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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建新啊駱建新,你這招也太狠毒了!

  4

  朱天運很快知道,駱建新果真留下了東西。朱天運得到的消息是,就在銘森書記從北京回來第三天,省紀委收到一封從廣州白雲機場寄來的信,信是駱建新寫的,筆跡已鑑定過,但肯定不是駱建新自己寄的。信的內容很簡單,短短几行字:你們沒必要找我,找到對你們來說是件大麻煩,我一家走了,其他人便安全。如果非要更多的人不安,那你們就來吧。

  于洋當天就將信呈給趙銘森,請示怎麼辦?趙銘森連看幾遍,頭上出汗了。真是怕啥就來啥,駱建新這封信,等於是將他逼上梁山。

  “向中紀委匯報沒?”趙銘森問。

  于洋慢吞吞地搖頭,他居然顯得不急,駱建新案發生這麼長時間了,趙銘森心裡上火,于洋這邊卻總是慢吞吞的不給勁。

  “這事我想壓一壓,暫時不做匯報。”

  “為什麼?”趙銘森覺得于洋有些不可理喻,這麼重要的情況居然也敢壓。

  “書記您想過沒,現在匯報上去,上邊只會給一個字,查。目前我們怎麼查,查出更大的問題來怎麼辦?還有,我估摸著,最近還會收到一些東西,要麼是信,要麼是證據。我研究過駱建新,他做事還是相當有一套的。”

  “少替他說話,注意你的身份。”趙銘森強調道。

  “正因為我是紀委書記,才要想這麼多,別的不說,我得替書記您著想啊,駱建新背後……”于洋忽然不語,意味深長地看住趙銘森。趙銘森被于洋的目光感染,內心裡他是服于洋的,中央給海東派來于洋,等於是幫他,海東反腐這面大旗,也只有于洋這樣的人才能扛得起,可是,壓住不報,是要犯錯誤的啊,昨天下午,中紀委領導還打電話過問此事呢。

  “要不你專程去趟北京,找首長單獨匯報,聽聽首長意見?”趙銘森這陣已沒了省委一把手的武斷,完全是徵詢的口吻。他說的首長,是原海東省委書記,目前在中紀委任要職。駱建新一案,就是首長最先跟趙銘森通報的。昨天下午那個電話,也是首長指派監察室領導打的。

  “這怕不妥吧,會不會給首長出難題?”于洋吞吞吐吐,顯然他對這個提議有異議,卻又不敢太過明顯地表現出來。

  于洋的話讓趙銘森一陣多想。于洋這話是很有層次的,內涵也極為豐富,往深往淺都可理解,但就是不能說出來。趙銘森不可能感受不到,其實他很理解于洋的苦心,也只有于洋,敢跟他這麼說話,換了別人,早接著他的話音往上捅了。往上捅有時是好事,更多的時候,卻是大敗筆,尤其他們這一層領導,往上呈一個字,都得慎而又慎。趙銘森最近有點急躁,不能不急啊,駱建新一案,讓海東再次成為全國觸目的焦點,也讓他的處境變得極其微妙。在駱建新一案上,趙銘森似乎有些轉不過彎子。不是趙銘森不開竅,而是他這個位子思考問題絕不能跟別人一樣,寧可快半拍,也絕不能拉半步。左一點好掉頭,要是右那麼一丁點,問題性質立馬不一樣。

  “算了,這事還是你決定吧,我權當不知道。”思慮半天,趙銘森還是沒表態,耍了一個不太聰明的滑頭,順手將那封信件交于洋手上。有時候這樣的滑頭必須耍,不耍大家都沒餘地,一耍,指不定誰都有了迴旋空間。果然,于洋臉上的愁容展開,邊小心翼翼往文件夾里裝信邊說:“也好,將來出了問題,我一個人承擔,就當我這個紀委書記不稱職。”

  于洋這話說得太豪慡,趙銘森心裡登時熨貼不少。做下屬的,能以這種姿態承擔責任,為他這個省委書記分憂,令人欣慰啊,可惜這樣的下屬越來越少。如今都是人精,有好處一窩蜂爭著搶,輪到有風險的事,大家全都縮著頭不出面,讓他一個人沖在前面。為此事,趙銘森已經發過不止一次火,可發火一點不起作用。尤其省府那邊,到現在也沒就駱建新一案表過什麼態。省長郭仲旭和副省長羅玉笑冷眼旁觀,成心將他的軍。想到這些,趙銘森舒展的眉頭再次凝上,心裡恨恨道,好吧,只要你們能沉得住氣,我趙銘森一定沉得住氣!

  甭以為官場上的暗拳暗腳只在低層,同樣的鬥爭省里照樣存在,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兩年,趙銘森跟省府郭仲旭和羅玉笑之間,看似很和諧,很配合,但暗地裡卻一點不配合,你一拳我一腳的事多得海了去了。郭仲旭仗著自己在更高層有人,又比趙銘森年輕,資歷不相上下,時時刻刻都想擠走他,取而代之。羅玉笑更是鐵了心的把寶押在郭仲旭這邊,旗幟鮮明地捍衛著郭仲旭在海東的地位。表面上對趙銘森惟命是從,背底里卻變著法子給趙銘森使絆子出難題。省委很多決策,到了政府那邊,不是打折扣就是找種種理由給你拖,拖得讓你發不出脾氣。去年海州曝出兩千畝土地特大腐敗案,趙銘森和于洋都是鐵了心要查,可是……

  一想兩千畝土地案,趙銘森脊背上又有了涼氣。海州兩千畝土地案其實就是導火索,是讓駱建新狗急跳牆、倉惶出逃的直接原因。現在,這案怕是又要被重新提起。

  說實在的,趙銘森心裡也不樂意,很多事是查不出底的,底太深,查到中間就被堅硬的石壁擋住了,這就是很多案件不了了之的原因。海州土地案也是一樣,還沒怎麼深查,就已引來各方刁難,有人甚至公開指責他,是不是想踩著眾人的屍體往上爬?

  難啊,誰都以為省委書記就可一手遮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知道省委書記腳下,也有踢不開繞不掉的石頭!

  周五下午五點,朱天運剛打發走一撥客人,于洋的電話到了,問他下午有沒有安排?朱天運笑著說:“現在哪敢有安排,老老實實回家唄。”于洋笑說:“朱書記啥時候也學會來這套了,說過的話忘了?”

  朱天運有些發愣,忽然記起那天說過的紅嘴一事,馬上明白過來:“哪敢忘,怕你於書記沒時間。想吃了是不,我馬上安排。”

  于洋道:“想吃不想吃就那麼回事,找個地方吧,有件事想碰碰頭。”

  上次朱天運說的紅嘴魚,是有典故的。海州有家著名的酒店,規模不大,但風格很獨特,招牌菜就是紅嘴魚。這魚是海州特產,產於紅水灣一帶。刺少,味道極鮮美,慕名而去者甚多。有次柳長鋒請副省長羅玉笑去那家酒店吃紅嘴魚,駱建新等人也坐陪。吃到中間,老闆娘安排了一檔節目:干岸釣魚。偌大的包廂燈光忽然一暗,朦朦朧朧中,中間那道看似是牆實則是機關的“牆壁”緩緩打開,另一間包房裡,走出五個妙齡女子。五個女子皆是美人魚打扮,光滑的肌膚上裹著薄薄的紗,下擺收得很緊,尾巴拖在地毯上。然後她們做出饑渴狀,掙扎著,呻吟著,緩緩朝水中游來。音樂這時候也變了味,輕揚,卻令人血脈賁漲,很有蠱惑性的那種。燈光更是變得迷離,尤如將人沉到了海底迷宮。包房裡的人頓時屏住呼吸,目光像被粘上去一樣吸在了不期而至的美人魚上。五條魚遊走著,渴望著,做出撓首弄姿的一連串動作後,來到她們早已選定的目標身邊。當然,來到羅玉笑身邊的,自然是最美也最性感的一條,那女子膚白如玉,指頭輕輕一點,就能滴出水來,眉眼更是生情,勾魂攝魄。細細的腰身,修長的雙腿,高聳的雙峰,渾圓結實彈性十足的臀,幾乎讓男人們挑不出一點刺來。沒刺就是紅嘴魚。急不可待的羅玉笑一下就將她摟到了懷裡,小魚兒呻吟一聲,咯咯笑著,輕輕點了下羅玉笑鼻樑,又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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