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某目擊其妻子之死而大悔恨,每告人以示戒焉。無殺一姑而四人償之,甚矣!陰謀致死之罪,至大也!

  誤殺金童

  阿雲嚴相公奉使武林,暇日欲繪一小像,鄞令錢君邀暨陽繆炳泰偕謁,為公寫真,甚肖。公喜,以屬錢君補圖。

  錢君以公長談佛法,乃繪公著紅袈裟趺坐一山洞。公見之大喜,曰:“此吾前生矣!”錢問故,公曰:“曩吾督師滇中,適額駙色布騰珠爾布納病劇,絕而復甦,趣左右,邀我至榻前,曰:‘頃至一山,長松插天,蒼翠四匝,中有石洞,列古羅漢數尊,旁設蒲團,虛其坐。一羅漢指示曰:“此阿某舊居也,以誤殺一金童謫人間,能立心不妄殺,有以全活人,乃可復位。其傳語焉。”因揭蒲團相視,則赫然一童子骸也。公其善自愛。’額駙言訖而逝。今子所圖,適合前兆,豈非天哉!”是圖公攜歸京邸,名公巨卿詠殆遍,而繆生由此以傳神名日下。

  錢尚書

  毗陵錢梅谷先生名春,明祟禎間,官志京戶部尚書。幼患痘,危甚,濱死矣,其父啟新先生以獨子鍾愛,抱諸懷不忍棄,方繞階行,忽聞空中大聲叱曰:“誰錯行錢尚書痘者,可笞二十!速另降好痘。”遂聞屋瓦有聲,如撒豆然。視懷中,則已蘇矣。成童後,常臥樓上。夏月偶他寓,有傭私就其榻臥,恍惚聞叱吒聲曰:“可惡!可惡!若何等人而敢臥此榻!”覺搖不安。急起視,則床已置屋角暗處,非復臥所。嗣後傭見梅谷先生甚畏,輒長跪白事雲。

  夢墨

  武進錢文敏公戊午應順天試,場前,夢至正陽門外,見一人貌岸然,支布帳而陳墨若干於其下。先有一髯買墨,公亦就買,售墨者熟視公,予墨兩丸,繼予髯一丸,遂醒。後謁座主孫文定公,儼然售墨者;次一同年來謁,則髯至焉,是為無錫李君時乘。蓋墨兩丸者兩榜,李以一榜終於昌平州牧。

  錢狀元小名

  乙丑會試後,都門有某夢閱天榜,見四十一名獨泥金書“集貴”二字,上插一小黃傘罩之。醒時,但記其集姓,而忘其名,意必滿洲籍,其人當有異也。及榜發,則四十一名乃錢文敏,旋授殿撰,某以為疑。一日,會於宴所談及之,適湯太史大紳在座,笑曰:“錢殿元小名集貴,又何疑乎!”眾乃恍然。

  歸寧女遇怪

  陝西清澗縣某村有婦歸寧,其父送女還。中途歷山徑,風驟起,女衣盡失,裸而立。父無奈,脫衣裹之,掖以行。昏暮抵婿家,婿怪問之,翁告以故。婿叱且怒曰:“是何邪魅。翌日當持槍擊之耳。”各就寢。黎明,女驚呼婿忽無頭矣,其家乃訟之官。

  縣令戴君提鞫,疑女之有所私而殺其夫也,刑之,堅不承。翁匍匐哭訴其事,令遂躬率丁役,命導至女失衣所,遍加搜覓。見山側有一穴甚深,令募能下探者,犒錢若干,一健卒應募,乃束炬入。行數十武,忽有天光,見一僧貌獰惡,瞑目臥土榻,卒懼而返,白諸令。令更遣壯役數人持貫索器械隨之入,則僧已醒。眾向前遽縛之,擁而出見。令再三研詰,不答;批其頰,亦無一言。無如之何,乃加鏈數圍,督眾役押解入城,將禁之獄。

  行里許,忽狂飆大發,眾皆目眯,少頃,而僧及解役數人俱杳然矣。遂寢其事。戴君名樹屏,荊溪人也,其幕中戚友歸述其異如此。

  龍誅龍

  乾隆辛亥八月,鎮海招寶山之側白晝天忽晦冥,有兩龍互擒一龍ㄏ諸海濱,大可數十圍,如人世所畫龍狀,但角頗短,而須甚長。始墮地猶蠕蠕微動,旋斃矣,腥聞里許,鄉人競分取之。其一脊骨,正可作臼。有得其頷者,市之獲錢二十緡。

  桑蠶

  宜興東滄橋離城數里,有某村婦,子患痘,醫者下方,須用桑蠶。夫傭於外,其姑命婦覓桑蟲。婦至野尋求,見老桑一株,有蠶蠕蠕甚大,喜而捉之。行數武,忽失蠶,婦告其姑。姑曰:“此活蠶,非有翼能飛,墮亦只在草間耳,盍往覓之。”婦仍詣其地搜尋,林隙有一洞。方諦視間,忽巨跎昂首出,儼然人頭,有一臂,怒目夾夾,指婦作人語曰:“汝再擾我,即當啖汝。”婦驚仆。其姑訝婦久不返,往視之,見其臥地吐沫,面無人色。扶歸漸蘇,乃述所見如是。兒竟殤,婦亦旋患病,不知何怪也。此乾隆壬子五月間事。

  朝六

  山陰庫書馮心法,辛亥冬,其母病,馮夜歸。張燈見韓聖華來,竟忘其死,與言生平如故。韓曰:“兄家有差使事值我,票已判行,三日可發,我當為兄經理停妥。”馮庫書舞弄多事,畏告發,與之議賄,許以錢六千,韓許諾謝去。馮方怪韓之既死,謂母病必危,又疑許賄六千庶可救。及三日韓至,竟入內,而馮母死。豈冥使亦如人間獄訟,不論輸贏,總需使費耶?抑衙門人生不顧其親好者,為鬼亦無異也?

  魍魎

  山陰高進士之父某翁,未遇時,以傭為生。暮歸,值長鬼立路側,倚人屋,腰靠檐上,翁立俟之。鬼手捧一孩子而祝之曰:“我欲食爾,爾宜為九品官,有田三千畝,屋九椽,男子二人。我即欲食汝,心不忍食。”遂置之瓦上,回身欲走,則見翁。翁被酒,且立久,絕無恐,心計渠尚不食小康孩子,我苟不至餓死,渠豈能食我。我何畏渠。乃謂之曰:“吾聞神之長者為魍魎,能富貴人,我將乞汝致富。”鬼拂袖令翁去。翁固求。鬼探袖是繩,縛竹竿一枝,若秤物具;翁再索錘,則鬼拂衣竟去。翁歸告婦,取梯抱兒下。

  翌日,里許有馮村人姓馮者失其子,遍覓不得。高翁出兒而告以鬼語,馮父乃拜翁呼為外父。後馮果為山西巡檢,田廬如魍魎言,高亦自此致富,子發科甲矣。

  獺異

  山陰施漢一秀才曰:越水鄉多獺怪,其小者止潑水侮人,驅之即匿,其老者能惑人如魅。余家舊有獺怪,逢科甲富人,必相狎逼,百年內凡三見矣,不可逐,亦不為禍。

  余丁亥歸里,夜就寢,有聲如撒螺殼者,大小千萬者,散置几榻間,燭之無有,疑北牖失扃,故扃之,怪亦漸安。

  又二十年丙午,余苫塊之際,方側臥,若有物壓胸間,小掌撫我頭頂甚勤,而其身甚滑,耳邊嘖嘖作褻語。夢見一粉面娘子,年可二十四五,紫緞衫,玄緞半臂,深藍色裙,就我要抱。卻之,則從背後抱我,口抽我耳聒聒不休。予夢中謂之曰:“世間乃果有淫嫗!我二十年前尚不可干,今日能動我乎!”驚而醒,覺耳邊嘖嘖聲,頭上撫摩狀,猶未絕也,旋從枕上逸去,輕小若貓。翌日又至,則覺有物在右股上,夢見昨女子,衣服如故,而立處稍遠,隔欄杆相招。予竊念昨身近尚不亂,今隔欄杆乃肯動心耶!遂醒,則物從股上跳去,怪亦遂絕。

  丁未冬初,犭央犭茶湖口夜宿陳氏新樓,瀕湖,甫息燭,則物躍上床,予知其非鬼非偷兒也,若喧叫,徙驚鄰里,適為人笑,計所以逐之,記得杭大宗先生《穢跡金剛咒》事,試誦之,物輒伏不動。五更,跳下床有聲,遂去。

  曉起,見伏處衣褶捲起加截。予因作客,不宣告主人。越月又過此宿,解衣始記前事,欲避無及,擁衾坐,久倦合眼,則物已在床里矣。持《金剛咒》稍緩,則輒動欲上;俟誦弛,漸逼近胸膛,出聲尖細如鼠叫。旋作人語曰:“若佩正一真人符,吾不懼,但公口一動,吾則甚畏耳。”五更,從足後所繞出。是夜誦咒百餘遍。明日,家人怪吾夜作囈語久,自此陳氏亦無他異。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