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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李揆,當然後來也下台了,原因是與呂諲不和,兩人誰也看不起誰。由於呂諲在荊州時,頗干出了一些政績,李揆害怕他會再次入朝當宰相,就上奏說於湖南設置軍鎮很不便利,暗中又派人到荊南、湖南去收集呂諲的過失。呂諲上書控告李揆,於是上元二年(公元761年)二月,肅宗將李揆貶為袁州長史,任命河中節度使蕭華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就這樣,肅宗的內閣成員又一次大換血——但人們也習慣了,因為這是經常性的,見怪不怪。然而李輔國把持朝政的大局卻是無法改變的事情。

  上元二年(公元761年)八月初一,李輔國又被肅宗加封為兵部尚書。於是李輔國大搖大擺的赴尚書省上任,宰相和大臣們都去送他,御廚擺上食品,太常卿也設樂隊奏樂。如此上任,又是大排筵宴,又是樂隊奏樂,真是無限風光。李輔國更加得意,所以前面的收斂一掃而光,越發的驕橫放縱起來,直接向肅宗請求要當宰相。肅宗對他說:“以你的功勞,有什麼官不可以當的呢?只是朝廷中有聲望的大臣會不同意,怎麼辦呢?”李輔國倒是很厚道,一聽這話就滿處找人幫自己說好話,他暗示仆she裴冕等人,由他們來推薦自己。肅宗很是苦惱,一旦這些老大人們真的和他這麼說,他也不好拒絕。肅宗私下裡憂心忡忡的和蕭華說:“李輔國請求擔任宰相,如果公卿大臣們上表推薦,那就不得不讓他當了。”於是蕭華出宮後就去問裴冕。裴冕說:“哪有這回事,我臂可斷,但宰相的職位決不讓他得到。”蕭華便將裴冕的話入宮告知肅宗,肅宗一聽十分高興:哈哈,這個辦法好,你可以暗中打通關節,我就不可以暗中關閉關節麼?自然而然,李輔國對裴冕、蕭華兩人懷恨在心。這件事的後果,就是蕭華被罷免,由李輔國引進了一名後來代宗時期的比較有名的宰相,即曾幫助代宗剷除魚朝恩而最後自己也被代宗剷除的元載。這位是唐代的一名大貪官,可惜後人多知道和珅,卻少有人聽說元載。要知道,元載不僅貪的是多、大,貪的卻也很奇,抄家的時候,居然被人抄出來鍾辱五百兩和胡椒八百石。鍾辱是名貴藥材,貪這麼多也不奇怪,可是要這麼多的胡椒,怎麼個消受法?大約是元載自己也想不出來,所以直到最後也沒用完,被皇帝全都收進了府庫。

  李輔國把持朝政,使肅宗大為頭疼,卻又真的無可奈何——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給他這麼大的權力呢?送肅宗一句話:自作自受。

  二、長生殿上的孤影

  已經許久沒有提到一個人了,唐玄宗,這位早已退位的太上皇。

  自從蜀中回到長安後,玄宗一直居住在興慶宮中。由於他早先說過,收復兩京後,他就再也不干預朝政,當時還是廣平王、還叫李俶的現任太子,和郭子儀的那一次出征,一氣把兩京都收復了,因此玄宗當真不再參與政事,卻也逍遙自在。

  在咸陽的時候是肅宗親自去迎接的,當時肅宗那一番表現堪稱大孝子,而回來後,肅宗也經常從去興慶宮問候自己七十多歲的父親,而身子骨尚且硬朗的玄宗有時也會來大明宮看望自己的兒子。一直陪伴玄宗左右的,當然還是高力士,還有那位在馬嵬坡前與譁變大大相干的陳玄禮。肅宗又命玉真公主、如仙媛(玄宗的妃子)、內侍王承恩、魏悅以及以前的梨園弟子這些人經伴玄宗左右,哄老人家開心。玄宗經常登臨長慶樓,樓下路過的百姓看到後,那畢竟是當了近五十年皇帝的人,無論如何威望還是在的,於是百姓們總是下拜,高呼萬歲,玄宗也很高興,就在樓下設宴賞賜他們。曾有一次,從劍南道來京師奏事的官吏也經過這裡,在樓下向玄宗拜舞,玄宗命令玉真公主與如仙媛設宴招待他們。雖則這樣的生活看上去很無聊,但如果和後面相比,就好太多了,至少玄宗有很大的自由,至少他可以保持他太上皇的尊嚴。

  但平衡被打破了,製造混亂的人又是李輔國。原因是,玄宗身邊的人,不懂得要巴結新皇帝身邊的宦官,只看到李輔國當初出身貧賤,雖然也知道他現在飛黃騰達,但是仍然瞧不起他。所謂要“敬小人”,不求添福,但求平安。高力士當年作為皇帝最寵信的宦官,大家都至少不得罪他,高力士還算不錯,也沒怎麼害過人,但他自身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不錯,李輔國當初是在你高力士的手下,而今已經不同了,不能再以人家上司的身份說話了。但明顯玄宗身邊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所以李輔國懷恨在心,而且他又想在肅宗面前立功——想他一個宦官,還是個不能帶兵打仗的宦官,所以立功就只能從穩定肅宗地位上下手了。玄宗雖說已然不干涉朝政,但是只要他的影響還在,對肅宗多少都有點不利——皇帝的威望是不容許別人瓜分的。何況玄宗又經常接受路過的人的叩拜,多少讓新皇帝及其身邊的人有些異樣感覺吧。於是李輔國對肅宗說:“太上皇居住在興慶宮中,每天都和外面的人交結,特別是陳玄禮與高力士兩個人,謀劃著名不利於陛下的事情。現在禁軍的將士都是在靈武擁立陛下的元勛,他們議論紛紛,心中不安,我雖然給他們解釋,但他們不聽,所以我不敢不向陛下報告這些事啊。”肅宗聽後,痛哭流涕的說:“父皇仁慈,怎麼會有那種事呢!”李輔國又說:“太上皇固然不會做那種事,但在他周圍的小人就難說了。陛下是天子,應該為國家的前途著想,把禍亂消滅在搖籃里,又怎能夠徇匹夫之孝而耽誤了國家的大事呢!再說興慶宮與坊市居民相混雜,宮牆低矮,不是太上皇所應該居住的地方。皇宮則戒備森嚴,如果把太上皇迎進來居住,與興慶宮沒有什麼不同,而且還能夠杜絕那些小人去蠱惑太上皇。這樣,對於太上皇來說,可享太平晚年,對於陛下來說則更方便去請安問好,何樂而不為呢。”然而肅宗此時沒有答應。其實李輔國的話蠱惑性已經很強了,肅宗固然能一時不聽,但相信這些話在他心裡已經紮根了。

  之後,雖然肅宗沒有口頭上的同意,但李輔國依然按照自己的安排行事——不免讓人懷疑,肅宗真的沒同意嗎?他沒同意李輔國怎麼有這麼大膽子?也許肅宗的確沒同意,但是對於李輔國這種說法則是默許的,而李輔國當時已經權傾朝野了,如果自作主張辦一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太上皇的事情,可以說他事先和肅宗打了個招呼,再加上肅宗反對的態度又不是特別強烈,所以一些簡單的事情,李輔國還是可以下手的。興慶宮原先有三百匹馬,李輔國假稱聖旨把這些馬都帶走了,僅留下十來匹。這就是一個信號,玄宗多聰明的一個人,當然清楚這件事背後的意思了,所以他對高力士說:“我兒子聽信李輔國的讒言,不會對我始終盡孝了。”

  這件事肅宗後來應該聽說了,但是他在此事後也並沒有表示反對,所以這個態度就是默許了。見肅宗沒有太大異議,李輔國得寸進尺,又讓禁軍的六軍將士在肅宗面前號哭叩頭,請求將玄宗遷居到太極宮內。這個舉動就大了點,上一次不過是牽走了馬,這一次把人遷走,非同小可。肅宗也很明白利害得失,如果真按李輔國的話做,雖然可以一步到位,但難免遺人話柄,但又確實是個問題,怎麼辦呢?最好的辦法就是哭泣不應——哭泣表示我不同意,你們不能說是我讓人這麼做的,而且這表示我不忍這樣對待老父;不應表示我同意,你們照辦就是了,只是不要拉上我就行。可這麼一哭,把李輔國哭糊塗了,不知道肅宗是什麼意思,怕自己摸錯了皇帝的心路,反倒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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