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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淮嘟囔著:“能是我的錯嗎?”

  席謹河這回不暈船,但臉色看起來更差了。他微慍著臉,目光在江淮的臉上逡巡,“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心回去。”

  “你要回去?你什麼時候要回去?”江淮猛地抬頭問他,被人饒有意味地回應了一句,“捨不得”?

  “你想多了。”江淮頭轉到另一邊去,只給席謹河看個後腦勺。那老大躲在一群人身後偷偷摸摸地向兩人這個方向瞄,席謹河臉上是沒什麼表情,可到底還是開心的,眉眼都舒展開,嘴角也微微上揚。

  兩人就這麼比肩坐著,也沒有人再提前開口說話。等到回島,天邊的晚霞的兩種顏色一橙一紫紅,漸變重疊渲染在一處,江淮的腳步一頓,乾脆停下來,眯著眼睛看了個滿足。

  席謹河知道這人對美景向來毫無抵抗力,轉頭便讓老大回去幫他拿相機去,被江淮抬手阻止了。

  “這樣的晚霞,在這島上,每日幾乎都能見到,不稀奇。”江淮這回終於不後知後覺了,“你使喚人怎麼使喚地這麼順口?”

  席謹河與他裝傻:“哦,有麼?”

  三人回了旅舍,江淮便一語不發地回屋關門換衣服。巨大的關門聲,連王行都聽見了,匆匆舉著鍋鏟就跑出來,“怎麼了怎麼了?”

  席謹河不回答他,連三兄弟都一副見慣不驚的模樣。於是他轉頭又勸席謹河,“社長啊……”

  一群人熱熱鬧鬧的日常,席謹河灰溜溜地又等坐在江淮門口台階上,不久之後,還成了一段笑談。江淮一絲面子都不給他,席謹河的這段“敲門趣事”被他寫進書里,公開秀恩愛,光明正大的。只是人們讀起來自然有意思,但席謹河則沒有那樣好熬。

  江淮待天黑了才出門,屋外一桌子飯菜都擺好,連酒也備上了。

  “席社長是明天就走吧?今夜咱們不醉不歸啊!”王行率先舉杯,祝酒詞說了一大堆,席謹河都沒什麼反應,只是盯著江淮猛看,似乎在等他開口。

  一桌子的人都在等他開口。

  “我……”他茫然看了一圈,無奈地也拿起來酒杯:“……一路順風。”

  席謹河低低笑了一聲:“我很快便會回來。”

  眾人喝酒喝了半宿,醉吟吟地又說起些趣事。江淮也是喝多了,任由著席謹河攬著他的腰。他正努力伸直了手與王行乾杯,念念叨叨當年來島上的事,說那些方言的奇妙,“……明明你也不會,還,還叫我……習慣……”

  “不習慣你要怎麼辦……”王行也醉醺醺地,“……不習慣,也得習慣……”

  “說的也是,說的……也是……”江淮的情緒又低落下來,看著酒杯口發呆。席謹河沒喝太多,事情過了這樣久,他都沒見過這人傷心難過的模樣。江淮時常逞強,吵架時頂嘴也是三番四次。

  “我……我盡力,我已經在盡力了……”

  江淮身上都是酒氣,席謹河把酒杯從他手裡拿開,“你喝的太多了。”

  第 48 章

  48.

  席謹河的眼神帶著令人難以察覺的擔憂,醉酒的江淮更是絲毫不覺,他悠悠晃晃地伸長了手去夠桌上其他的杯子,嘴裡振振有詞“怕什麼?我又不常喝多……”

  席謹河摟著他,看著江淮在桌上挑來挑去,反倒把他的杯子拿了,扶額鬆了一口氣。

  說他醉倒是真的醉了,說他清醒,又實在認得明白。別的都不要,席謹河的還是自己的。

  三兄弟也各有醉樣,以前的工作不允許沾酒精,三人的酒量也不好,和王行瞎胡說八道的功夫,便統統都有些搖晃。

  夏季的夜晚燥熱異常,院子裡起伏的蟬鳴聲,在眾人漸漸低沉的鼾語聲中越來越清晰。海邊的風雖大,江淮剛摔了跤,換了套衣服,都是短袖和齊膝蓋的褲子,也穿的不算太多。

  他倚在席謹河身上,露出細長而白的脖頸,他這些年瘦了不少,衣服都略大,衣領松松垮垮地搭著,只一眼就能看到底下的風姿。

  有了上次的教訓,席謹河倒也不敢亂動,待桌上幾人都趴的差不多了,他附在江淮耳邊輕聲低語,問可不可以抱他回屋睡覺。

  江淮實在醉的不輕,他自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口齒不清地說,“我不要……回房間……我,我要看……我要看海……”

  席謹河不敢用力拉他,怕他又摔著,索性將他背到背上,慢慢地往海邊走。

  他從來不知道,這個看起來瘦削了這麼多的人,居然掂量起來也挺沉的。江淮伏趴在他背上,難得地柔順。海岸線寥廓,席謹河不敢帶著他走得太遠,便來來回回地繞圈。江淮嘴裡一直喏喏地念著什麼,席謹河順著風聲聽了半晌,才聽見他在叫“父親”。

  聲音委屈,像是要哭出來。

  席謹河想他以前總說做噩夢會夢見江尚,原來是這麼個夢法。人的思想有防禦機制,會本能地不去想起那些令自己窮極難過的回憶,任其慢慢被遺忘,但想來江淮是相反的。他不停地回想起那些東西,只是為了記住那個於他而言至關重要的人,哪怕再痛苦都不願意忘卻。

  又或者說,實際上江尚對他而言是好的一面,不論有多麼艱難回首的往事,哪怕是再經歷千百回,他都願意選擇江尚。

  明明忘卻才是最好的選擇。他不願選,江淮也不願意選。那張泡過水的照片在他的口袋裡,被細心收到一個袋子裡。

  夜間海邊的風仍是有些大了,席謹河背著他往回走,忍不住輕聲問出口:“為什麼不好好拍一張相片呢?”

  明明只是一張相片罷了,什麼也做不了。

  江淮已經睡熟了,他安安靜靜地趴在席謹河背上,呼吸平穩。席謹河終於逮到機會對這人上下其手,摟住他的肩度過了在島上最心滿意足的一個晚上。

  江淮那張大床房照理說睡兩個人是綽綽有餘,但席謹河偏偏要帶著他睡在外側,江淮醒的時候這貨的爪子還不安分地亂動,江淮一掙脫,仰頭便摔在了水泥地上。

  “……你怎麼在我房間?!”

  席謹河自知理虧:“對不起。”

  江淮聽這三個字聽得頭疼,他自己爬起來,沒好氣地問了句:“你不是要回G市嗎?趕緊走,順便把你的人都帶回去。”

  “我只是回去處理一些事情,還會回來的。”

  江淮嘆了一口氣:“你還回來幹什麼?颱風過了我人也沒事,我們好好過各自的生活不好嗎?”

  “不好。”

  江淮站在床沿邊,動作遲疑了一刻,他沒有再和席謹河說什麼,只是走去刷牙洗漱。等他再出來,席謹河已經走了。

  三兄弟依然留在這裡,幾人都彼此心照不宣,其後幾天江淮便也沒有再往外跑的太勤,只是整理了過去一段時日的相片,挑挑揀揀一些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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