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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個例子,他曾經看見他的貓垂直跳起,然後摔下來,身體變得僵硬。他清楚地記得把死貓放進一個鞋盒,然後埋在院子裡的杏樹下。然而,同樣清晰的是,第二天早上那隻貓出現在自己的碗邊,抬頭望著他,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凌染也曾對他說,習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無論我們選擇什麼,都會被時間改變。

  江淮緩緩伸出手,將這隻箱子從衣櫥中拿出來,拉開了拉鏈,橫攤開來在床邊的地毯上,像是儀式般莊嚴。

  一出並不算苦情戲的劇目,唱者無能,聽者無意,早該喊停了。他只是拗不過自己,拗不過回頭那瞬間的怦然心動。

  畢竟那一刻,他的內心深處,是真的以為自己和席謹河會有未來,會有再這樣無數個的回眸相見。

  第 30 章

  30.

  直到下了樓,江淮聞到了香味才感覺到飢餓。

  有的時候,情緒真的能改變許多事。像是他幾天前的食慾,現在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偌大的臨湖別墅,時常只有他和兩個席家的家政阿姨在。兩位阿姨都中年人了,對兩個男的談戀愛這種事情表面上平靜,內心卻也有芥蒂。江淮一開始總沒那麼敏感,還想著跨過代溝和人家拉拉家常,後來發現人家壓根兒不敢與他說話,再想到邵涓對他的態度都那般,最後也就作罷。

  但凡事總有例外。

  江淮年紀小,兩個阿姨常住在外,又是有兒子的人,漸漸的還就和江淮熟絡了,時不時趁著席謹河不在聊上兩句,叮囑他天氣變了要多穿些衣服。

  江淮走進餐廳,在桌前坐了下來,笑著問了句今天吃什麼。

  阿姨端著菜進餐廳,才表情誇張地打探他,問他有沒有事,“哇昨天晚上那動作可大嘞……小淮阿姨跟你說啊,不要跟席社長吵架嘞,他那種大老闆你是鬥不過的呀!”

  江淮愣了愣,笑了:“阿姨我知道啦……對了,今天怎麼沒有紅燒肉?謝阿姨呢?”

  “謝阿姨她兒子結婚呀,回老家去了。”

  “……這樣啊。”江淮有些恍惚,只覺得可惜。

  飯做好了,他讓阿姨一同上桌。起初她還拼命擺手說不行的不行的,後來江淮可勁兒恐嚇她,“阿姨,我今天可就走了,以後您就再也沒有機會可以跟我一起吃飯了!您捨得嗎?”

  “啥?”

  那阿姨果真目瞪口呆:“小淮你要去哪兒呀?”

  “您跟我一起吃飯我就告訴你。”

  “哎哎哎好!”

  阿姨執了碗筷,面色有些憂慮,她試探地問著:“小淮,你還回來嗎?”

  江淮夾著菜,往嘴裡扒拉一口飯,囫圇吞下,應道:“嗯……可能不回來了。”

  “啊……”那阿姨像是一下被抽走了氣力,她放下筷子,抬眼看江淮,一臉【唉我就知道哇你不能跟席社長吵架哇】的表情,嘴裡念念叨叨:“自己出去外面啊要注意身體,要按時吃飯的知道吧?這個城市啊,天氣變化快,你要記得給自己加衣服……”

  江淮的眼眶瞬間紅了一半,他舉起手中的碗,又擋在自己面前,。

  印象中他這輩子,從沒聽過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朋友與同事會問你的工作,跟你談論攝影,邵涓與他更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好像他在世上活著,就活該是為了別人,沒有人關心他是不是過的開心快樂,身體也是不是健康。

  他收拾東西走,沒有告訴席謹河,也不要車接,只在門口給了一直發愁看著他的阿姨一個擁抱。

  來時帶的東西,一隻不過20寸的箱子,便能悉數帶走,只是多了一台相機。

  席謹河給他的東西都屈指可數,江淮卻只想要一張自己和他的照片,哪怕是兩個人在玻璃窗上的幾片薄影。

  他有時也會想,這張照片到底意味著什麼呢?一點意義?諸多往事?他以後是否會再想看?

  這個合約到了頭,他就真的能放下席謹河嗎?

  江淮上了計程車,決定先回市中心的公寓暫住。他在車上給席謹河發簡訊,先斬後奏地告訴他自己搬走了,但手機寂靜了一整天,席謹河沒有回應他,像是按照慣例似的把他遺忘。

  ——其實,席謹河早便看見了。

  長風社開會,他坐在首席的位置,但手機屏亮起來的時候只是輕輕掃了一眼,而後便愣在了原地。

  “……社長?”

  他停頓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以致於弘曆不得不喚了他一聲。

  席謹河把視線收回到面前的文件上,忽然便失了興趣。他極其粗暴地將手中的筆摔在桌上,拿著手機轉身推開玻璃門出去了,一句話也沒留下。

  所有人面面相覷,都只好看向了助理弘曆。他沉吟片刻,道會議改時,便讓大家都散了。

  事實上,這樣的情況連他也是第一次見。席謹河向來不是那種愛把情緒帶進公司的人,公然在會議上發火,最後還一走了之,這是破天荒頭一回。

  弘曆跟出門去,見席謹河出了辦公室,在天台上點起一支煙。

  “社長?”

  席謹河朝正打算走過去的弘曆比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待一支煙抽完,他才緩緩開口,“讓蘇律師來我辦公室一趟。”

  第 31 章

  31.

  蘇律師拿著資料來的時候,席謹河才剛剛聯繫上秦冬。

  “你還是小孩子嗎?能一覺睡到大中午?”席謹河聽著他困的迷迷糊糊的聲音,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江淮。

  江淮的生物鐘,連席謹河都時常感到驚訝。畢竟他看上去並不像是一個拘泥於時間表的人,也總是顯出一副隨心所欲的模樣。他的身後站著G市邵家,卻從來都像孑然一身。

  江淮是怎樣的一個人,席謹河至今依舊無法回答。如若沒有多年前的相逢,他們本來會是平日擦肩而過的點頭之交。

  席謹河舉著手機發了會兒呆,聽見敲門聲才反應過來。他讓人進來,又對著秦冬輕聲道讓他快些來社裡,有事情要和他說。

  半哄半騙的語氣,三人都聽見了。秦冬沒那麼容易上當,在電話那頭顯示出極其不樂意的哼哼聲,最後也還是答應了。

  蘇律師拿著文件站在門口處,離席謹河離得老遠,推眼鏡,“社長,剛才的電話內容是否要我向老爺保密?”

  席謹河:“就算我說要保密,你就不會跟他說?”

  蘇律師:“我是必須向老爺稟告關係秦少爺的消息的。”

  席謹河:“那你問這個問題還有什麼意義?”

  蘇律師又推了推眼鏡,輕輕咳嗽了一聲,道:“您要的資料我都拿來了。”

  席謹河閉著眼在座位上揉太陽穴,只嗯了一聲,又問:“合約呢?”

  “都在裡面。”蘇律師頗為不解地問他:“對方當年簽約的時候,違約規則卡的死死的,一條都不肯讓還要加違約費,怎麼現在反而要主動解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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