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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娘笑著招手示意小真過去,小真來到秋娘身後,秋娘拉著小真坐下道:“真兒,娘誇你會撫琴,公子便要你彈唱一曲。”

  小真微微一愕,輕聲道:“娘,我們沒有琴。”

  秋娘拍拍小真的手道:“已經打發人去書房取公子的琴了。”

  不一會公子的瑤琴琴台都搬了過來,小真為難的看一眼公子雍,雍正與楚江低語。

  雍吩咐將琴台與酒席隔開,又在小真面前立了屏風,小真淨了手坐下,琴台又太高。畫角給小真加了兩個坐墊剛好合適。小真舒氣凝神,如高山流水之音自小真指尖舒緩流轉而出,小真吟唱。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蒼蒼,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小真嗓音清悅婉轉,瑤琴餘音繞樑,小真一曲驚四座。

  公子雍悠然望著屏風道:“彈得好唱的也好,瑤琴送你了。”

  秋娘受寵若驚:“使不得,瑤琴乃公子心愛之物,又太過貴重,她一個小孩子受不起的。”

  雍望著屏風話卻講給秋娘:“你們二位兢兢業業打理府中事務有功,權當你們認養義女我送的賀禮。”

  秋娘知道不能再推讓了,便對小真道:“真兒還不快過來謝過公子,”小真自屏風後轉來跪謝公雍子,她感覺公子雍眼中有了別樣的東西,小真尚不懂那是什麼。

  ☆、偶然

  上元節,華燈初上夜未央,小真畫角自角門溜出府,上街趕燈會。上元節燈會,是民間祈求風調雨順、家庭美滿、天下太平的節日,也是平日足不出戶的閨中女子,唯一被允許出戶祈願的日子。

  畫角是公子雍十五歲開府,自宮裡帶出的宮女,她是抄沒的罪家女。十八歲的畫角容顏姣好,有一雙水杏情目身材窈窕,正值女子最好年華。畫角心氣極高伺候公子雍八年,戀慕雍久矣,眼見自己一天天大了,雍未曾對她流露半分私情,畫角一腔痴情付諸流水不免愁腸百轉。

  齊宮規,宮女滿二十五歲者即可放出宮歸還本家。但公子雍體恤下女二十五歲嫁人太晚了些,於是公子雍府下女二十歲出府。這便使得畫角更加心浮氣躁。

  民間相傳,上元節燃放天燈祈願,心愿便能達成。掌燈時分,畫角去求秋娘允她晚間出府一個時辰,秋娘不允並責備:“畫角,你是公子宮裡帶出來的,怎麼連你也不懂事了,誰不想趕燈會看熱鬧,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在你身上破了例,別人也要出去,我是該答應、還是不答應?我們做下人的守本分才是根本。”

  公子雍府一過酉時便四門落鎖只留角門出入,鑰匙則在秋娘手裡,有事外出開啟角門都要經過秋娘之手。即便她提早溜出去,回來時門已落鎖便進不來了。公子雍治家極嚴賞罰分明,犯了錯從不姑息,她嘆一聲悻悻離去。

  畫角走出不遠,小真後面追來神秘道:“畫角姐姐隨我來。”畫角不解其意跟隨小真來到了角門。

  小真打開角門低聲道:“畫角姐姐,你想出去就去吧,我守在這為你等門,可是要早點回不然被發現麻煩可大了。”

  畫角感激不盡,臨出門心念一動,慫恿道:“小真,你不想出去賞燈?要不我們留著門一起走吧。”

  小真不覺心動,眼神閃爍猶豫道:“萬一被發現門沒上鎖,鎖了門我們回不來了怎麼辦?”

  畫角狡黠道:“會那麼巧?不會那麼巧的。”

  齊國的富庶是中原諸侯國之最,齊有泰山渤海之險,琅琊即墨之饒,又經齊侯三十年經營,上元燈會便是縮影。十里長街懸掛花燈,徜徉燈海,‘不知今夕是何年,憂心悄悄渾忘寐’。

  賞燈的有達官顯貴也有草野之民,目的卻是一樣的,那便是祈願求福。

  小真畫角手牽手流連於燈林,小真也不免有了幾分雀躍。

  小真買了只小巧逼真的蓮花燈,畫角買了鴛鴦戲水燈,她們一路賞玩,歡如飛出籠的小鳥,渾然忘卻一切煩惱。畫角不會寫字,天燈拿在手裡請小真代筆,內容她又羞於啟齒扭捏起來。

  小真提筆思忖:“姐姐害羞,莫非是祈求姻緣?”

  畫角見小真堪破,便不再隱瞞羞澀道:“正是。”

  小真憨笑道:“喜歡的是誰?”

  畫角衣袖遮面:“是公子。”

  小真一怔,隨即一笑落筆寫就,自己的寫了天下太平四個字。

  她們點燃天燈放飛,冉冉升起的天燈已掛滿夜空,如繁星點點承載著凡人的祈願飛向天盡頭。

  小真只顧仰頭望著自己放的燈,手裡的蓮花燈忽然離手。她的面前站了位清俊高挑,雍容華貴的元服少年,手裡把玩著小真的蓮花燈眉眼含笑:“姑娘的花燈能否送我?”

  小真不悅:“不能。”

  少年目光灼灼笑意更濃:“那若是換呢?”說罷將腰間佩玉解下舉在小真眼前。

  小真更加不悅,不願與他糾纏,白他一眼牽了畫角轉身便走。

  那少年閃身攔住小真笑道:“姑娘慢著,在下公子喬,方才多有得罪,姑娘莫生氣。”然後將花燈雙手遞與小真,小真猶豫著接過花燈對畫角耳語道:“我們快些回府,別是招惹了壞人。”

  二人不敢再逛急匆匆趕回府,她倆吹滅花燈躡手躡腳來到角門,打開門畫角小真當場愣在原地。

  小真畫角被帶到花廳,下人們已集中在此,公子雍正襟危坐,瞟一眼跪地的小真畫角問辰叔:“怎麼發落?”

  辰叔道:“私自出府,鞭笞,男二十鞭女十鞭。”

  公子雍面色一沉:“罰。”

  負責鞭笞的管事娘子蘭嫂,手裡握著藤鞭,命她二人站立提起下裳,舉起健碩的手臂正要鞭笞,畫角泣道:“是小真偷鑰匙開門。”

  秋娘冷笑:“怕罰便要推脫了?原是你起的頭,你要出府我沒答應,不然小真怎麼會無緣無故偷鑰匙。”

  小真羞愧道:“娘不要再說了,是我偷鑰匙沒錯,沒有鑰匙畫角姐姐也出不去,原該罰我的。”

  公子雍冷冷道:“好,既如此二十鞭由你來領,由畫角來鞭笞。”

  畫角不敢置信,一臉委屈地看一眼雍,含淚呆立卻不動手。蘭嫂將鞭遞在畫角手裡,握住畫角的手抽一鞭在小真小腿上,白皙光滑的小腿立現一道血痕。蘭嫂道:“就這個力道,還有十九下。”

  畫角環視左右,眾人眼裡明顯有鄙夷之色,事已至此她咬牙一鞭鞭抽打小真,蘭嫂一旁唱數。

  小真緊緊攥著衣袂咬牙不吭一聲,挨一鞭痛得抖一陣。畫角流著淚越抽越用力,眾目睽睽之下背棄小真,她抽打的有她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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