媳婦?你們倆,一個功夫比一個古怪!”

  谷奇盯著我,苦笑答她:“我確實不是她男人……”

  “哼,到現在還想騙我們。一個缺手的,一個邋遢醜婦,不正合一對?”

  “采兒!”徐大人訓斥,“不得胡亂猜測!”

  我倒胡亂猜測起來,匆忙的跑路,孕期的不適,我面上必然是汗水夾雜著塵泥,身上更是骯髒邋遢,在那劉采兒眼裡,就是谷奇揀來的媳婦。可是胡亂猜測也沒轉移我腹內疼痛,我剛才彈了一弦,牽動了氣勁異常,竭力調息卻收效甚微。

  “還未請教夫人尊姓大名。”徐大人對我拱手道。

  我一手抓著弓,一手抓著地面。雖然隔著鋪墊之物,但寒氣還是陰森森竄入骨髓。

  “呼……”回答他的只有我的喘息。現在的我連編名諱騙他都懶得編。

  見我不答,徐大人沉默了。就在他沉默之後,劉采兒似不死心被我一個躺在地上似乎半死不活的孕婦擊退,再次甩索偷襲。危急之中,我舉起了弓,谷奇沖了過來,徐大人眯起了眼。

  金索纏繞上弓,夏伯的弓再好也只是尋常武器,如何比得上劉采兒的獨門金索。只聽喀嚓二聲脆響,弓應聲而折,谷奇喊道:“不要!”

  我的手腕被金索繼而纏上,劉采兒露出得意神色。我凝眉,手印瞬間釋放了出來。微型的氣場漩渦驚現,順著金索迅速覆蓋向劉采兒,漩渦所過之處,金索疲軟,好似蛻皮的蛇。

  “放手!”徐大人在最關鍵時刻扣住劉采兒另一手,拉她出了漩渦。她不得不鬆手,金索柄跌落地上。饒是如此,氣場漩渦還是衝擊到她,她的臉色旋即變白。

  谷奇平淡的道:“我是叫你不要動手,劉采兒,我忽然知道她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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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致歉:今日算起三日,壞人將遠行,終結一件事情。三日之後恢復更新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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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對手,若非她身子不方便動手,劉采兒,你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她是誰?”劉采兒驚懼的問,“連徐大哥都打不過她嗎?”

  再動干戈的我氣息大亂,腹內的疼痛一陣緊接一陣,這痛楚使我對眼前任何人事都關心不起來。我是誰,在我離開大杲皇宮的那一刻起,就不再重要。

  “她到底是誰?”徐大人問。

  谷奇不答卻又對我道:“我現在也知道你的男人是誰了。難怪你說他不會死,所有人都死了,他都不會死。”

  我突然覺得身心一空,什麼痛也好什麼冷也好,所有的不適仿佛都消失了,腦海里只剩下四個字,我的男人。

  谷奇嘆道:“我在西秦見過他三次,頭一次他意氣風發,極其高興,第二次他滿面殺氣,恨不能殺盡所有眼前敵人。我離開戰場最後一次見到他,他變得十分可怕,人一下子好象蒼老了幾十歲。我原先還以為是那件事,現在才知道是因為你。你離開了他。”

  我艱難的吐出話來:“你似乎不該跟我說這些的。”無論他的立場和身份,都不該對敵國帝皇的女人說這些。

  劉、徐二人還在追問我是誰,但谷奇就是不理會他們,繼續對我道:“你的事我也有所耳聞過,我不覺得他對不起你。確實,我不該跟你說這些,只是我們相識一場又共患難,我很奇怪,世人都清楚,連我這樣的小人物都知道的事情,為什麼你不明白?”

  劉、徐二人不再說話,只盯著我和谷奇看來看去。

  “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平生所追求的不過是豐衣足食攜妻抱子,你和他都是大人物,大人物豐衣足食沒問題,但相敬如賓就那麼難嗎?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合,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你非要帶著身孕逃離他的羽翼,一個人遠遠跑到漠北苦寒之地來受苦受罪?你可知你一人吃苦受累,牽害多少人陪你吃苦受累,多少人因你丟了性命?你的男人,現在是魔頭降世。他的變化跟你直接有關。”

  聽到“魔頭”二字,我的身體似又回歸了。劇烈的疼痛使我整個身子抽搐,下身忽然一陣熱流洶湧,我竭力集中起精神,大約是羊水破了,我要生孩子了。眼前模糊一片,人影晃動起來,人影停下後,我的視野里只見一片血紅。谷奇擋在我身前,他的獨臂握著徐大人的劍,劍穿過谷奇的手,穿過谷奇的肩胛,直指著我。原來在我分神劇痛之際,徐大人偷襲於我,被谷奇阻破,徐大人又因著和谷奇的情分,洞穿了谷奇的身軀,卻停手沒有再刺下去,只僵持著,鐵青著臉凝望我們。

  “谷奇,你為什麼要攔我?”

  “你又為何要殺她?”

  徐大人神色閃爍的道:“因為我也猜出了她是誰。”

  劉采兒再次問:“她究竟什麼身份?”

  “大杲昌帝的女人,傳聞中的貞武皇后。”

  劉采兒倒吸一口冷氣。

  “你能在她手下逃出性命,確實僥倖。她所學乃天下絕頂武學天一訣,先前看她手掌翻出氣場我還在懷疑,聽了谷奇那幾句話後,我這才確定就是她。西秦黎族的未亡人黎姝,被昌帝幾次三番捉來拿去的皇妃。”徐大人轉而對谷奇道,“你不該救她,我們要殺她,也只有眼前這個機會。一旦她恢復了,就是我們的死期。”

  谷奇的血順著創口流淌,落到冰面就迅速成冰血。他卻抓牢徐大人的劍不放,沉聲道:“她不能死,她若死了,昌帝必然成為暴君,殺戮天下。”

  “都到了這份上,昌帝還不是暴君嗎?”徐大人反問道。

  谷奇惋惜的道:“我在大杲生活的這幾十年,縱然在最貧困的北地,都能覺出大杲的日子比南越的好過。昌帝是不是暴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正常的,以前的昌帝,還是很愛惜子民的!”

  “你被大杲同化了!”徐大人叱道,“劉采兒沒有罵錯你,你忘本!”

  劉采兒也跟著道:“谷奇,別把自己說的那麼好聽。為了昌帝不大開殺戒,為了南越好,你才救這個女人。你不是說自己只是個小人物嗎?”

  谷奇低低道:“我也沒那麼了不起,只是殺一個即將生產的女人,這樣的事是我們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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