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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孛羅帖木兒在大明殿中行禮畢,慷慨陳言:“國家現在所用之人皆貪婪軟弱,不足以濟天下大事。希望召也速來朝為右丞相,為臣我為左丞相,禿堅不花為樞密知院,老的沙為中書平章。如此,臣等竭心協力,大可整治庶政,重振朝綱!”未等順帝表示要“考慮考慮”,孛羅帖木兒已經把從人寫好的詔旨交上來令順帝左右“用璽”。不答應也要答應。

  順帝未及緩過神來,孛羅帖木兒又在殿上下令,把平日順帝所喜的佞臣與幾個“倚納”一齊捆上,皆在階下砍頭。這幫人稀里糊塗,在家初見宮中有人來招,以為又是入宮與皇帝及成群美女來弄那天地一家春的“大喜樂”,紛紛服上春藥做身體準備,哪料想,剛進了宮門,就被一幫面生的凶神惡煞般士兵綁上,腦袋齊齊搬家。

  孛羅帖木兒原本想派軍立刻追擊由元將白瑣住扈衛的皇太子,倒是順帝舅舅老的沙和稀泥,從中阻止,讓他見好就收。皇太子便與白瑣住一起,遁入前來“援救”的王保保軍中。

  孛羅帖木兒主政之初,驅逐教順帝“秘戲”的西番僧人,盡罷耗擾天下的建築工程,並下令把皇后奇氏逐出內宮,軟禁在厚載門外。孛羅帖木兒第一次面見順帝後出宮,就對老的沙說:“我平生天不怕地不怕,今天見皇帝,我心裡發慌,似乎連話都講不出來,這是為什麼?難道就是人們所說的‘天威難犯’嗎?以後,凡是要入宮見皇帝的事情,你就替我去吧。”

  孛羅帖木兒入大都後,幾個月時間就腐化得一塌糊塗。這位蒙古人未讀過什麼聖賢書,又是武人出身,驕橫跋扈,一天甚似一天。皇后奇氏為求活命,哀求說要把女兒嫁給孛羅帖木兒,相約某日成婚。結果,“良辰”未到,孛羅帖木兒就派人來催,急不可耐地要嘗嘗帝女的“新鮮”。奇氏皇后托稱陪嫁物未準備齊全,孛羅帖木兒派來的人稟稱:“先把人娶走,陪嫁過後送來不遲。”放下話後,士兵們搶人一樣就把帝女運回了兵營。估計羊肉吃得多,加上“權力”這種超常規意識春藥的刺激,孛羅帖木兒性慾勃發,幾個月內連娶四十名皇族宗室婦女。如果在軍營或室內宣yín也就罷了,孛羅帖木兒每天早飯一定會與這四十名美女一同進餐,左右伺侯的僕從達數百人,珍饈美味,恣其所欲。每次他上朝辦公,也要和大閱兵一樣,四十位美女盛妝餞行,花枝招展,每人托黃金酒盞,人各進酒一盞,痛飲四十盞後,這位大丞相才會縱馬入宮。

  王保保大軍抵達大都附近後,怕有閃失,不敢貿然進攻,“駐大都城外,遙制孛羅,而不與之挑戰”。

  白瑣住一軍駐紮於通州城,孛羅帖木兒撿軟柿子捏,派其手下勇將姚一百領精軍攻打,結果一陣下來反被白瑣住活捉。孛羅帖木兒大怒,自領二萬大軍出大部準備攻擊白瑣住。結果,剛剛走到通州,路上遇見一美色民家女子,孛羅帖木兒擁之於馬上,渾然忘了打仗一事,勒軍回京,直上逍遙床快活去也。

  王保保深知孛羅帖木兒沒有什麼大作為,暗派一軍忽然殺向大同,端掉孛羅帖木兒的老窩。

  元順帝方面,內心又急又惱又不敢發作,只得天天祈禱天上打雷把孛羅帖木兒劈死。初夏時分,大都天氣反常,忽然大風颳來,空中落下不少尺把長的馬鬃一樣的白毛,估計是城外哪裡亂龍捲風把駝毛刮上天。順帝左右宦官們為安慰主子,忙跪倒稱賀,說這是“龍鬚天降”。順帝很信這一套,趕緊親自收拾起這些白毛,裝入寶盒,放在宮內廟殿內供奉,“祀之如神”。至正二十五年夏天,大都的天氣確實奇怪,天降“龍鬚”過後一個多月,又來一陣大風,天下又掉下來無數一尺多長的活魚,“城中人家皆取而食之”。當時的人不知道有“龍捲風”之說,有的認為是吉兆,有的認為是亡國怪征,說什麼的都有,反正是人心惶惶。

  孛羅帖木兒得寸進尺,八月間,他派人入宮,向順帝索要皇帝自己平素鍾愛的幾個妃子。要官給你,要寵臣的命給你,要自己的女兒給你,要金銀財寶皆給你,現在,又來要朕心頭肉,順帝血性騰地被一下子激起。他開始暗中準備,要殺掉孛羅帖木兒這個“逆臣”。此時,順帝身邊沒有多少可信任的貴族,有名漢族秀才名叫徐施畚,“居家好奇謀,而平生恨漢人不得志於世”,仕途蹭蹬。由於他官微不惹眼,元順帝便下詔召他為“待制”,得以混入宮中,日夕幫助順帝謀劃刺殺權臣孛羅帖木兒。有了這個出主意的,還需要出力氣的。在徐施畚引見下,六名大漢入選為殺手:洪保保、火兒忽答、上都篤、金那海、和尚帖、木兒不花。這幾個殺手很有元帝國特色,蒙古人、漢人、高麗人,啥人都有,整個一個“國際”小分隊。幾個人“皆挾刀在衣中,外皆寬衣,若聽事,伺立延春閣東北桃林內”。

  可能有人看到此處會問,皇帝不是有“怯薛”軍近侍嗎?元朝的“怯薛”皆由勛臣子弟組成,分成四隊,每隊值班三晝夜。“凡上(皇帝)之起居飲食、諸服御之政令,怯薛之長皆總焉”。這些人禁衛軍把前朝太監幹的事兒都幹了,而且有元一代從未出過嬪妃與這些三條腿的軍人紅杏出牆的什麼事。特別是每日皆有號稱“雲都赤”的皇帝貼身侍衛,肩扛鐵骨朵,手按環刀,一般有八人,日夜不停在皇帝左右。即使是勛貴宰臣入見,沒有“雲都赤”在帝側,他們也不敢入見。但是,孛羅帖木兒入大都後,早就解除了這些“怯薛”禁衛軍的武裝,派自己人把守宮城。在這種情況下,順帝才不得不另找旁人。

  終於有一天,孛羅帖木兒早朝,敷衍行禮後,轉身就退班。順帝派人把他叫住,說是宮內有新菜式,要賜飯予他。孛羅酒後口渴嘴饞(臨出門他喝了四十盞酒),就果真留下。他在偏殿風捲殘雲,吃了個痛快。未待順帝方面“準備”好,孛羅帖木兒已經抹嘴吃完,馬上要出宮。元朝禮制,“丞相將上馬,帶刀侍衛之士疾趨先出上馬,候丞相出。諸衛士起立於馬上,丞相就騎,然後衛騎翼(護)丞相以行。”所以,看見孛羅帖木兒已往宮門外走,洪保保等刺客嘆氣,相顧言道:“這次又不成了”。

  只要出了宮門,皆是孛羅帖木兒貼身的精甲衛士,根本殺他不得。徐施畚成竹在胸,搖手道:“還不晚,你們趕緊準備!”事先,他已經安排好人化妝成從西北歸來報捷的使者,此時恰好疾馳入宮,迎著孛羅帖木兒就滾落下馬,跪奏西北殺賊大捷。與順帝一夥兒的平章失烈門連忙裝得歡天喜地,對孛羅帖木兒說:“如此好消息,丞相您應該親自上奏皇帝!”

  孛羅帖木兒吃飽了犯食困,本不想去,推讓失烈門自己去報皇帝,但被失烈門強拉著往迴轉:“這樣的喜訊,我官卑職小,非丞相您親自稟報不成!”

  孛羅帖木兒被強無奈,可能他心想正好走一圈溜溜消消肚內食物,便隨同失烈門向大殿走。路過延春閣時,忽有杏樹枝梢垂拂,孛羅帖木兒頭上的帽子落地,失烈門忙彎腰替他拾起,吹撣塵土重新為他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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