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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淮拆了唐羽的信便靠在門框上發呆,這些天,莫名其妙的低沉情緒圍繞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王行路過瞥見了,過來一問,回應是官方極了的“我沒事,我很好。”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

  江淮有些好笑:“王哥,你也沒比我大幾歲吧?”

  “那也起碼有倆代溝好嗎?”

  “……您這不會是在自豪吧?”

  “……算了,你贏了。”

  江淮將手上的信件疊好塞進口袋,朝王行做了個手勢,回房間去了。那些照片堆積在桌上,翻來覆去都沒能找到那張他偷拍的與席謹河的“合照”。江淮竭盡腦汁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放在了哪裡,發燒那會兒的事就像一場夢,若是他沒有遺漏,那就想必是席謹河撿了。面對這個事實,更讓人心煩意亂。

  慶幸的是,顧知第二天便將江淮從無邊的煩躁中解救了出來。他要去雪梨辦展,親手將邀請函送來了海島上。

  除了一頭霧水地王行和如臨大敵的三兄弟,江淮還是格外開心。久別重逢地兩人互相擁抱過後,江淮將他拉進自己的房間,談的就全是攝影的事情。

  “你現在出名了,有好多人向我提起你。”顧知一開口,江淮就知道他的中文是大有進步。這人的語速較之前快了不少,吐字發音依然清晰好聽。

  “這話可別讓葉老聽見,不然他又要責怪我不參加比賽的事了。”

  顧知順著他的話笑了一陣,露出關切的神情道:“江淮,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挺好的。”江淮推了推眼鏡。沈非間以前和他說過會有視力下降的可能,這些如同一個魔咒,總讓他神思不寧,“就算是不好,我們也沒有什麼辦法,湊合著過總沒錯。”

  顧知卻朝他搖頭:“我有一個美國的朋友是這個方向的,我希望你能去他那裡看看。眼睛和感覺對攝影來說都是分毫不能出錯的東西,我還等著和你出一場合作的攝影展。”

  “不瞞你說,我是真的打算辦展了。”江淮道:“還是做些最熟悉的事情,才不至於每日東想西想的,盡荒廢時間。”

  顧知卻沒同意他的話,只是伸手去捻起桌上的幾張黑白照片,只看了一眼便笑起來,“江淮,你的風格變了。”

  “變了?”江淮聞言也探過頭去,這些東西往往是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只是他自己皺著眉看了半晌,倒還真的什麼都沒有看出來。他轉頭問顧知,“哪裡變了?”

  顧知揚了揚手上的照片,又指了指桌子上其他的,像是洞察了先機般得意:“感情,你的感情變了。”

  第 49 章

  49.

  “其實這是好事。”顧知笑道:“你現在更名副其實了。”

  “只是由著興趣來罷了。”

  “但你不能否認,你進步了許多。其實有很多人走幾十年都學不會這樣美的構圖。”顧知也看的入神,他道:“我都忍不住想留下來取經了。”

  江淮搖搖頭:“之前那場颱風你也知道,島上的樹木房屋毀了不少,你現在想來不如多等一些時日,我相信很快就能有別樣的美景。”

  “那我也看見了它曾經的最美時刻。”顧知伸手敲了敲桌面:“在你的相片裡。”

  江淮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顧知輕而易舉地問出了他心中的難題,“想好攝影展的主題了嗎?”

  “我最近在撰寫書稿,也是心煩,沒有想那麼多,更不要說是這麼至關重要的事情。”江淮道:“其實像我這樣的還是不太善於寫文字這方面的……總覺得奇怪,也不知道能不能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可攝影就不會,因為人們其實並不太能懂你在其中的感情。他們只看物,你拍的是景他們便看景,文字這東西太直白了,說主題什麼的,我也猶豫了許久,甚至一度就想這樣算了,定個【無題】吧。”

  顧知眯起眼笑起來:“你看,我們討論的東西又回到原點了。我記得帕里斯將他的角色定為攝影師,也定位為最大意義上的世界的寫作者。大多數人都說攝影忽略的是本質,可你偏偏倒過來,忽略了選擇。你本來就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讓大眾理解是你的選擇,使他們不理解,也是你的選擇。”

  “既然都不理解,還有什麼辦展的意義?”

  “世界上那樣多的人,你怎麼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不理解呢?”

  江淮終於釋然,他深嘆一口氣,道:“我明白你要說什麼了。”

  顧知並沒有在小島上停留太久,連江淮邀他與自己多住一天,都被他笑著拒絕了。江淮明白他現在大致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便也不再說什麼,送他去碼頭乘最後的一班船離開。

  汽笛聲轟鳴,在他身旁極近地作響,他悠然的腳步還沒踱到旅舍大門,就見那隻橘色的肥碩野貓從他面前疾馳,往他身後不遠處一個黑色正裝的男人腳上撲。

  江淮的目光追隨那隻野貓,轉身後才看清來人的模樣。

  “……席謹河?”

  席謹河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腳下的貓,似乎並未聽到江淮的聲音,也不曾想過他會轉過身來。那隻貓正在來回蹭他的褲腳,又見席謹河沒有絲毫反應,正極不滿地大聲叫著。

  江淮大腦一片空白地看著他抬頭時的冷漠模樣瞬間變為驚訝,席謹河似乎並沒有料到這人會回頭看他,也從未想過要把自己陷入這樣尷尬地境地里。

  兩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上前,那隻橘貓最終也覺得無趣,幽怨地叫了綿長一聲,又輕輕跳起,鑽進不知哪個草垛去了。

  “我剛才叫了你一聲,你沒有答應我。”

  “我沒有聽見,對不起。”

  “……你要是再與我說這三個字,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嗯?”席謹河看向江淮,臉上是疑問的神情,而這頭,江淮一步一步正朝他走去。

  一股喜悅由內心噴涌而出。江淮見他先是張揚了眉角,而後整張臉都笑開。他快三十五歲了,眼眉的細紋就這樣暴露無遺,卻不給這人徒增任何的蒼老之意。他笑著,忽的就抬起了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江淮從沒見過他這樣哭過,或是說從沒見他哭過。這個男人往往都是無所不能的,像裹在一個厚重的繭里。不曾想他一句話,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將這繭打碎了。

  江淮快步走上前,拉起他空著的另一隻手,十指相扣。

  他本就有很多的選擇,因為最關鍵的那樣東西,他已經擁有了。過了這樣多年,他終於還是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那個令他心動與怦然的回頭一瞬。

  席謹河一直都在他身後。

  翌日王行輕敲江淮的屋門,扶著剛吃飽的肚子在屋內轉了好幾圈。

  江淮正在收拾東西,他要短暫的回G市一趟商談攝影展的事情。王行瞥見亂糟糟的床單,吹口哨挑眉道,“哥哥我就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的嘛,哪有那麼多隔夜仇……嘖嘖嘖席社長這腰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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