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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看到,全人類多少個世紀以來,都在進行著怎樣使金錢分配合理性起來的努力,包括“革命”方式。並且,在許多國家,已經初見成效。“革命”的方式一般已被否定。因為人類的制度進步了,會找到比“革命”更好的方式。當然,合理性也是相對的。

  人類的發展,再不會以消滅富人為社會道義平衡的尺度,面龐致力於消除貧困,扶持窮人。最終,使幾乎一切人,都享受到物質文明的成果。如果不求一律乎均,完全平均,這個目標,是可以實現的。

  中國正在經濟發展中。一個時期商業規劃混亂,出現了暴發戶及窮富懸殊。這現象被同學們看在跟里,故產生憤憤不平。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也是不應受指責的。

  一個成熟的商業社會是這樣的——有人想掙大筆大筆的錢並不容易,面大多數人要想掙足夠花的錢,又不那麼難。這是人類的一個理想階段。

  在一個成熟的商業社會,富豪們的金錢,不可能不匯人社會的商業大活動,成為變相的公有。比如香港巨富李嘉城、霍英東們。他們擁有的金錢,早巳超出了他們個人的消費,起積極作用於香港全社會了。

  世界上有許多大企業家,其個人生活是儉樸的。他們擁有的金錢,在社會各方面發揮積極的作用,自己享用卻並不奢侈。他們是可敬的,是當代英雄。

  只不過中國的某些暴發戶,一旦暴發就窮奢極欲。這是醜惡。要看到他們成為文明的資產者,需要時間啊!

  我認為——花天酒地其實很沒有意思的。試想,一個人那麼生活一周,可以,那麼生活一年呢?那麼生活十年呢?在最好的年華那麼生活十年呢?那真的是幸福嗎?生命耗於那麼一種生活,真的是值得嗎?

  這麼一想,我們便有了自己對金錢的原則性態度:1。我們看別人花天酒地,我們會厭惡。2。我們自己清貧時,由於我們能本能地厭惡花天酒地的生活,則我們會珍借我們掙得的每一分錢。因我們自己掙的金錢,因我們拒奢糜墮落,我們不但保持了良好的人生精神狀態,還能漸漸有點兒積蓄。3。我們積蓄多了,用於有限度地改善生活,贍養好老人,撫養好子女,使錢在我們身上體現最美好的價值。4。最後一點,應明白,我們只需使我們生活無憂無慮的錢就夠了。不要太貪多,太羨多。

  如果一個豐衣足食、生活無憂孟慮了的中國人還那麼不揮手段地追求金錢,則就是拜金主義者了!……

  時下新詞很多,隔不久便冒出一個“系列”。

  “跑官”一詞屬於一個小的“系列”。相應的就有了“亮話兒”與“潛頌”二詞。又“跑官”一詞,指的是一種現象。

  “跑官”也就是四處托朋友,找關係,探後門兒,傍權勢,為自己當官走捷徑的勾當。還是某些人自身的經驗總結?總之已成了人們都懂的一個詞。

  “跑官”的“跑”宇也用得好,活脫兒道出了那一種急促、忙碌和辛苦。時代畢竟進步了。處處有競爭。“跑”得不及時,別人“跑”在前頭,捷足先登,豈不悔之晚矣!

  科長向處長,或處長向局長提“意見”,霍地站起來,急赤白臉,朗朗大聲曰:“我不怕穿小鞋!我不怕打擊報復!這意見悶在我心裡很久很久了!今天當著眾人大家的面,我是非提不可!……我的上級你呀你……你為了工作,怎麼可以全然不顧借自己的身體啊!……”

  此乃“潛頒”之一例。似乎相聲里用作過“包袱”的。也乃“跑官”者必備之技巧。

  疲憊的人們不是不想瀟灑,不是不願瀟灑,而是沒起碼的前提瀟灑。

  便只有疲憊下去。

  前些日子唱紅過一首流行歌曲《心太軟》。

  “不忍”就意味著“心太軟”。

  “心太軟”每每要付出代價。最沉重的代價是搭上自己的命。一種情況是始料不及,另一種情況是捨身取義。

  聯想回來,說口自們中國,從“文革”後至今,同樣的邏輯,在某些“文革”中的小人、惡人、政治打手那兒,也仍被喋喋不休地嘟噥著——大的政治背景那樣,我怎麼能不服從?我的罪過,其實一樁也不是我的罪過,全是“文革”本身的罪過……

  “文革”中狠心的事冷酷的事太多了。

  “不忍”之人的“不忍”之心體現得太少了……

  聯想得再近些,說現在——大家都知道,現在的中國,是很有一些人肯當殺手的。僱傭金高低幅度較大。從幾萬十幾萬二十幾萬到幾千幾百元不等。而且,時興“轉包”。每一轉再轉,中間人層層剝皮。最終的殺人者,哪怕只獲幾百元也還是不借殺人,甚至不借殺數人,不借滅人滿門。

  他們絲毫也沒了“不忍”之心。

  而我也真希望——現實生活中喜劇多發生一些,甚或鬧劇多發生一些。若人心不能在莊重的情況下兼容“不忍”二字的存在,於喜劇和鬧劇的發生中出現“心太軟”的奇蹟,也是多麼的好啊!

  像世界上一切封建帝王統治史漫長的國家一樣,中國也是、個“官本位”影響深厚久遠的國家。於今,其影響雖已縮斂,但仍強勁地左右著許多中國人,包括許多大小知識分子的命運狀況。故中國人,以及中國大小知識分子頭腦中一再滋生出犬儒思想的陋芽,並玩世地將犬儒思想的方式,當成一種成熟、一種人生的大智慧、一種瀟灑似的活法,委實也是可以理解,甚至應予體恤的。在“官本位”的巨大投影之下,從獻身於官體制的官們,到依存於官體制的大小知識分子們,到受治於官體制的庶民百姓們,誰想站直了,都非是容易之事。相反,千萬別站直了,倒真的是一種有自知之明的表現。而且,只要習慣了,感覺也不是多麼的不好。有時甚至會獲得較好的很好的感覺。會獲得比企圖站直了還好的感覺。

  在王權的巨大投影之下,無論什麼人,若想站直了,就必付出代價。

  民主之所以對於人民畢竟是好事,就在於它徹底驅散了王權的巨大投影之後,使人人都有可能從心理上獲得解放,彎腰與不彎腰,完全出於自願,出於敬意的有無,而根本不必假裝做戲。倒是反過來了,有權之人,每每在人民面前作秀,以獲得人民的好感。因為人民幾乎無時無刻都有資格以民主的名義理直氣壯地說:“你的權力是我們給的,我們想收回給予別人,便可以那樣做!”

  對於中國當代大學生,多年以來,我頭腦里始終存在著一個看待上的誤區。這誤區沒被自己意識到以前,曾非常地使我困惑。不明白問題究竟出在我自己這兒,還是只出在大學生們那兒。

  真的,實話實說,我曾多麼驚訝於他們的淺薄啊!

  中國當代大學生——他們是這樣一些人群;甚至,可以說是這樣一些孩子——智商較高,思想較淺;自視較高,實際生存的社會能力較弱;被成人社會看待他們的誤區寵得太“自我”,但他們的“自我”往往一遇具體的社會障礙就頓時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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