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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太祖皇帝肇開大業,聖聖相承,代有鴻勛,芟夷群雄,奄有四海,未嘗專嗜殺也。凡屬國列侯,分茅錫土,傳祚子孫者,不啻萬里,孰非向之勍敵哉。觀乎此,則祖宗之法不待言而章章矣。今也,普天之下未臣服者,惟爾國與宋(南宋)耳。宋所恃者長江,而長江失險;所藉者川、廣,而川、廣不支。邊戍自徹其籓籬,大軍已駐乎心腹,鼎魚幕燕,亡在旦夕。爾初世子奉幣納款,束身歸朝,含哀請命,良可矜憫,故遣歸國,完復舊疆,安爾田疇,保爾室家,弘好生之大德,捐宿構之細故也……世子其趣裝命駕,歸國知政,解仇釋憾,布德施恩。緬惟瘡痍之民,正在撫綏之日,出彼滄溟,宅於平壤。賣刀劍而買牛犢,舍干戈而操耒耜,凡可援濟,毋憚勤勞。苟富庶之有徵,冀禮義之可復,亟正疆界,以定民心,我師不得逾限矣。大號一出,朕不食言。復有敢踵亂犯上者,非干爾主,乃亂我典刑,國有常憲,人得誅之。於戲!世子其王矣,往欽哉,恭承丕訓,永為東藩,以揚我休命。

  王倎在蒙古呆過,深知蒙軍的實力和殺人不眨眼的殘暴,他當“國王”後,對蒙古心服口服,遣使入貢不說,又遣其世子王愖入朝貢奉,自己改名王禃,順便通報忽必烈。九年後,高麗內亂,大臣林衍廢王禃擁立其弟王渦為王。忽必烈大怒,立派大軍入高麗,擁王禃復位。感激之餘,王禃謹修貢獻,恨不得把自己賣了也送往大汗處。他派兒子王愖等充當人質之餘,又乞求忽必烈“賜婚”。見王禃如此恭順,忽必烈大喜,於1274年把皇女忽都魯揭里迷失下嫁給高麗王世子王愖。這位公主命好,剛出嫁,老公公王禃就病死,老公王愖回國繼位,她本人一下子公主變成了王后。通過裙帶,低三下四的高麗小國王終於成了大元皇帝的乘龍快婿,從此之後,他才敢在與元朝官員見面時“分庭抗禮”。在王愖之前,元朝使臣,甚至是“達魯花赤”,見高麗王時都是坐上首。以後,高麗王知道當“女婿”的好處,王璋、王燾等國王都娶元朝宗室公主為妻,以此來維持他們在朝鮮半島的統治。

  所以,1274年元朝第一次遠征日本,正是高麗與元朝關係“蜜月”期前夕,“忽必烈遣木速塔八、撒本合持詔使高麗簽軍五千六百人助征日本。”

  早在忽必烈即聖元三年(公元1266年),他就派出國信使,持國書往日本“喻旨”。那當然,大汗並非想真的招遠懷柔與小國“共榮”,只是想把日本當成另一個像高麗那樣的“倉庫”。

  由於孤懸海外,蒙古人對倭國不甚了解,又有高麗人說那裡遍地金寶,很讓忽必烈起垂涎之意,所以,國書辭意,看似帝王堂皇,實蘊威脅恐嚇:

  大蒙古國皇帝奉書日本國王:朕惟自古小國之君,境土相接,尚務講信修睦。況我祖宗,受天明命,奄有區夏,遐方異域,畏威懷德者,不可悉數。朕即位之初,以高麗無辜之民久瘁鋒鏑,即令罷兵還其疆場,反其旄倪。高麗君臣感戴來朝,義雖君臣而歡若父子。計王之君臣亦已知之。高麗,朕之東藩也。日本密邇高麗,開國以來,亦時通中國,至於朕躬,而無一乘之使以通和好。尚恐王國知之未審,故特遣使持書,布告朕心,冀自今以往,通問結好,以相親睦。且聖人以四海為家,不相通好,豈一家之理哉。以至用兵,夫孰所好,王其圖之。

  特別是“以至用兵”四個字,劍拔弩張的恐嚇,全然露於紙上。

  好事多磨,壞事也多磨。大海波濤,元使一行竟渡了幾次也沒到達日本本島。忽必烈又命高麗國王派人轉送,“不得其要領而歸”。元使又往,在對馬島為倭人所拒,只得捆上兩個當地人當“生口”回來稟命。最後,還是由於懂日本話的通事曹介升等人引路,元使趙良弼一行才得達日本。當時的鎌倉幕府根本不知道蒙古人是什麼物種,無知者無畏,連見也不見,把趙良弼一行晾在太宰府。

  見日本方面無回音,忽必烈大怒,於至元十一年夏下令鳳州經略使忻都、高麗軍民總管洪茶丘二人為帥,在高麗造戰船九百艘,載士卒一萬五千,從合浦港出發向對馬島展開進攻。至於這次攻日本的“戰績”,《元史》的《日本傳》中很含糊,只有這麼幾句:“冬十月,入其國,敗之。而官軍(蒙軍)不整,又矢盡,惟虜掠四境而歸。”其實,這次攻擊首戰順利,對馬島的倭軍被全殲。蒙軍在肥前遭到頑強抵抗,但一當擺出火炮轟擊,手持大刀身穿大肥免襠褲的倭兵倭將登時就傻眼了——在此之前倭國從來就不知道世上還有火炮這種東西。日本這個國家挺有意思,總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良好實驗場。七百多年後,美國的兩顆原子彈又讓日本人開了眼。不知日後它是否還會有這樣被“試驗”的好機會。

  蒙軍在博多灣登陸後,連日奮戰,上下皆感疲累。特別令蒙古兵將失望的是,日本這疙瘩根本不是傳說中的“遍地黃金”。如此貧瘠海島,腥風劣土,且日本人長像也不咋地,獐頭鼠目,個頭比蒙古人還矮。如此,元軍貪慾一失,戰鬥力和求勝心立時下降。高麗將領勸忻都一鼓作氣直殺太宰府,忻都不同意,下令全體士兵離岸上船,見好就收,準備班師。

  不料,颱風忽然在夜間來襲博多灣。睡夢之間,四分之三的蒙軍與被擊碎的船體一起,連絕望都來不及,就剎那間沉入漆黑的日本水下地獄。

  消息傳至幕府,憂懼不能進食的北條時宗喜出望外,連連叩頭感謝上蒼,嘴裡不停地念叨:“神風!神風!”此役,日本稱之為“文永之役”。南宋遺民聞知此訊,很是“幸災樂禍”,作詩道:“涉險應難得命還,倭中風土索蠻頑。縱饒航海數百萬,不直龍王一怒間!”(《元賊謀取日本》,鄭思肖)

  忽必烈有些鬱悶,由於當時正處於進攻南宋的關鍵時刻,忽必烈騰不出手來再派大軍進攻日本。而且,忻都在報告中掩飾敗績,吹擂元軍把日本軍打得落花流水,天氣不好暫時撤軍,已經大大地宣示了“國威”。

  此後,高麗不敢“惦記”日本,日本反過來不斷到高麗半島沿岸騷擾。至元十二年,忽必烈又遣禮部侍郎杜世忠等人為使,再去日本宣慰。忽必烈原本以為上次元軍的進攻已經使日本像高麗那樣嚇得腿軟,國使一到會馬上送表稱臣。不料,元使一行千辛萬苦到達日本後,將軍北條時宗愣了,他不是嚇愣了,而是糊塗愣了:蒙古人上次被“神風”送進海底都餵了王八,現在怎麼還敢派人來!估計剛剛喝過幾瓶清酒,北條一揮手,下令把這一群神色傲狠的元使皆押出去砍了。

  消息傳出,征東元帥忻都、洪茶丘二人立刻上表,“請自率兵往討”。當時是至元十七年三月,元朝剛剛滅掉南宋,需要處理的事情千絲萬縷,“廷議姑少緩之”。兩個月後,忽必烈召見南宋降將范文虎,議征日本。

  至元十八年正月,忽必烈設“日本行省”,以蒙古人阿剌罕為日本行省右丞相,以范文虎為右丞,並下令軍在高麗的忻都、洪茶丘二人,共出兵十餘萬進討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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