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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戀愛故事在小說中只是個浪漫主義的次要情節,但它在豐富喬丹與 其他人物之間的關係的結構上起了不容忽視的作用。它使喬丹對巴勃羅隊伍 的可靠性更加不安,因為巴勃羅早已對瑪麗亞居心叵測,只是有比拉爾在, 他才不敢妄動。喬丹深知,他和瑪麗亞的相愛,將使他面臨巴勃羅進一步的 背叛。瑪麗亞曾經是喬丹與比拉爾之間的紐帶,他們因為對這個女孩子懷有 共同的感情而加固了彼此的關係。但是也不完全是這樣,在這一點上也曾一 度引起了他們之間關係的緊張,直到比拉爾最後放棄了對瑪麗亞的控制。 當這場戀愛強烈地震撼著喬丹時,實際上它已經協助擴展了小說中涉及 情況的範圍。剛開始時,喬丹雖然知道此行任務艱險,凶多吉少,但他認為 “只要炸掉橋,送命不送命關係不大”。當瑪麗亞出現後,這一問題就變得 複雜了。他憧憬著和瑪麗亞一起到馬德里度假,甚至戰後帶她回蒙大拿,做 他的妻子。從這一點上,他的思想迅速地展開,回顧了他過去的生活。 十二年來,羅伯特·喬丹這位美國蒙大拿大學西班牙語系的青年教師, 經常到西班牙度假,尋訪名勝古蹟,走遍了西班牙大地,他了解和熱愛這個 國家和她的人民。他痛恨法西斯主義,1936年夏天,他向校方請了一年假, 志願赴西班牙,懷著 “為全世界被壓迫人們鞠躬盡瘁的感情”,“反對所有 的暴政,為你所信仰的一切,為你理想的新世界而鬥爭”。他參加了馬德里 保衛戰,後來轉到西部敵後搞爆破,炸火車和鐵橋。他的祖父是美國南北戰 爭時期北軍的騎兵軍官,他從小深受其薰陶和影響,他認為他現在表現出來 的勇氣是秉承其祖的。在戰鬥中,他服從命令,機智勇敢,忘我地為保衛西 班牙共和事業貢獻力量。當他接受戈爾茲將軍交給的炸橋任務時,儘管他深 知這項任務艱巨異常,但他還是接受了,並想方設法去完成它。雖然喬丹不 是共產黨人,但他能把西班牙的共和事業同自己及人類命運聯繫起來,妥善 地處理了個人與全局、感情與理智的關係,為完成任務創造了條件。 尤其令喬丹思想難以平靜的是對瑪麗亞的愛情,他必須在個人幸福和社 會責任之間作出選擇。一方面,喬丹以自己的愛情給瑪麗亞帶來了希望,使 她獲得了重新生活的勇氣;但另一方面,瑪麗亞的美也給喬丹帶來了 “生” 的欲望。以至於喬丹看見她,感到自己的喉嚨都哽塞了。喬丹需要瑪麗亞, 但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這導致他堅定不移地去完全任務卻又不願意去迎接 一個英雄的死亡: “然而他巴不得活在人間。他願意欣然放棄英雄或烈士的 結局。他不想打一場德摩比利式的保衛戰,也不想當橋頭阻敵的羅馬壯士霍 拉修斯,更不想成為那個用手指堵塞堤壩窟窿的荷蘭孩子。不,他樂意和瑪 麗亞一起生活。說得最簡單,就是這樣。他樂意和她共度一段漫長的歲月”。 喬丹心中無法平靜,他想到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他忘不了瑪麗亞的不幸 遭遇,忘不了比拉爾對法西斯的殘忍的痛斥。他更想起了他的祖父,一位英 勇的老兵,他曾經把為自由而戰的艱苦歲月當成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而自 己身邊的這些樸實的游擊隊員,象安塞爾莫老人、費爾南多、拉菲爾,也甘 願為了民主事業犧牲一切。在喬丹的理智和感情的衝突過程中,理智得到了 肯定,感情也因此升華。在炸橋行動中,喬丹腿部受了重傷,他不願意連累 大家,決意獨自留下掩護大家撤退。他伏在松林高地上,無依無助地、毫不 畏懼地面臨著死亡: “我為自己信仰的事業已經戰鬥了一年。我們如果在這 兒獲勝,在每個地方就都能獲勝。世界是個美好的地方,值得為之戰鬥,我 多麼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啊。你很走運,他對自己說,你度過了這樣美好的 一生。你度過的一生和你祖父的一樣美好,雖然時間沒有他的那麼長。憑著

  最後的這幾天,你度過的一生比誰的都不差。你這樣走運,沒什麼可抱怨的 了。” 除了喬丹外,這部小說還塑造了一系列栩栩如生的西班牙人。比拉爾體 現了西班牙勞動婦女正直純樸的優秀品德。她爽朗潑辣,嫉惡如仇,眼看巴 勃羅的革命意志漸漸消沉,她恨鐵不成鋼,又著急,又氣憤。在後來的鬥爭 中,比拉爾成了這支游擊隊實際上的決策人。比拉爾愛憎分明,對法西斯敵 人刻骨仇恨,對游擊隊員則十分愛護。當瑪麗亞遭受法西斯長槍黨的蹂躪, 身心受到嚴重的摧殘時,比拉爾不顧戰鬥中的危險,堅持把瑪麗亞帶回遊擊 隊營地。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瑪麗亞漸漸康復了。喬丹來到營地後,比拉爾 看出瑪麗亞對喬丹的愛意,就要求他愛護這姑娘,炸橋後把她帶到共和國去。 她主動創造條件成全他們,但看到他們相親相愛,又不禁有些妒忌。她緬懷 起自己過去的好時光,她自稱曾和西班牙三個收入最少的鬥牛士生活過九 年。當有人說她當初的相好菲尼托患著肺病,長得矮小,本來就不是一塊做 鬥牛士的料時,比拉爾十分不平,她滿懷激情地講述菲尼托如何為了出人頭 地,發奮苦學,好歹當上鬥牛士的經過。菲尼托生病時,她當他孩子似地疼 他,一直侍侯到他悲慘地死去。比拉爾熱愛生活,熱愛共和國,當喬丹傳達 了炸橋指示後,她堅決支持這一行動,她說, “我擁護共和國,橋關係到共 和國的命運”。她在反法西斯鬥爭中一直保持著堅強的意志,是喬丹執行任 務時最可靠的中堅力量。 全書實際上只寫了兩個女人:一個是比拉爾,另一個是瑪麗亞。瑪麗亞 生性溫柔,天真無邪,在性格上剛好與比拉爾相反。在身心受到粗暴的摧殘 後,她遇到了喬丹這樣的意中人,便毫無保留地以身相許。聽到了青年哨兵 華金的悲慘家史後,她摟著他說, “我把你當哥哥,……你有家啦。我們都 是一家人。”喬丹也感動地摟著他說, “我們都是兄弟”。她告訴喬丹,她 父親喊著 “共和國萬歲”被槍殺,她母親接著高呼“我丈夫,本村村長萬歲” 而從容就義。想到這些,喬丹吻著熟睡中的瑪麗亞,小聲地說, “我為你的 家庭感到非常自豪。”瑪麗亞與喬丹的愛情與抗擊法西斯的鬥爭交織在一起。 安塞爾莫老人在這部作品中是仁慈的化身。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這位老 人的心情一直很矛盾。他對法西斯濫殺無辜的暴行十分痛恨,然而當需要他 拿起武器對準敵人的時候,他又於心不忍,因為殺生違背了基督徒的信念。 這對安塞爾莫來說,與其說這是宗教思想的烙印無法磨滅,還不如說這是無 邪的心靈在被最基本的道德問題所折磨。在你死我活的戰鬥中,安塞爾莫尋 求這樣的內心平衡: “殺人是必要的,我知道,可是對一個人來說,這種事 總是缺德的。我看哪,等戰爭結束了,我們取得了勝利,一定會有一種苦行 贖罪的辦法,來滌除我們大家的罪孽。”最後炸橋時,他伏在白色的石路標 後面,被碎鐵片擊中,默默地死了,手腕上仍然挽著那圈引爆的電線。他為 共和國事業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當海明威開始寫作 《喪鐘為誰而鳴》時,他已經積累了近二十年的西班 牙的生活經驗,他愛這個國家和她的人民。他說他們的語言幾乎象本地人一 樣,他是他們民族熱情的一個 “狂熱愛好者”,這也許就是他的政治立場。 因此他在表現政治與哲學問題時,並不把它們黑白對比。他的人物不是美德 或邪惡的原型,而是普通人,是由善與惡按照不定的比例混合起來的,很矛 盾,卻栩栩如生。例如:費爾南多,這個心地樸實、整潔而熱情的說土話的 人;艾爾·索多,這個健壯、愛諷刺的游擊隊領袖;熱情的奧古斯汀;拉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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