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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後江長明才知道,老寧是受了孟小舟的蠱惑,孟小舟以推薦老寧當副所長為誘餌,唆使老寧在背地裡沖龍九苗搞小動作。江長明還聽說,最初檢舉和揭發龍九苗的,正是孟小舟。他忽然就搞不明白了,孟小舟何至於此?就算他有野心,想當所長,也不至於踩著別人肩膀往上爬。龍九苗搞腐敗是龍九苗的事,上級紀委會管著他,用不著孟小舟如此挖空心思。兩件事加起來,江長明就有點兒忍無可忍,他不是袒護龍九苗,江長明一向的做人原則是,為人不能太歹毒,做事要光明正大,就算搞鬥爭,也要光明正大地斗,不能在背後耍陰謀。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跟孟小舟深談一次的時候,紀委對他的處理決定下來了,由於事實不清,紀委撤銷了對他的立案。孟小舟聞訊後,第一個趕來向他祝賀:“好險啊,我說不可能嘛,你長明怎麼會跟腐敗沾上邊呢?他們還不信,非說你有事。人心叵測,人心叵測啊。”

  “他們?”江長明正視住孟小舟,他倒要看看,今天的孟小舟,怎麼跟他演這齣戲?

  孟小舟一看江長明臉色不大對勁,掉轉話頭說:“不說這些了,長明,你馬上要走,我替你送行,走,去岳陽樓怎麼樣?”

  “孟大所長可真有心情啊,難道你不怕請我吃飯,讓別人抓你把柄?”

  “這有什麼好抓的,咱倆多年的交情,吃頓飯有什麼關係?”

  “行了,孟所長,我江長明也不至於糊塗到任你耍的地步。既然你提起了交情,我問一句,這些年,鄭老和我,對你怎麼樣?”

  “鄭老?長明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你不會也聽到什麼吧?”

  “聽到什麼,你說我能聽到什麼?!”江長明猛地抬高了聲音。

  孟小舟結了幾下舌,江長明的反常令他不安。“長明你……”

  “我問你,檢舉信是不是你寫的?關於鄭老貪污腐敗的謠是不是你造的?”

  “長明,你可別亂說。”孟小舟慌了,他讓江長明搞了個突然襲擊。

  “我亂說?那你告訴我,是誰?沙漠所還有誰能幹出這種缺德事?”

  “是……是……”孟小舟結結巴巴,說不下去。他臉上的慌意越發讓江長明確信,他就是匿名信的製造者。

  “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麼搞這些,踩著別人肩膀往上爬是不是很好玩?就算爬,也用不著拿死去的人開涮吧?你難道不覺得這事做得很過分,這樣做你的良心就能安?”江長明一氣說了許多,他真是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孟小舟被他說急了,臉一黑,突然就吼出一聲:“夠了,江長明,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憑什麼斷定,檢舉信是我寫的?別以為你現在是周副省長的紅人,就可以不把別人放眼裡。我告訴你,你要對今天的話負責!”

  “好,你總算發作了,總算不再偽裝了。你放心,對今天的話,我會一直負責到底,而且我也要警告你,別以為當了所長,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干下的事,你自己最清楚。如果我再聽到有人給鄭老抹黑,絕不會就這麼罷休!”

  江長明這番話,登時讓孟小舟白了臉。孟小舟本來還想威風幾句,一聽江長明要抖他的老底,當下慘白著臉道:“我不跟你爭,我真是不跟你爭。跟你說這些,犯不著。”說著話,他便倒縮著退了出去。

  江長明掩上門,在屋子裡孤獨地坐了一個下午。他心裡真是亂極了,種種跡象表明,孟小舟正在往一條危險的道上去,如果弄不好,還要連帶到林靜然,殃及到沙漠所。可許多事,他也是道聽途說的,缺乏必要的證據。他不可能學孟小舟那樣,將一些不太確鑿的事實反映上去,再者,就算他說了,周曉哲會相信?

  夕陽緩緩從窗戶里落下時,江長明離開辦公室,這天他沒去師母那兒,本來想約林靜然吃頓飯,又一想,見面說啥呢?他在街邊小飯館隨便填了點兒肚子,正想著去濱河路散散心,肖依雯突然打來電話,問他在哪兒?江長明說正往濱河路去,肖依雯在電話里驚訝了一聲:“你等著我,我馬上過來。”

  傍晚的濱河路,真是情人的世界,夕陽早已退去,晚霞染過的糙地,散發著一股股誘人的香氣。垂柳依依,晚風習習,百年古槐在晚風中瑟瑟作響,濃密的樹蔭下,一對對情侶相偎而坐,或擁抱,或纏綿。腳下的石子路,遠處的黃河聲,還有迎風而來的陣陣花香,無不提醒著江長明,這兒曾是愛情的棲息地,是他和白洋海誓山盟過的地方。

  哦,白洋。他心裡叫了一聲。

  肖依雯默默跟在他後面,她的樣子有點兒可憐。下午,肖依雯去看望葉子秋,葉子秋告訴她,江長明的問題查清了,是別人誣告。肖依雯高興得當下就想給江長明打電話。這段日子,她心裡一直為江長明不安,儘管她也深信,江長明不會是那樣的人,但,事情水落石出前,誰也不敢保證有什麼變故,況且這事還牽扯鄭達遠。肖依雯儘管對官場的事很陌生,但報紙上天天看,電視裡天天聽,對腐敗兩個字,還是心存驚悸。再者,她跟江長明畢竟認識時間太短,彼此了解還很不夠,她也擔心自己會看走眼,被心底的那層好感給矇騙了。這下好,葉子秋一說,她的心立馬兒落了地,再也沒了那份擔憂。恨不得立刻見到他,當面向他祝賀。葉子秋見她魂不守舍,知道她是對江長明動了心,便說:“他最近心情很不好,事情雖然查實了,但長明是個很要強的人,從不容許自己身上有啥污點,這事對他一定影響很大,有空,你幫我勸勸他,不要讓他太放在心上。”肖依雯嗯了一聲,就急著往外走,當著葉子秋的面,她還真不好意思給江長明打電話。

  沒想剛走下樓,就接到醫院電話,要她火速回去,說是來了急症病人。等把病人處理完,已是八點多鐘,肖依雯飯也沒顧上吃,就給江長明打電話,一聽他往濱河路去,想也沒想就說自己也要來。可真來了,卻發現,江長明一點兒興奮的意思也沒有,反倒心事重重的,比前幾天還沉重。肖依雯是那種最能善解人意的女人,這也許與她長期跟病人打交道有關,醫院說穿了就是一個沉重的地方,是一個黑色永遠大於紅色的世界,儘管它在人們的眼裡永遠是白色的。

  江長明不開心,肖依雯也不敢亂講話,只能跟班一樣跟在他後面。他走,她走,他停,她停。見江長明對著漸漸濃重的夜色發怔,她忽然想,自己來得會不會不是時候,沒準他不喜歡在這個時候讓她打擾?

  夜色漸深,晚風漸涼,這晚的濱河路,並沒有人們期待的故事發生。

  2

  江長明很快回到了沙縣,跟他一併來到沙縣的,是紀委兩個紀檢員。

  就在周曉哲找調查組談話的這一天,調查組再次接到舉報信,信中揭發鄭達遠跟一個叫牛棗花的沙鄉女人關係可疑,很有可能,鄭達遠將大筆資金藏匿在牛棗花這裡。

  這可是條新線索,調查組決定對牛棗花展開調查。誰知剛到沙縣,就聽沙縣治沙女英雄牛棗花因病住院,已驚動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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