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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逃?”羅玉笑那天喝了點酒,趁著酒興,真就在包房裡玩起了水下摸魚兒的遊戲。那場面真是精彩極了,一邊是省長,笨手笨腳而又餓急似的想吃到那條魚,一邊是狡猾頑皮、想被吃而又故意躲著不讓吃的美人魚。其他人被鼓舞,在魚的帶動下,也都離開座位,配合似地跟魚們鬥智鬥勇起來。終於,羅玉笑將魚釣上了,狠狠在臉上嘬一口,解恨似地又狠掐一下胸,然後笑著:“這魚好,這魚吃起來才有味。”

  五位妙齡女子都是塗著深紅色唇膏的,老闆娘的意思是讓她們更像紅嘴魚,逼真。男人們忘乎所以,把這點沒注意到,結果遊戲結束,每個人都是紅嘴唇,幸虧被柳長鋒發現了,要不然從酒店出來,面子就失大了。就那,副省長羅玉笑還是美美出了一回丑。誰也沒想到,那條最美的魚身上帶紅,例假來著呢,染了羅玉笑一手。老闆娘見多識廣,情急關頭,突然冒出一句,省長真是紅啊,吉運啊,恭喜恭喜。其他人馬上反應過來,齊了聲地跟羅玉笑恭喜:紅運高照,省長紅運高照啊。

  紅嘴魚在海東高層便有了另一種說法。

  朱天運並沒請于洋去吃紅嘴魚,玩笑而已,那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妙。朱天運叫上秘書長唐國樞,直接到了芷園。跟接待處長叮嚀一番,弄幾條最新鮮的紅嘴魚,有首長要吃。不大功夫,于洋也到了,一看唐國樞也在,眉頭微微一擰。朱天運會意,跟唐國樞遞個眼色:“快去看看魚好沒,完了你陪領導,不用管我和於書記了。”唐國樞機敏地道:“有您陪於書記,我就不瞎湊熱鬧了,那邊一桌人,今天夠我忙活的。”說完溜腿走了。于洋道:“不耽誤工作吧,別把你正事給影響了。”朱天運說:“正事就是陪你度周末,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麼?”

  于洋呵呵笑出了聲。

  他們倆個,要說密,也還沒到什麼都暢開了說的地步。但絕不會生分,這點他們都相信。常委跟常委之間,能到他們這程度已經很不容易。官場裡的密是有特定條件的,不是志同道合就能密起來。一要看背景,背景相同的人才有可能走向密。二要看淵源,不是同一條線上的人很難走到一起,更別說密切。三嘛,還要看是否有共同的利益牽制著雙方。官場是個講利益的地方,沒有什麼比利益更能維繫雙方,這個利益往往又是不可告人的,必須私下裡暗謀。這一暗一謀,不親密的都親密了。

  朱天運跟于洋的關係跟上面三點都靠不上邊,既沒一塊共過事,也沒合謀過什麼,更不是誰一手提攜了他們。兩人最初的親近完全是能談得來,話能說一起事能想一起。你在高處居久了,發現這一點其實很難,身邊儘管左呼右擁,人多得跟唱戲一樣,可真要找個說話的,卻又那麼難。當然,銘森書記從中也起了很關鍵的作用,于洋剛來海東時,銘森書記請他吃過幾頓飯,每次都讓朱天運坐陪。朱天運到省委匯報工作,銘森書記也樂意把于洋叫來,一塊聽匯報。這種暗示的作用很強,到現在,他們都不用懷疑在趙銘森這裡的位置,更不用懷疑誰會把誰出賣掉。因為趙銘森是鏡子,從趙銘森這裡,他們就能掂出對方分量,更能掂出對方的忠誠度。

  寒喧幾句,于洋拿出兩封信,跟朱天運說:“兩顆炸彈,送給你鑑定一下。”朱天運接過信說:“要真是炸彈,你敢往出拿,頂多也就是兩桶汽油。”目光已在信上急促地掃起來,不大工夫,看完了,表情有些震撼。兩封信一封是跟銘森書記匯報過的,一封沒。于洋判斷得沒錯,跟銘森書記匯報完第三天,他自己又接到一封神秘來信。這封信同樣是駱建新親筆寫的,但寄信地址卻在海州市區。駱建新在這封信里稱,如果紀委膽敢在他走後採取任何行動,給他施加壓力,他將毫不客氣地把相關內幕曝出來,讓紀委還有海東省委無法收拾殘局。駱建新還說,他將鏈上的所有人以及所有事製作成秘密文件,留在一位女同志手裡,希望于洋慎重對待他的同時,也對這位女同志予以關照,大家都別把事做太絕。

  于洋帶著兩個目的來,一是信中這個鏈字刺激了他,這條鏈到底有多長,鏈進去的人究竟有多少,他心裡尚不十分有底,需要從朱天運這裡找點底。還有駱建新說的女同志到底是誰,于洋猜不到,但他相信朱天運知道這女人。二來,從最近專案組調查情況看,駱建新一案,牽扯到不少海州的人和事,這個他得提前跟朱天運透透氣,免得到時朱天運罵娘。不添磚淨撤瓦,搞得人家內部分崩離析,人人自危,讓海州變成一盤散沙。

  “女同志?”朱天運已經看完信,困惑地擰起了眉頭。

  “是啊,他給我出了一道難題,解不開,所以請教你來了。”于洋很誠懇地說。

  “還真算是一枚炸彈,炸傷力夠可以的啊。”朱天運起身,在包房裡來回踱步。踱著踱著,突然停下:“你說這女人是誰?”

  于洋道:“我要是知道,幹嘛還要讓你看,這是絕密,你懂不,銘森書記還不知道第二封信呢。”于洋說的是實話,收到第二封信後,他思考了一晚上,決定先不匯報到趙銘森那裡,怕趙銘森被這封信打亂步子。

  現在步子不能亂啊,一亂就不可收拾!

  “操蛋,他幹嘛要交給一個女人呢,這小子到底玩哪套?”朱天運顯然被駱建新兩封信惑住了,惑住好,于洋要的就這效果。

  “會是謝覺萍?”朱天運再次停下煩燥的腳步,目光跳了幾跳。于洋搖頭:“不可能是她,前些天我們找過謝覺萍,她對駱建新出逃一無所知。”

  “不大可能!”朱天運丟下這句,繼續踱步,走幾步又道:“沒聽說駱建新還有其他女人啊,他在女人問題上相對還算收斂。”

  “謝覺萍也不能算他駱建新的女人吧?”于洋反駁道。

  “是不能算,但謝覺萍這女人很複雜,你能說她是誰的女人吧?”

  “這話有理,這話有理啊。”于洋慡朗地笑出了聲,關於謝覺萍,于洋聽到過不少傳聞,這女人後面站著不少男人,都是些重量級人物,可具體想把她歸給誰,又難。

  “書記找謝覺萍什麼事,她不是還在裡面嗎?”朱天運忽然問。

  于洋猶豫一下,還是說:“兩千畝土地,她把問題都攬了起來,當時稀里糊塗就讓她進去了,現在想想,有點不負責任。”

  于洋說了實話,海州市海寧區兩千畝土地特大腐敗案發生後,震驚全國,輿論更是將海東方方面面逼進死胡同,中央責令海東嚴查,當時于洋剛到海東,各方面情況吃得都不透。查案當中,此案當事人、海東大洋集團董事長、大地產商閻三平第一時間供出了時任住建廳重點項目辦公室主任謝覺萍,經查,謝覺萍僅在這一項目上,就從大洋旗下的地產公司手中收受賄賂兩千四百六十二萬,外加一輛豪華車、兩套別墅。謝覺萍本人對此也供認不諱。案件本來還可以繼續查下去,但當時有人發話,要求儘快結案,於是紀委這邊就將責任全部歸結到謝覺萍一個人身上。這事成了于洋心中一個負擔,總覺得此案辦得荒唐,辦得沒有人性。謝覺萍有那麼大能耐,一個重點項目辦主任就能把兩千畝土地低價出讓掉?于洋一直想找機會補救,正好這次查駱建新案,謝覺萍那邊又辦了保外救醫,目前住在北山醫院,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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