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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公精神為之一振,忙催促道:“仲父言之有理,便依仲父之言,快快實行。”

  於是管仲命挑選幾匹來時的老馬,放開韁繩走在隊伍前面,大隊人馬跟隨其後,漸漸走出迷谷,果真是老馬識途,帶領齊軍走出困境。

  燕莊公感齊侯相助之恩,灑淚相送桓公,送了一程又一程,不知不覺送出燕境,入齊國五十里方知覺。周禮,諸侯國國君相送不出本國國境,於是齊桓公將齊國五十里之地劃入燕國,燕莊公取名燕留。

  寒林帶著舒窈小真一路風餐露宿,奔赴琅琊尋找世子瀾,不料途中遭遇落草為寇的原孤竹國兵士,他們隨身財物被洗劫一空。錦衣玉食的舒窈經不住大起大落的流亡生涯,一病不起無錢醫治。

  身無分文的寒林不得已含淚賣掉小真,小真被帶走時,清秀的面上努力擠出一絲笑意,她的善良令寒林每每傷懷,小真從此杳無音訊。

  舒窈病癒後寒林帶著舒窈繼續趕路,人若不濟百事不利,他們再次遭遇流寇。孤竹流寇言語間深恨國君致使他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寒林擔心舒窈身份被識破變得奇貨可居,於是更名小真,亦存不忘小真恩惠之意。

  流寇擄了寒林小真在內的幾十人押回山寨途中,遇到班師的齊國軍隊,齊軍打散流寇,寒林小真一干人等脫困。

  齊國軍隊與傳聞不符,所過之境秋毫無犯軍紀嚴明,獲救後無衣無食的幾十個人,絕大多數是孤竹難民,他們害怕流寇便跟在齊軍身後行進。齊軍也分與他們一些食物,又聽說齊國乃富庶之地,大多歸了齊國,內中便有寒林與小真。

  寒林在臨淄定居下來,以教授達官貴人子女瑤琴為生。期間帶著小真上琅琊尋找子瀾,子瀾聞聽孤竹滅國的消息已匆匆下了山。寒林留下口信,臨淄有故人寒林舒窈在等他,人海茫茫他們徹底斷了聯繫

  子瀾一去經年,前些日子再回琅琊,意外獲得遲到到多年的消息。他立即快馬加鞭趕來臨淄城尋找寒林舒窈,沒想到今日巧遇舒窈。

  兄妹倆在子瀾下榻的館驛從上午聊到黃昏,細訴多年來各自的際遇,說到父母之死兄妹二人泫然淚下。日暮低垂小真道:“哥哥,今日天色已晚,我該回去了,明日我再來。”

  子瀾道:“明日我便去拜會公子雍,感謝他多年來對你的照顧。

  小真回到雍府,雍正在門前來回踱步,見到小真蹙著的眉頭舒展了些:“回來了?我有話對你講。”

  小真默默跟隨公子雍進了書房,雍落座後柔聲道:“舒窈,坐吧。”

  小真一怔,雍苦澀道:“今後恢復本名吧,舒窈,好美的名字,我很喜歡。”

  小真垂眸道:“是,公子。”

  雍顯得有些疲憊,又道:“明日,你將髮式改了,與公子喬的婚事暫緩,好在我尚未與喬談及,不至戲弄了喬。我逼你嫁人的苦衷你可懂?”

  舒窈怎麼會不懂,雍的心意全都懂。當年埋葬了義父手裡還有些余錢,無依無靠的舒窈茫然,她不知今後要如何活下去。過去雖然生活清貧,但畢竟有義父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義父平日裡只許她讀書寫字習畫撫琴,從不許她做任何家務。他一直希望為她尋個好人家,看她披上嫁衣,不負夫人所託,最終他帶著未盡的心愿撒手人寰。

  舒窈有個執念,她必須好好活下去,只有她活著,先她而去的親人們才能一直活著,活在她的心裡。她想到了扔給她刀幣,坐著漂亮馬車有著白皙美手的人,樂善好施一定是個好人。既然得了他的錢,到他府里做個下人過活,對於自己也不算太壞,她於是每日尋找那輛馬車。

  舒窈朝馬車去的方向一路尋找等待徘徊,終於讓她找到了那輛馬車。馬車停在一處深宅大院前,車上下來一位少年,少年身披雪白的狐裘,舒窈一見驚為天人。

  舒窈鼓足勇氣扣開大門,並道出來意後,她被帶去見秋娘,沒費周折她便入府為奴,數日後方知少年名雍,齊侯六子。

  世事便是如此難料,公子雍的父親滅她母國,斬下她父親頭顱,她卻在雍府度過了一生最美的歲月。她喜歡公子,喜歡到想化身公子的瑤琴,公子的玉簫,甚至公子的畫筆,只要能與公子常相伴的物件都好。

  她嫉妒梅妝,嫉妒燕歸,嫉妒她們成了雍的妻妾,而她卻不能。

  多年來,舒窈所受的煎熬一點都不比公子雍少,哥哥子瀾的到來,加快了離別的步伐,這將是真正意義的離別。

  ☆、傷別

  翌日,子瀾登門拜訪公子雍,二人一見便怔住,隨後異口同聲:“原來是你。”昔日的情敵,昔日的同窗。

  琅琊宗門規之一,不論身份貴賤入門一律平等。入門弟子隱去姓氏直呼其名,相互間不得打探家世淵源,當然雍與喬是個例外。修學期間與外界隔絕不通音信,如若違反門規當即逐出師門。

  子瀾與楚江同室,雍與喬同室,四個青澀的小小少年,一起度過了一生最難忘的時光,也品嘗了初戀的甘甜與苦澀。

  四人所學各不相同,子瀾孤竹國世子專攻治國□□,楚江習武,公子雍文武兼修,獨得師尊青睞,傳授了他瑤琴絕技,公子喬所學紛雜多而不精,但他卻是最成功的,他在商賈方面的才能無人能及,他們四人是最好的兄弟。

  子瀾對公子雍深深一揖,道:“小妹舒窈多承雍庇佑,大恩不言謝了。我與嫡妹是人世唯一血親,不忍再次分離,我在秦國仕為大夫,我欲攜同妹妹歸孤竹祭拜父母,之後迎她回秦國,不知雍可否願意成全?”

  公子雍沉吟片刻道:“子瀾兄,一切尊從舒窈心意。”然後吩咐請舒窈。

  舒窈來到前堂,向公子雍施禮後在子瀾身邊落坐,公子雍的目光投向舒窈:“舒窈,你尚不知我與子瀾兄有同窗之誼子吧?”

  舒窈吃驚地轉臉看向子瀾,子瀾一笑:“是真的,你還記得哥哥琅琊宗求學的事嗎?雍是哥哥同窗。”

  舒窈的目光從子瀾臉上又移向公子雍,感慨道:“沒有想到,哥哥與公子竟也有淵源。”

  公子雍徵詢道:“舒窈,子瀾兄要帶你走,你是何意?”

  舒窈心情壓抑,感傷道:“哥哥是我唯一親人,我們好不容易相見,再也不能分開了,我要與哥哥一起走。”

  雍沉默,片刻後聲音暗啞道:“好,我知道了。”

  舒窈眼圈微紅:“公子,我走之前想搬回海棠苑,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我想多陪陪娘。” 公子雍頷首。

  公子雍公子喬公子瀾楚江自琅琊一別初次聚首,連日輪流做東開懷暢飲,撫今追昔不免嗟嘆。那湛如春水般的少年情懷已逝,留不住的還有冬雪夏花春雨秋月的更替。往日時光只能用來祭奠,子瀾與雍之間 ,橫亘著滅國戮父的國讎家恨與善待庇護舒窈的恩情,兩者皆為子瀾舒窈不能承受之重。

  舒窈臨行前來到梅妝寢居,梅妝閒閒地倚窗發呆,面上沒有了初嫁時的嬌艷,取而代之的是化不開的愁雲。見到舒窈只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眼尾的淚痣恰好朝向小真,往日的媚化為今日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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