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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灰不溜秋的丫鬟衣裳,看著面前耀眼的兩個小姑娘,她,平生第一次覺得自慚形穢起來。

  “喂,沉筠哥哥跟你說話呢!你這個丫鬟怎麼愛答不理的,你是怎麼當丫鬟的啊?一點規矩都沒有!”秦小離見沉筠哥哥含笑跟站在角落裡的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丫鬟講話,本來就覺得奇怪了,居然還看見那丫鬟走神完全沒有聽見,她一下就生氣了,那是什麼人啊,那麼無理!

  夏依桑一愣,被秦小離一喝,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果然看見溫沉筠一臉笑意的望著自己,可見秦小離一臉怒色,她心裡一驚,忙屈膝賠禮道:“奴婢失禮了,請主子責罰。”

  心裡酸溜溜的,以前納蘭紫極的時候多囂張啊,現在還要委曲求全的賠罪,還讓離兒這般呵斥,一旁青衣少女好奇的眼神讓她渾身上下不舒服,不知道她在看什麼,自己又不是多了個眼睛多了個鼻子的。

  溫沉筠淡淡一笑:“無妨。我方才是問你,過幾日的jú花宴,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夏依桑一愣,她沒聽錯吧?主子讓丫鬟去參加宴席,這、最近流行這個規矩嗎?悄悄抬眼,一眼就看見秦小離有些不悅的眼神,想也知道一定是不高興溫沉筠冷落了她們。她輕輕抿嘴,低眉答道:“奴婢不喜人多,不想掃了主子和兩位公主的興致,就不去了。”

  溫沉筠聞言,卻也不勉強,只笑道:“那就不勉強了,我們去好了。”

  秦小離歡悅一笑,拉著溫沉筠非要他帶路和青兒去逛逛他的園子,溫沉筠一笑,應下了就自去了。

  夏依桑望著三人背影,心中一嘆,越發沒有勇氣說出真實的身份了。

  自從秦小離帶著叫青兒的姑娘來過相府,青兒就天天來,反正也不上朝,溫沉筠倒不嫌煩,她天天和他談古論今的,倒也解了悶,只是苦了旁邊伺候的夏依桑,天天看著二人說笑,也不能插嘴,青兒眼波流轉間淺笑,她竟能看出幾分納蘭紫極的味道,那眉頭越發蹙的緊了。

  心裡不是不生氣的。她竟一天比一天的神傷了。

  那天他們終究還是去了jú花宴,她一個人站在空空的房裡發怔,芸娘卻進來道:“夏夏,主子吩咐了,要你明天就進宮去給皇上看病。”

  她抿嘴,垂了眸光:“好,奴婢知道了。”

  芸娘臨出門前又吩咐了一句:“對了,反正你今兒也沒什麼事,主子說書房裡的味道太清淡了些,青兒姑娘喜歡花香,你就上街去買些香粉吧。這是銀兩,放這兒了啊。”她放了幾兩碎銀子在桌子上就自去了。

  剩下夏依桑一人站在那裡,心神劇震,他從前不是說喜歡書頁上淡淡的墨香麼?他怎麼能這樣呢?前幾天還神傷的說忘不了那個人,轉眼之後又對別的女子如此上心,他到底哪樣才是真實的呢?

  心裡湧現濃重的猜測,莫不是他還是決定放棄了,還是不要她了,移情別戀麼?畢竟,他和納蘭紫極之間,是完全沒有任何盟約的。一念及此,心忍不住就灰了一半。

  本來她回來就受了極大的刺激,又覺得自己不再是十幾歲的納蘭紫極了,又沒有人在一旁寬慰安撫,現在更是產生自暴自棄的念頭,竟是自卑了。

  明日去見秦天磊,又不知是怎樣一番情景啊……

  拿了銀錢,在大街上閒逛,東看看西瞅瞅,終是買了一些花香味道濃郁的香粉,那個青兒不是喜歡花香麼?那就讓她聞個夠,青兒天天來,那她夏依桑現在點著這些香,就是熏也要把她熏走!

  眼角餘光無意看見街邊的成衣鋪子,眸光一閃,竟想出一個主意來。

  拿著那些花粉香回了相府,跑到書房裡去點了,吃了晚膳,夏依桑才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只是期間有人看見屋內的燈燭熄了一會兒不過片刻就又亮了,卻也沒人在意過。

  只是第二日芸娘來找她的時候看見她一瘸一拐的走路有些詫異:“夏夏,你這是怎麼了,昨兒還好好的,今兒怎麼就這樣走路呢?”

  夏依桑撇撇嘴,拿好事先準備的包袱,道:“走吧,不是要進宮麼?芸娘,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芸娘聞言蹙眉:“你這樣子怎麼能面聖呢?你這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她一愣,還有這個說法麼?啊,對,她現在不是納蘭紫極,沒有那個身份的支撐,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鬟,一念及此,她強忍住腿間鑽心的疼痛,好好的開始走路,才對著芸娘道:“那這樣總可以了吧?”

  芸娘滿意一笑,二人就上了停在門前的馬車。

  層層關卡之後,她被交到帶路的宮人手裡,這一次比不得往日的任何一次進宮,沒有身份,穿著的是芸娘給她準備的柔婉特有的衣裙,樣式她很熟悉,從前還穿過的,可是心情遠不如從前那麼雀躍。

  進了內殿,跪在那裡恭恭敬敬的行禮,眼睛卻悄悄的看坐在那裡的人,氣色還好,就是憔悴了一點,只是,還是那張熟悉的容顏,這一刻看見,她才猛然撥開雲霧發現了自己早就溢滿了想念的心,原來不知不覺間,對眼前的男子的情愫早就在心中生根發芽,想來往事種種,最最對不起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只有他,是身為帝王還全心全意為自己謀劃的人啊。不巧,她悄悄的探望被宮人發現。

  “大膽賤婢,居然直視皇上,還不認罪!”一旁的宮人發現了她的小動作,連忙低聲呵斥。

  她身子一顫,心中酸溜溜的,何曾這樣被人無理對待過,原本認個錯就算了,可是今日,卻偏偏不肯低頭認錯,反而咬唇抬頭倔強的盯著龍座上的人。

  見她如此,一旁的宮人早就嚇得臉色發白了,不停的叩頭求饒,可那一身黃袍的人卻沒有生氣,鳳眸中眸光莫測。

  卷三 美人寵 第一百二十二章

  秦天磊見她倔強的抬頭,雖然面巾遮著跪著的女子的臉,但是那雙清澈明眸卻似乎蘊藏著許多的東西,他心中一動,忽然很想看看面前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只是一旁的宮人還在不住求饒,他有些厭煩,一揮手,淡道:“你下去。”

  那人才惶恐下去,他便好好的打量起 眼前的女子來,穿的是柔婉的衣裙,不過二十多歲的女子,身子卻玲瓏有致,那雙眼眸此刻倔強的看著他,倒給女子更添了一分神秘。

  “你起來吧,你是外邦人,不用跪朕。”良久之後,他才開口。

  她才站起來,卻道:“皇上這話不對,奴婢既然身在越闌,就不再是外邦人了,跪皇上也是應該的。”

  他聞言一笑,眸子裡帶了一點欣賞:“聽沉筠說你是柔婉人,柔婉人善醫,想來你的醫術應當不錯吧?”

  她抿嘴,低眉道:“奴婢沒什麼醫術,只是粗懂醫理罷了,奴婢也不會看病,再說奴婢知道的大概太醫都和皇上說過了吧。”

  秦天磊哈哈大笑:“你倒也直率,怪不得沉筠跟我說不能把你看做尋常的女子,果然你講話就是與眾不同。但是沉筠跟朕說你能看病,還能醫病,你又說你不會看病,你這不是讓沉筠犯了?”

  她聞言,卻絲毫都不驚慌,仿若沒有看見他眸底那一絲警告一樣,只是笑道:“主子也並非欺君,只是奴婢還有一事是主子都不知道的。”

  秦天磊被她勾起興趣,挑眉道:“哦,還有什麼事情呢?”

  她這才一笑,從隨身的包袱里拿出一樣東西,一邊說道:“奴婢曾在cháo州待過一段日子,也曾結識了以為女子,我們二人無話不談,她也常與我說起心中秘事,還囑咐我若有朝一日有緣來了月闌,而她又不在此處了,讓我將此物交給皇上。此事那人只准奴婢與皇上說,因此主子並不知情。”

  他在看清她手中的東西之後,早就愣住了,身子一顫,瞪大了眼睛,驚得從龍座上站起來,好半天才蹙眉道:“這、這是你從哪得到的?”

  階下的女子手裡拿著的正是十幾年前,他失落在那人那裡的那件太子常服。

  那女子明眸一笑:“是她給我的啊。”

  他微微蹙眉,眼底俱是審視,但是表面早就恢復了平靜神色,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她抿嘴一笑:“這個,奴婢早就說過了啊,奴婢是柔婉人,追夫而來,可惜夫君再也找不到了,然後就做了月闌人,幸而遇見主子肯收留我。當然,我願意留在主子府中也是為了主子的身份,因為這樣,我就更容易接近皇上,完成紫極對我的囑託。”

  他原本心有疑竇,可她說出紫極的名字之後,他眸光一閃,竟斂去了所有的疑惑,世上的事情千千萬萬,誰知道下一刻會遇見什麼人呢?或許眼前的女子真的認識那個人呢……

  他望著那一件從來都只是在記憶中出現的衣裳,眸光顫抖,實在是需要很大的力量來壓制自己心中的洶湧情意,平復了好久,確定自己不會在女子面前失態,他才道:“她讓你把這個交給我,就沒有說什麼了嗎?”

  他的眸光酌烈而真切,就那麼盯著夏依桑,她分明從裡面看到了滿滿的心疼心傷。

  心中莫名一疼,忙垂了眸光不看他,口中卻道:“紫極說,皇上幫過她很多,對她很好。”

  “就只有這些嗎?”

  甚至只用聽的,她都能聽出那一抹壓抑的傷心。

  “紫極還說了很多與皇上的往事,說她與皇上相識,跟奴婢說了很多的。”

  “還是只有這些嗎?”

  她心中一顫,終究還是忍不住,抬眸注視著秦天磊,裝作沒有看到他眸中那一抹難過,只笑道:“皇上想知道什麼呢?要是皇上問的奴婢知道,一定告訴皇上。”

  他眸光閃閃爍爍明明滅滅,她根本看不透裡面的意味,他就那麼直直的看著她,她也不敢就此低下頭來,好像顯得自己多心虛一樣,只好硬著頭皮直視著他的眼睛,眸中不敢泄露半點心底情緒。

  她現在正在努力的把自己當做另外一個人,當做和納蘭紫極毫不相干的人。

  “……朕還以為,你會跟朕說,她捨不得朕,每天都在想朕,她不過是把朕當做一個普通朋友罷了……”他靜默良久,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她一愣,吶吶道:“紫極並非只是將皇上當做普通朋友啊。”

  他聞言,卻悽苦一笑:“當什麼朋友都不在意了,不過只是朋友而已,又算什麼呢?”

  “……她為何非要讓你把這個交給朕呢?又為何非要等她不再出現了才交給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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