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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朝的孝武帝至長安後不久,即與權臣宇文泰發生齟齬,很快被毒酒毒死,時年二十五。

  宇文泰毒死孝武帝後,立孝文帝的孫子元寶炬為皇帝,是為西魏文帝。文帝在位十七年,安死於宮,時年四十五。元寶炬雖身為皇帝,其實他完全是個幌子,大權盡在宇文泰之手。正因為他聽話,所以宇文泰一直讓他在帝座上待著。

  文帝死後,宇文泰立文帝太子元欽為帝,是為西魏廢帝。元欽只當了三年皇帝,就被宇文泰廢掉,轉立文帝第四子元郭為帝,是為西魏恭帝。這位恭帝,也只當了三年擺設。

  宇文泰病死後,其堂侄宇文護擁立宇文泰第三子宇文覺篡奪西魏帝位,改魏為周,建立周國。西魏恭帝“禪位”後不久,就被宇文氏殺掉。

  三十餘年中,西魏的皇帝雖姓元,其實,真正的皇帝是宇文泰為首的宇文氏家族。

  宇文泰誠乃一代人傑,為人強悍。他在世的時候,西魏國土日廣。尤其值得稱道的是,宇文泰建立“府兵制”,仿鮮卑舊制,將所統兵馬分為八部,各設“柱國大將軍”,稱為“八柱國”。西魏的府兵,都是職業軍人,他們專門編為軍籍,只作軍事用途,不從事屯墾生產。當今的周國皇帝宇文邕,再次對府兵制加以修正,西魏走向“兵農合一”,戰鬥力、生產力進一步增強。反觀我們北齊,士氣、戰鬥力,每況愈下。

  宇文護踢開魏朝元姓皇族後,擁立宇文泰第三子宇文覺為帝。不過,這對堂兄弟的君臣關係,非常不睦。宇文覺雖然只有十五六歲年紀,本性剛果,想幹掉他飛揚跋扈的堂兄宇文護。不料,宇文護先下手為強,及時廢掉宇文覺,很快就派人把這位不聽話的孩子毒死。其後,他擁立宇文泰長子宇文毓為帝,是為周明帝。人,幹壞事一幹起來就收不住手,不久,宇文護嫌這位“寬明仁厚”的堂弟太“聰明”,他派人在宇文毓的食物中下毒,又把這位做皇帝的堂弟也送上西天。

  挑來挑去,宇文護就把宇文泰的第四子宇文邕推上帝位。

  宇文邕這個人,繼位的時候,年甫十七,卻神武過人,沉毅有智,莫測高深。即位之初,他的帝位極為不穩,國內大權,全為其堂兄宇文護所掌握。對此,宇文邕只有忍耐,面對二兄被毒殺之仇,也裝做毫無所謂的樣子,在表面上對宇文護不做任何提防,處處依從宇文護的意思去做。一個十七歲的年輕人如此能懂韜光養晦,顯然不同凡響。

  苦苦等待十三年,羽翼已豐的宇文邕終於找到機會。一日,他誘召宇文護入朝,在朝堂之上,親手給了這位權臣當頭一錘,把他擊於當地,砸得他腦漿迸裂,然後下詔族誅了他全家,真正掌握了周國的帝權。

  為了達到富國強兵的目的,宇文邕不惜採取毀佛措施,武平五年,即周國建德三年③五月十五日,宇文邕在周國下詔,禁斷佛、道二教,嚴命沙門、道士還俗,融佛焚經,驅僧破塔。

  從此事可以見出,宇文邕這個周國君王,雄才大略,目的性極強,只要自己所想,他可以不顧一切地去達到。

  魏朝分裂之時,我們神武帝控制的東魏與宇文泰控制的西魏,日後變成文宣帝高洋建立的北齊和宇文氏建立的周國。

  對峙日久,兩國大體以弘農④為界。我們大齊占有弘農以東,周國占有弘農以西。從根本的實力上講,我們大齊一直占有素稱富庶的東部地區,國內人口也多出北周一倍以上。在武成帝高湛之前,我們這一方一直處於優勢地位。自武成帝以來,我們北齊軍隊的戰鬥力逐漸下降,國力日衰。周國方面,卻蒸蒸日上,特別是宇文邕自掌大權之後,國勢日強。

  宇文邕憋足勁要消滅我們北齊。在戰略上,他北連突厥,南和陳朝,想形成對我們大齊的夾攻之勢。為了更好誘使突厥入鉤,他與突厥和親,自娶突厥可汗之女為皇后。而在對陳國的關係方面,他一改前政,不再攻打南朝,反而慫恿陳朝攻擊我們的淮南地區,一方面消耗陳朝和我們北齊,另一方面利用陳朝來牽制我們。

  這樣,使得我們大齊基本上處於被人三面夾擊的尷尬地步。

  突厥,一直是個絕對不能忽視的、強悍的勁敵。我大齊立國,只有文宣帝高洋立國不久能御駕親征,在四處擊滅柔然的同時,打得當時的突厥人遠遁稱臣。而後,由於我們北齊和周國長期互相為敵,雙方怕另添新敵,誰也不敢得罪突厥。

  北周與突厥和親後,相比我們北齊,他們雙方之間的關係更近。突厥佗缽可汗如今在位,周國每年都要給突厥送去繒絮錦彩十萬段,習以為常。我們大北齊,對於狼性突厥,自然也要送物送金銀買取支持。所以,佗缽可汗總是狂妄驕傲地對各國使臣說:“在我大突厥南方,我有兩兒,常常孝敬我金銀財寶,何患沒錢!”

  他口中的“兩兒”,就是指我們北齊和西邊的周國。

  為了籠絡突厥,還是我,斛律孝卿,給皇帝出主意,以佛教為紐帶,聯繫我們大齊與突厥汗國的關係。魏朝時期,佛教在漠北地區即已經有所傳播,當時的柔然丑奴可汗就曾經派遣沙門洪宣向魏朝皇帝奉獻珠像。那時候,突厥是被柔然汗國統治的鍛奴部落,已經有一些部眾信奉佛教。後來,我們北齊有一個名叫惠琳的和尚,在邊境地區雲遊時被掠入突厥,得見可汗佗缽,就對他說:“北齊之所以富強,正是因為他們篤信佛法啊。”惠琳趁機向佗缽講述佛法大意以及因緣果報之事。出人意料,性情暴悍的佗缽可汗聞而信之,立刻派人修建廟宇專門供惠琳居住,並派遣使節來我們北齊,求取《淨名經》、《涅槃經》、《華嚴經》等經。

  我們斛律家族,世代敕勒,語音族源與突厥相近,所以,一直是我負責接待來使。我的屬下劉世清,周慎謹密,能通四夷語,在我推薦下,受命於皇帝,為突厥佗缽可汗把華言的《涅槃經》翻譯成突厥文字。

  當今皇帝很想能藉助佛經來馴服、軟化突厥這一強敵,非常重視此事,下敕大名鼎鼎的漢儒、中書侍郎李德林為譯成的《涅槃經》作序。

  為隆重其事,我們北齊派遣僧人寶暹、道邃等人攜帶經卷文書等物,出使突厥,為佗缽可汗講解“離欲寂滅”,想讓這個殘暴的可汗放棄貪、嗔、痴三毒,皈依淨業空法。

  前數日,僧使團派人歸國,講述他們在突厥得到佗缽可汗的隆重接待。宣講經文過後,佗缽可汗躬自齋戒,繞塔拜祭,聲稱說:“恨不生於內地,能敬禮佛道。”

  對於這個消息,皇帝大喜過望,馬上派人攜帶無數珍寶再入突厥,目的無非是阻止突厥人對我們邊境地帶的殺掠。

  不過,我本人來講,對僧使團帶回的消息將信將疑。突厥人食肉飲酪,殺鹿宰羊,不可能遵從佛教“食肉者斷大慈種”的戒律。深居糙原,這些人一直以來敬鬼神,信巫術。奉佛禮佛,在突厥之地恐怕不能長久。

  無論如何,我們北齊暫時與突厥通好,對方使團來訪,帶來了吒拔馬⑤、金叵羅⑥、突厥白⑦、突厥酒⑧,以及鳴鏑、寬蹬、三葉鏃等物品。如此新奇之物,使得皇帝每日賞玩,讚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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