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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萬兩銀子是小事,防止走私,關係甚大;有赫德保證,我們的 主權才算完整。

  不然以後走私愈來愈多,你跟他交涉,他說早已言明在先,歉難照辦。 你又其奈他何。所以請你勸勸左爵帥,不必再爭。”李鴻章又說:“目前局勢

  不好,強敵壓境,我們但求交涉辦得順利,好把精力工夫,用到該用的地方。 雪岩,你覺得我的話怎麼樣?”“大人為國家打算,真是至矣盡矣,左大人

  那裡我一定切切實實去勸,他也一定體諒大人的苦心的。”

  “這就仰仗大力了。”

  “言重、言重!”胡雪岩掌握機會,轉到自己身上的事:“不過,說到對 外交涉上頭,尤其是現在我們要拉攏英國對付法國,有件事要請大人作主。”

  “喔!”李鴻章問:“什麼事?”

  “滙豐的借款,轉眼就到期,聽說各省應解的協餉,差不多都匯到了, 即使相差也有限。我想求大人交付小村,把這筆款子早點撥出來,如果稍為

  差一點,亦請小村那裡補足。

  現在上海市面上現銀短缺,只有請海關拿庫存現銀放出來調劑調劑。 小村能幫這個忙,左大人一定也領情的。”“我來問問小村。”李鴻章的話說

  得很漂亮,“都是公事,都是為國家,理當無分彼此。”

  話漂亮,而且言行相符;當天下午,胡雪岩就接到邵友濂的信,說各 省應解款項只收到四十七萬,不送之數奉諭暫墊,請他派人去辦理提款手續。

  “還款是在月底。”宓本常很高興地說,“這筆頭寸有幾天可以用,這幾 天的‘銀拆’很高,小小賺一筆。”“不必貪小。”胡雪岩另有打算,“你明天

  去辦個轉帳的手續,請他們打滙豐的票子,原票轉帳,掉回印票,做得漂亮 點。”

  宓本常是俗語說的“銅錢眼裡翻跟斗”的人物,覺得胡雪岩白白犧牲 了利息,未免太傻。不過東家交代,惟有遵命。第二天一早就把轉收的手續

  辦妥當,領回了蓋有陝甘總督衙門關防的印票。胡雪岩便將印票註銷,交代 轉運局的文案朱師爺,寫信給左宗棠,報告還款經過以外,將李鴻章所託之

  事,切切實實敘明;最後特別提到,李鴻章很夠意思,請左宗棠務必也買他 一個面子。

  這封信很要緊,胡雪岩親自看著,到下午四點多鐘寫完,正要到古家 去看七姑奶奶,哪知古應春卻先來了。“小爺叔,”他手裡持著一份請柬,“匯

  豐的‘康白度’曾友生,親自送帖子來,托我轉交,今天晚上請小爺叔吃飯, 特別關照,請小爺叔務必賞光。”

  “喔!”胡雪岩智珠在握,首先問說:“他還請了哪個?”“除了邀我作陪, 沒有別人。”

  “地方呢?”

  “在虹口泰利。”

  “那不是只有外國人去的館子?”

  “不錯。”古應春說:“我想他為的是說話方便,特為挑這家中國人不去 的法國菜館。”

  “喔!”胡雪岩沉吟了一會,捻一捻八字鬍子微笑道:“看樣子不必我開 口了。”

  “小爺叔,”古應春說,“你本來想跟他開口談啥?”“你想呢?” 古應春仔細想了想說:“我懂了。”

  第六章

  滙豐銀行的買辦曾友生,為人很勢利,喜歡借洋人的勢力以自重。他 對胡雪岩很巴結,主要的原因是,胡雪岩跟滙豐銀行的“大班”,不論以前

  是否認識,都可以排闥直入去打交道,所以他不敢不尊敬;但胡雪岩卻不大 喜歡這個人,就因為他勢利之故。

  但這回他是奉了他們大班之命,來跟胡雪岩商量,剛收到五十萬現銀, 需要“消化”,問胡雪岩可有意借用?“現在市面上頭寸很緊,你們這筆款

  子可以借給別人,何必來問我這個做錢莊的?”

  “市面上頭寸確是很緊,不過局勢不大好;客戶要挑一挑。論到信用, 你胡大先生是天字第一號的金字招牌。”曾友生陪著笑說:“胡大先生,難得

  有這麼一個機會,請你挑挑我。”“友生兄,你言重了。滙豐的買辦,只有挑 人家的,哪個夠資格來挑你?”

  “你胡大先生就夠。”曾友生說:“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除了你,滙豐的

  款子不敢放給別人,所以只有你能挑我。”“既然你這麼說,做朋友能夠幫忙 的,只要我辦得到,無不如命。不過,我不曉得怎麼挑法?”

  “無非在利息上頭,讓我稍稍戴頂帽子。”曾友生開門見山地說:“胡大 先生,這五十萬你都用了好不好?”“你們怕風險,我也怕風險。”胡雪岩故

  意問古應春:“正中堂有二十萬銀子,一定要擺在我們這裡,能不能回掉 他?”

  古應春根本不知道他說的“王中堂”是誰?不過他懂胡雪岩的意思, 是要表示阜康的頭寸很寬裕,便也故意裝困惑地問:“呀!小爺叔,昨天北

  京來的電報,你沒看到?”“沒有啊!電報上怎麼說?”

  “王中堂的二十萬銀子,一半在北京,一半在天津,都存進來了。”古應 春又加一句:“莫非老宓沒有告訴你?”“老宓今天忙得不得了,大概忘掉

  了。”胡雪岩臉看著曾友生說:“收絲的辰光差不多也過了,實在有點為難。”

  “胡大先生,以你的實力,手裡多個幾十萬頭寸,也不算回事;上海謠言多, 內地市面不壞。加上五荒六月,青黃不接的時候,阜康有款子,不怕放不出

  去,你們再多想一想看。吃進這筆頭寸,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胡雪岩點點頭停了一下問道:“利息多少?”

  “一個整數。”曾友生說:“不過我報只報八五。胡大先生,這算蠻公道 吧?”

  “年息還是月息?”

  “自然是月息。”

  “月息一厘,年息就是一分二。這個數目,一點都不公道。”“現在的銀 根,胡大先生,你不能拿從前來比,而且分家借有扣頭,不比這筆款子你是 實收。”

  胡雪岩當然不會輕信他的話,但平心而論,這筆借款實在不能說不劃 算,所以彼此磋磨,最後說定年息一分,半年一付;期限兩年,到期得展延

  一年。至於對滙豐銀行,曾友生要戴多少帽子,胡雪岩不問,只照曾友生所 開的數目承認就是。

  胡雪岩原來就已想到要借滙豐這筆款子,而滙豐亦有意貸放給胡雪岩。 彼此心思相同,加以有胡雪岩不貪小利、提前歸還這很漂亮的一著,滙豐的

  大班,愈發覺得胡雪岩確是第一等的客戶,所以曾友生毫不困難地將這筆貨 款拉成功了,利息先扣半年,曾友生的好處,等款子劃撥到阜康,胡雪岩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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