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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爾,這個討人喜歡的、靠不住的、魔鬼可能喜歡的吉卜賽人;俄國將軍戈爾 茲也是如此,他能 “開非常有力的玩笑”,因為他是那麼嚴肅。當出了問題 時,他以勇氣和克制來應付災難,在聽到進攻註定要失敗的消息之後,他說: “咱們完蛋了。是的。像往常一樣。是的。糟了。……沒有辦法,沒有。用 不著想了。必須接受。好!我們要盡我們的一切力量。” 《喪鐘為誰而鳴》是海明威在敘述結構方面的一次新的探索。全書的情 節局限於三天之內 (1937年5月底一個星期六的下午到星期二上午);地點 (除了安德烈斯到戈爾茲的總司令部的旅行以外)只局限於圭達拉馬的一個 山谷的上部;主要人物局限於一小群游擊隊員和一個志願軍人。但是小說擴 展到這些時間、地點和人物的範圍之外,達到了海明威以前未曾嘗試過的豐 富性和複雜性。通過喬丹對其祖父的回憶,將舊世界與新世界,美利堅合眾 國與西班牙共和國,在兩次內戰中聯繫在一起了。海明威深入主人公的思想 之流,還使比拉爾以及其他游擊隊的成員敘述戰爭較早階段的情況,將我們 帶人各種人物的思想和回憶之中,擴展了小說的範圍和深度,幾乎達到了史 詩的規模。這部小說結構嚴密、高度集中、毫不散漫,同時生動、真切,充 滿人情味,確確實實是一部傑作。

  《老人與海》 海明威一生在創作上十分勤奮,而且總是要力爭取勝。他也曾多次遭到 失敗,但每次失敗之後,他很快就能扭轉局面,推出新的成功之作。1926年 他的中篇小說 《春潮》失敗後,他當年就推出了長篇小說《太陽照樣升起》。 1937年他的長篇小說 《有的和沒有的》受到了冷遇,但1940年他寫出了長 篇小說 《喪鐘為誰而鳴》,及時挽回了聲譽。1950年發表的長篇小說 《過河 入林》被認為是他寫得最差的一部作品,當時很多批評家都斷言,海明威的 偉大天才已經死了,但1952年海明威用 《老人與海》有力地反駁了這一點, 他再次證明自己寶刀未老,雄風依然。 《老人與海》是海明威後期的代表作,也是典型的描寫“硬漢”的作品。 從創作的道路上看,《老人與海》和他早期的作品《沒有被鬥敗的人》、《五 萬元》等是一脈相承的。它們的主人公都是硬漢,他們臨危不懼,處之泰然, 表現出一種 “壓力下的優美風度”。象老鬥牛士曼努埃爾一樣,桑提亞哥是 一位老漁夫,但是他更老一些,生活也更糟糕。所以海明威在小說的第一句 話就寫道: “他是個獨自在灣流里一隻小船上打魚的老頭兒。” 桑提亞哥這位老漁夫,沒有妻兒老小,孤苦伶仃。他堅持出海捕魚,但 每次都是空手而歸,十分倒霉,甚至他那張用好多麵粉袋補過的舊帆,看上 去也象一面永遠失敗的旗幟。單就幹活來說,老人的神智依然清醒;但在打 發日子時,他感到往事如煙,他看不清那些歲月,無牽無掛。 “他不再夢見 風暴,不再夢見女人,不再夢見偉跡,不再夢見大魚,不再夢見搏鬥,不再 夢見角力,不再夢見他的老婆。”除了操心每天的麵包,跟小男孩曼諾林聊 聊棒球,還有夢見非洲的獅子之外,他什麼也沒剩下,萬事皆空。四十天過 去了,老人還沒有捕到魚。曼諾林的父母覺得讓孩子跟著這麼一個倒霉的老 頭兒是不會有指望的,所以讓曼諾林也離開了他。 但老人依舊我行我素。第八十五天,他早早就出發了。他心想 “八十五 是一個吉利的數字”。他把船劃到深海處,在三個不同深度布下魚網。這天 果真是吉星高照,心想事成,一條非常大的馬林魚上釣了。但這條大魚並不 肯輕易就範,反而拖著小船游起來。直到老人被這條魚在海上拖出很遠的地 方,他才明白這條魚有多大。他激動萬分,欣喜若狂。老人一邊在與它搏鬥 著,一邊在心中增長對這條魚的偉大和高貴的敬意。他愛這條魚,把它看作 兄弟,但他必須殺死它。 “魚啊,你要把我給弄死啦。話又說回來,你是有 這個權利的,兄弟,我從來沒有見過一件東西比你更大,更好看,更沉著, 更崇高了。來,把我給弄死吧。管它誰弄死誰。”出於老人的命運感,老人 深知只有捕獲這條魚,才能證明和顯示他的力量。 這一點和老人此次出海時的心情是一致的。由於過去八十四天都沒有捕 到魚,老人的自信心多少被蒙上了一點懷疑的陰影,這種懷疑甚至使他相信 自己不會再有好運了。然而老人不打算屈服這種宿命論的想法,很快他又對 自己說:“可是誰知道呢?也許今天就要走運。每一天是新的一天啊。”所 以他越是意識到這條魚的“偉大和壯觀”,他要弄死它的決心就越強烈。“他 證明了一千次都落了空。現在他又要去證明了。每一次都是一個新的開端, 他也決不去回想過去他這樣做的時候。” 老人最終征服了馬林魚,但是馬林魚的血又召來了成群的鯊魚,它們把 馬林魚咬得千瘡百孔,當老人回到靜靜的港灣時,一條碩大的馬林魚只剩下

  一副骨架了。鯊魚使老人的 “第八十五天”沒有成為真正的吉祥日,他最終 沒有逃脫他捕不到魚的命運。他在物質上是失敗者,但在精神上是勝利者, 因為他在困難面前沒有低頭,而且他不在乎 “誰弄死誰”,海明威正是借老 人之口喊出了他的心愿: “一個人可以被毀滅掉,但不能被打敗。” 在 《老人與海》中,海明威表現了他對大海的思索。海對於年輕漁夫來 說,只是一個具體的捕撈領域;但對桑提亞哥老人來說,卻是一種人格。老 人認為海是一個女性,因為她任性,既仁慈,又殘忍。但還不僅如此,海還 蘊含著大量的生殖力和可能性,它的深處就藏有老人從未見過的大魚。它的 寬廣和浩大,可以使老人了解和體驗不可知的和未知的現實奧秘,而且允許 老人生活在永恆之中。 《老人與海》還是一部面向未來的作品。男孩子曼諾林的最後到來給老 人帶來了希望。他準備充當老人的助手,再次出海捕魚。海明威在這裡找到 了返回他起點的一條新路,回到 《太陽照樣升起》引言中說的那樣:“一代 過去,一代又來。”但留傳下來的,不只是土地,還有人類的勞動,它既是 成就了的功業,又是代代相傳的技能。 由於批評界有人指出 《老人與海》是象徵主義的作品,海明威在一封信 中予以了反駁:“沒有什麼象徵主義的東西。大海就是大海。老人就是老人。 孩子就是孩子,魚是魚。鯊魚全是鯊魚,不比別的鯊魚好,也不比別的鯊魚 壞。人們說什麼象徵主義,全是胡說。更深的東西是你看懂了以後所看到的 東西。”關於這個問題,海明威後來又作了進一步的解釋: “我試圖塑造一 位真正的老人、一個真正的孩子、一片真正的海、一條真正的魚和真正的鯊 魚。如果我能將他們塑造得十分出色和真實,他們將意味許多東西。”實際 上,海明威比較贊同的觀點是,任何優秀的文學作品,都有象徵意味。 關於 《老人與海》,海明威後來還談到了以下的創作體會:“《老人與 海》本來可以寫成一千多頁那麼長,小說里有村莊中的每個人物,以及他們 怎樣謀生,怎樣出生,受教育,生孩子等等的一切過程。這些東西別的作家 們做得非常拿手非常好。在寫作中,你受到已經被人寫得令人滿意的東西所 限制。所以我試圖學習去做別的事情。首先,我試圖刪去沒有必要向讀者傳 達的一切事情,以便他或她讀過什麼以後,這就成為他或她的經驗的一部分, 好象真的發生過似的。……運氣是我有一個好老頭兒和一個好孩子而近來作 家們已經忘記還有這些事情。再者,海洋也跟人一樣值得寫。所以我是幸運 的。我曾經看見過馬林魚夥伴,知道那些事情。所以我把他刪去了。在同樣 一片水面上,我看見五十多條巨頭鯨的鯨群,一次用魚叉叉住了幾乎有六十 英尺長的一條鯨魚,但又被它逃走了。所以我把它刪去。我從漁村中知道的 一切故事,都刪去了。”海明威那簡潔的文風在 《老人與海》中達到了登峰 造極的地步。 《老人與海》是海明威生前發表的最後一部小說。小說發表的當年(1952 年)海明威獲得了普立茲獎,1954年海明威又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可以說 《老人與海》對世界和對他本人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這時的海明威情緒飽 滿,乘勝前進。 1956年,他與華納兄弟合作,改編 《老人與海》的電影腳 本,將其搬上了銀幕。然後他又去西班牙,想再寫一部類似1932年發表的《午 後之死》那樣的鬥牛專著。他描寫了兩位有名的鬥牛士安東尼·奧多涅斯與 路易斯·多明奎之間的競爭,標題為 《危險的夏天》,以兩段連續性的報導 的形式發表在 《生活》雜誌上,結果寫得蒼白無力,十分乏味。五十年代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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