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今晚回哪睡?
黑夜又一次靜寂了,顧湘還站在原來的地方。
在此之前,她一直扮演乖巧、本分愛慕他的角色,但南方雨林的意外,加上今天被顧吻安看到他們兄妹那副樣子,這副狀態已經破了。
正好,她是必須加快腳步,否則再矜持、再本分恐怕連命都沒了。
顧湘離開時,薛音正安安靜靜的靠在路邊香樟樹幹上,一席黑紗輕輕擺動著,她才抬手撫了撫,像剛看完景色似的轉身離開,步伐隨性。
而顧湘回到住處,房子裡並沒有人,以往他在,這兒也是一片冷漠,這會兒他不在,更是壓抑一片。
她看了一眼時間,習慣的拿了手機。
但很顯然,現在不是吃藥的時間,也知道席樺走了,他肯定要回家裡住一段時間。
人之常情,何況他現在已經回歸家族企業,消失兩年這一茬外界也只是揣測幾番,不敢妄議。
在客廳待了會兒,顧湘才上樓,腳步不緊不慢,視線自如。
最後走到了他的書房門口。
呵!顧湘也兀自的笑了一下,她跟著他可是兩年多了,要是能直接在書房找到東西,用得著跟這麼久?
他那麼謹慎的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把南島計劃的路線圖放在書房。
但除了這裡,她也沒地方可以找了
推門走進去,像往常一樣的開始收拾,完全看不出她是想幹什麼,只是把他的書本、資料整整齊齊的碼好。
整理好書架,走過去拉上窗簾,在那個位置站了會兒。
他很喜歡立在這個位置,不論喝茶,還是沉思,都是一副削冷的背影對著門口。
正當她出神時,手裡響了。
微皺眉,接聽,態度很柔和也很恭敬:「餵?」
那邊的人省了打招呼,直接開口:「於馥兒過不久就會出來,你去見一面,拿點東西。」
「什麼東西?」她本能的問。
電話里的男人卻好似冷哼了一聲,她就知道不該問的不能問了,也許於馥兒見了她就知道把東西遞交過來了。
末了,聽男人陰暗的語調,緩緩問:「宮池家大少奶奶,那個叫席樺的,是你弄的?」
顧湘表情沒變,沒說話。
因為她沉默了會兒,所以那頭的人也沒再開口,只道:「讓你做的只是拿下宮池奕,得到圖紙,旁枝末節我不負責給你擦乾淨,自己把握分寸。」
她這才皺起眉,手心輕輕握緊,又笑了笑,「那是一條人命,我還沒那麼大膽子,您多想了!」
男人依舊淡淡、冷暗的調子,「是麼?」
她顧湘無父無母,唯一的兄長入獄之後整個人變得陰暗,差一點把摸了她大腿的男孩埋到下水道,難道不是她敢動的人命?
只聽他冷著的聲音,陰陽不搭的調子道:「我當你是真迷上了宮池奕,想盡辦法要拆了人家。」
若真是動了情,她那種環境長大的人,人命算什麼?
顧湘笑得有些僵硬,甚至刻意迴避:「怎麼會。」
她的任務的確只是拿到圖紙,可她花了兩年一無所獲,唯一的辦法可不就是成為他的女人麼?
電話那邊的人沒了聲,過了會兒,她才發現已經被掛斷了。
收了手機,顧湘才感覺自己手心裡都是汗。
其實,她很討厭被人揪著過去不放,否則,這兩年多,從留學開始,她用得著一寸寸的改頭換面,變成一個乾淨、單純、愛笑的女孩?
不都說這樣的形象是踏入豪門、走上貴族毯子的第一步麼?
可偏偏,總是有人提醒她的過去,她不敢反駁的人就算了,還有一個顧南,她的好哥哥。
轉身,抓著手機出了他的書房,掩上門。
那些天,宮池奕和吻安的確一直住在大宅的三號閣樓,但是每一頓早餐都去主樓陪老爺子,晚餐能回也是儘量回。
有那麼幾天沒看到顧湘,說實話,吻安覺得甚是舒暢。
但一周之後,不太舒暢的事兒就來了。
早上剛起來,她習慣了先翻一遍手機,一眼看到了金秘書幾乎是凌晨時間給她發的郵件。
一條白皙長腿剛搭到床邊,她就停下動作看著郵件,柔眉輕輕蹙起。
國際檢察那邊和監獄管理局似乎都已經同意、並陸續的處理著於馥兒的事,速度夠快。
正想著,感覺身邊的氣壓下降,不安分的骨感指節已經從她搭下去的那條腿探上來了。
轉手放下手機,整個人幾乎被他俘虜了,只得仰臉,眉眼彎彎:「幹嘛?」
男人撫過退步的手微微施壓按住,沒讓她把腿收回來,沉聲:「姿勢不錯。」
一本正經的臉,薄唇噙著淡淡的邪惡。
吻安蹙眉,她剛剛是為了看郵件,可沒打算刻意擺出什麼撩撥人的姿勢給他看。
無奈的笑著,阻斷他的手,「我今天會很忙,要不是這段時間特殊,一定要陪陪你爸,可能早餐都顧不上過去吃。」
宮池奕目光挪動,看了一眼她的手機,知道可能是真有事。
但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壓著嗓音滿是蠱惑:「老爺子這些天催的厲害,就想抱個小崽子。」
興許是受了席樺去世的刺激,覺得生命易逝,偏偏老爺子這個年紀了還沒能有個孫兒。
吻安狐疑的看了他,「真的?」
男人敷衍的點頭,氣息往她神經末梢繚繞著。
「要說,你大哥都要卸任了,這事好像沒有之前著急了,緩一緩?」她道。
宮池奕眉峰微捻,低眉凝著她,「沒有老大,還有老二、老四,甚至三姐。」
平平緩緩的語調,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怕被誰搶先生下孩子奪走地位。
吻安也就是笑著隨口一句:「沒了就沒了,你也不缺錢!」
他薄唇微勾,冷魅的眸子微微眯起,「有這功夫口舌,都夠換個姿勢了。」
「你有那麼快……唔!」
她不小心的隨口碰觸到男人的雷區了,這早操是躲不了了。
*
兩人去主樓吃早餐的時間比之前晚了一些,但老爺子什麼也沒說,依舊是等著一起吃。
桌上,他才看了看宮池奕,「你大嫂的事,怎麼說的?」
連老爺子都覺得不是尋常事,這些天隔三差五就會問一句,看有沒有不一樣的結果。
男人薄唇微動,「還在查,您放心。」
提起這個,老爺子就明顯情緒不好,「她在外沒有什麼仇人,但事情就是發生了……她娘家那邊的幾個餓狼都接觸過了?」
宮池奕依舊是點了一下頭。
他確實在查,但是這兩年公司沒他打理,事情難免繁雜,車禍的事也就大多交給下邊的人。
而他之所以不多說,是因為席家愛財如命,但野心不夠大,也不夠膽做這種事。
老爺子點了點頭,沒再多問,自始至終好似也沒搭理過外邊的傳言,質問他別的話。
從主樓出來,吻安看了他,想了想,道:「於馥兒的事,我打算順勢處理,你不是希望只做分內的麼?」
男人微側首,眉頭輕輕挑了一下,啟唇,「好。」
「我自己開車吧,怕晚上遇不到一塊兒回來。」吻安,柔唇微彎的揶揄,「你現在可比我清閒,就一個企業總裁而已!」
所以她下班比他晚。
他薄唇勾起,身居高位就是冤,人家看不到他費神傷腦。
倒也順著她的話:「晚上過去接你?」
她搖了搖頭,「我開車!」
臨分別前,才聽他說:「正好,晚上我過去見顧湘一趟。」
趕回來巧的話,能跟她一起到家裡。
吻安笑了笑,知道他這是在報備,開了車門,才恩赦的點了一下頭,「准了!」
不過,那個最先見到顧湘的,反倒成了她自己。
上午,她在內閣辦事,雖然關於對於馥兒的一些客觀訴求讓她不甚滿意,但也依照條例辦事。
就像郁景庭說的,她總不能管著於馥兒以後做什麼。
就算她會做什麼,那也得等人家觸犯自己了再說。
也就是快到午餐的時間,金秘書小心的敲門進來,「顧小姐,有一位叫顧湘的女孩說要見您。」
之所以叫女孩,是因為顧湘確實看起來長得水靈,臉型讓人感覺她還稚嫩。
吻安手裡的動作頓了頓,微蹙眉。
片刻才「嗯」了一句:「知道了。」
過去一周了,剛說見不到她很舒爽,她居然主動找過來了?
這在之前,可是從來沒有的事,顧湘一直都本分、乖巧的伺候著宮池奕而已。
莫不是打擊過她,又撞破了他們兄妹的惡劣關係,乾脆找她打開天窗說亮話來了?
她放下筆,從椅子起身,順手拿了包和手機。
顧湘上了她的車,道:「前邊右轉的那家餐廳不錯,我已經訂好位子了。」
吻安柔眉微弄,「請客?」
無事不登三寶殿,還請客。
顧湘笑著,「我哥也說了,你資助我上學的?請你一頓好像理所應當?」
她這才彎起唇角,「我算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但不是等著別人來報恩。」
側過臉看了顧湘,笑意清雅,「尤其,有些回報,我還不一定接得住。」
比如回報完了,轉頭就順手牽羊想把她的男人勾走的。
顧湘笑著,「顧小姐在這座城家喻戶曉,您接得住!」
真是會抬舉,吻安笑了笑,沒有搭腔,也不吃這一套,緩緩把車開進餐廳停車位、停穩,「到了。」
兩人進了餐廳,顧湘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將將落座,菜也開始上了。
吻安看了她,「有什麼事,開門見山的說,下午還有點忙。」
顧湘笑著,一周過去,之前臉上被打出來的紅腫已經消乾淨了,看著她,「我下午也得帶他去趟醫院,不算清閒!」
吻安柔唇輕輕扯起,沒有接她的炫耀,優雅的喝著杯子裡的熱水,毫無味道的白開水,硬是被她品得津津有味。
等菜上齊了,侍者退下之後,顧湘才看似隨意的問起:「他身上是不是有一處紋身?」
吻安的目光從窗外淡淡的收回,越過杯沿朝顧湘看去。
「你見過?」她雙手支著桌面,問得漫不經心。
顧湘笑笑的,看著她,「你猜。」
……猜個J!
那一秒,吻安臉上風輕雲淡的笑著,實則恨不得一杯子呼過去,讓顧湘再腫一次臉。
但她提醒自己,好歹是內閣首輔,坐在政壇高位,要保持優雅、保持素養。
她只是眉眼微彎,淺笑,「說說,問這個做什麼?」
顧湘當然不會說目的,而是直接了當的一句:「你退出吧,只要你不在他面前晃,我能陪他兩年,就繼續陪二十年、三十年,感情是培養出來的。」
吻安狐疑的看了她一會兒。
然後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直覺,還真是約她出來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只是這麼搶男人,未免也太……?
她柔眉輕挑著,看了顧湘面前的那杯開水,頷首:「帶鏡子了麼,沒帶的話湊合拿開水照照自己?無論立場、身份,你都沒資格跟我這麼說話。」
說著,優雅的抿了一口熱水,一點也不急,「你知道我對你一直很客氣的原因麼?」
「因為你哥。」吻安幾乎不停頓,「我也實話告訴你顧湘,咱們都姓顧,也都有劣根,我甚至比你可惡,有仇必報。當初供你進修就不提了,你今天說著話可就是冒犯了,我能對你客氣麼?」
顧湘看著她,也沒有氣急。
只道:「我會想到辦法的。」
但是吻安只道,宮池奕對她沒有節制,卻對外邊的女人一概沒興趣,就算哪天給他餵藥,扒了他的褲子,估計他都能用驚人的自制力忍著回家找她來。
估計,這也是顧湘直接找她,讓她退出的緣故,因為在宮池奕那兒根本沒有突破口。
所以她勾勾嘴角,「祝你好運!」
顧湘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眉頭皺了一下。
當然,關於那個紋身,顧湘問了第二遍。
她也是絞盡腦汁之後的靈光一閃,如果線路圖對宮池奕來說極為重要,那就該藏在最令人想不到的地方,也是外人最不可觸及的地方。
可顧湘跟了他兩年多,照顧他康復兩年多的時間,幾乎沒見過他的鎖骨以下,他在她面前,永遠穿戴矜貴、一絲不苟,家裡直接連睡袍一類的衣物都省了。
從前只以為是為了避嫌,現在回想,似乎沒那麼簡單?
「你怎麼不直接問問他呢?」吻安淡淡的笑著,慢吞吞的、慵懶的用著這個午餐。
顧湘看了她,「其實我早知道跟你談不出什麼來,只是提前給你打個招呼,如果我真的沒了時間,不知道做出什麼來,所以顧小姐還是好好選一下。」
這樣的話讓吻安一下子想到了大嫂席樺。
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沒變,目光卻看向顧湘,水杯也放了下去。
就那麼看著她,直截的問:「席樺的車禍跟你有關?」
顧湘好像不意外她這麼問,但是皺起眉,一臉無辜:「顧小姐,說話要講證據的,否則就成了誹謗。我當時可跟你們都在綠野酒店。」
可換個方向想,就因為她有了不在場證明,所以才脫得一乾二淨,也許這就是當初纏著要跟過去的原因也不一定?
她輕輕眯起眼,看著顧湘,「最好是無關。」
至少吻安現在想不到顧湘這麼做的原因,說直白一點,她現在也就是想睡宮池奕而已。
從餐廳離開時,兩人像什麼都沒發生,吻安也不爭著結帳,心安理得的吃了這一頓。
不過剛從餐廳門口出去,一眼看到了一輛邁巴赫穩穩停住。
她一晚微微彎起嘴角,這是內閣附近,不動腦子都猜得到這男人來找她的,只是時間有點早。
果然,車門打開,男人昂貴的皮鞋落地,接著一雙長腿。
意外的是,他居然像模像樣的握著一束鮮花。
晚秋午間的陽光很是燦爛,打在他偉岸寬闊的肩頭,隨著邁開的長腿,影子逐漸朝她靠近,花香也撲鼻而來。
吻安沒接花,眸眼彎彎,抬頭看他,「要刺激別人,也不用這麼破費呢。」
他低眉、曲臂,紳士而耐心的等著她歡喜的把花兒接過去。
她就是不,笑著仰眸:「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好端端的忽然送花,哪敢隨便接?
男人眸底一層無奈,柔柔的看著她,說得漫不經心,「正好經過花店,又知道你在這兒。」
哦,順便的。
吻安點著頭,想起來剛剛顧湘的話,應該確實是他們一會兒要去醫院,所以,他其實是來接顧湘的,為了不忽略她,順便買了束花?
她微挑眉,「那我還賺了?」
因為這會兒顧湘暗地裡估計氣得牙都癢了。
畢竟回來之後,在公共場合,他對她可沒這麼直接和大膽的行為。現在內閣不存在舊派了,他判的案子也過去,倒是光明正大了。
「晚上回哪兒住?」接過花,吻安還覺得不夠,迎著陽光,笑意明媚。
聽起來就好像真是女人之間爭著被寵幸似的。
他嘴角噙著笑意,看著她這點小惡劣,沒忍住,俯首在她唇珠落吻,甚至稍用力道的吮吻,才薄唇沉聲:「回你那兒。」
吻安終於滿意一笑,往後退了一步,「不送!」
顧湘一直在旁邊站著,臉色不好,但也不壞,不至於在這種場合不懂分寸。
看著他的車子緩緩啟動,吻安才嗅了嗅花香,朝自己車上走。
花兒剛放下,接到了金秘書電話,「顧小姐,監管那邊來電,說什麼那個於馥兒想見您?」
她已經驅車往回走,看了一眼時間,蹙眉,「現在?」
「好像是這麼說的,反正聽起來有點急。」
吻安想了想,那就乾脆不回內閣了,打了個彎往監獄管理局的方向走。
其實如果不出意外,按照幾個部門對於馥兒出獄這件事的效率來看,很可能本周,她就能出去了。
都能出來了,還急著見她做什麼?
路上她開得並不快,但是路過一個十字口,有人形色匆匆的直接闖紅燈,她只能急剎車,驚魂未定的看著那人看了她一眼後快速穿過馬路消失。
「叭叭叭!」她身後的車已經暗了喇叭,提示她擋了道。
吻安這才趕緊啟動,但沒有繼續走,而是過了樓口在路邊停下,正好她手機又響了。
「又怎麼了?」她微蹙眉,還是金秘書的電話。
金秘書聽她語調不對,還以為是生氣了,頓時有些拘謹,勉強穩著聲音道:「監管那邊說,於小姐又不見你,說讓你絕對不要過去。」
別過去,還是絕對別?
吻安閉了閉目,「告訴他們,下次弄清楚再和內閣聯繫!當我是猴呢?」
說去就去,說不去就不去。
掛掉電話,她在路邊緩了會兒神才掉頭回內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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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應該是個大高潮,但是字數沒到萬,咳嗽噴嚏、眼淚鼻涕啊,感冒來襲,大家都注意身體。
PS:乃們聽過「龐氏騙局」麼?不知道的可以百度百度哦,對很多非法集資的統稱,歷來就有的騙局形式,卻總有人中招,今天又聽說朋友的媽被騙,很痛心啊,也痛恨騙子,所以美人們多注意注意,守好財富,不要僥倖求財~(之前有過的例子是E租寶、昆明有色金屬交易(好像是這個名),還有個善心匯之類的,多留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