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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集子的任務恰恰是要展示我的散文的哲理特點,雖然這展示

  使我反省到了自己的某種狹窄,但我無須迴避。熟悉我的作品

  的讀者一定還會發現,收進這個集子的不少文章在別的集子裡

  已經出現過。我自己絲毫不想諱言這一事實。我要說明的僅

  是,首先,只要我同意編選這個集子,這種情況就是不可避免的。

  我於1995年前發表的散文均已結集出版,其後發表的散文亦將

  結集出版,而本書的編選對象當然不可能超出這個範圍。其次,

  我承認,對於所謂重複出版,現在我已經懷著一種比較坦然的心

  態了。從前我對此持一種近乎潔癖的抵制態度,不肯讓哪怕一

  篇文章在不同的集子裡出現。然而,事實教訓了我。近幾年裡,

  我出版了多部作品,令人著急的是,一方面,讀者在書店裡往往

  買不到正版本,另一方面,不同的盜印本乘虛大量流行。我曾吁

  請有關部門追查,但毫無結果。這使我明白,在目前中國出版市

  場尚未建立對付盜印的有效機制的情形下,適當地在不同地區

  出版不同選本,使更多的讀者有機會買到正版書,也許是我與盜

  印作鬥爭的唯一可能的方式。這當然不是什麼好辦法,但我沒

  有能力像有的作家那樣鋪天蓋地做被盜印的GG,然後新書一

  印幾十萬鋪天蓋地地壓向市場,暫時也就只好如此。以我之見,

  鋪天蓋地也不是什麼好辦法,因為那是很費精力的。我期待著

  221另一種存在

  有一天,作家只須好好寫作,不必為他的書能否由正常的途逕到

  達讀者手中操心,這也意味著不必為讀者的錢能否由正常的途

  逕到達他手中操心。

  回頭讀一遍,在這篇自序里,我對自己的作品,一批評風格

  上的局限,二招供出版上的重複,簡直是自己拆自己的台,哪裡

  合自序的體例?好吧,最後我來給自己圓場,說一說這本書值得

  一買的理由。不管我自詡還有怎樣的創造力有待開發,我必須

  承認,我迄今為止較滿意的短篇散文基本上都收在這本書里了。

  至於將來是否真能超越,那實在是說不定的。我能夠替自己說

  的好話僅此而已,再說下去又會忍不住拆自己的台,趕緊打

  住罷。

  1999.4

  321寫作者自白

  我沒有意識到我這是在寫作

  ———《人與永恆》香港版自序

  每逢有人問我,在我已經出版的書中,我自己最喜歡哪一

  本,我的回答大抵是———《人與永恆》。

  我常常自詡為自己寫作,可是在我的全部作品中,能夠完全

  無愧於這一宗旨的,當推這一本書。收在裡面的那些隨感,至少

  初版時的那些內容,我寫時真是絲毫也沒有想到日後竟會發表

  的。那是在十多年前,我還從來不曾出過一本書,連發表一篇文

  章也屬僥倖的時候,獨自住在一間地下室里,清閒而又寂寞,為

  了自娛,時常把點滴的感想和思緒寫在紙片上。我甚至沒有意

  識到我這是在寫作,哪裡想得到幾年後會有一個編輯把它們收

  羅去,像模像樣地印了出來。

  我自己對這本書的確是情有獨鍾。讀它的感覺,就像偶然

  翻開自己的私人檔案,和多年前那個踽踽獨行的我邂逅相遇。

  我喜歡和羨慕那一個我,喜歡他默默無聞並且不求聞達,羨慕他

  因此而有了一種真正自由的寫作心態。我相信,不為發表而寫

  作,是具備這種自由心態的必要條件。如今的我,預定要發表的

  東西尚且寫不完,哪裡還有工夫寫不發表的東西。當然,寫發表

  的東西也可以抒己之胸臆,不必迎合時尚或俗見,但在心理上仍

  難免會受讀者和出版者眼光的暗示。為發表的寫作終究是一種

  公共行為,對於一個作家來說,它誠然是不可避免也無可非議

  的,然而,有必要限制它所占據的比重,為自己保留一個私人寫

  作的領域。

  事實上,長遠地看,讀者的眼睛是雪亮的。那種僅僅為了出

  售而製作出來的東西,誠然可能在市場上銷行一時,但隨著市場

  行情的變化,遲早會過時和被徹底淘汰。凡是刻意迎合讀者的

  作家是不會有真正屬於自己的讀者的,買他的書的人只是一些

  消費者,而消費的口味決無忠貞可言。相反,倘若一個人寫自己

  真正想寫的東西,寫出後自己真正喜歡,那麼,我相信,他必定能

  夠在讀者中獲得一些真正的知音,他的作品也比較地能夠長久

  流傳。聯結他和他的讀者的不是消費的口味,而是某種精神上

  的趣味。人類每一種精神上的趣味都具有超越世代的延續性,

  其持久猶如一個個美麗的愛情神話。

  本書1988年3月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第一版,1992年4

  月出版第二版,迄今發行已逾十萬冊。使我感到滿意和欣慰的

  是,這個成績是在沒有任何媒體炒作的情形下取得的。現在,三

  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又將在香港出版本書。當此之時,我用

  上面這些話自勉並且和我的讀者共勉。

  1999.4

  521寫作者自白

  我的家園在理論和學術之外

  ———答《中國青年》雜誌

  1.簡歷與自傳。

  答:生於上海,先後就學於上海的紫金小學、成都中學、上海

  中學和北京的北京大學。順順噹噹讀到大學四年級,“文革”驚

  破了我的學者夢。不過,不怎麼遺憾。分配到廣西深山中一個

  小縣,在那裡混了十年日子。然後再考回北京,一晃又是十年,

  至今仍是個未畢業的在職研究生和卑微的助理研究員。不過,

  也不怎麼遺憾。

  2.你從事過哪方面的學術研究?分別歷時多久?

  答:十年來,先後搞過蘇聯哲學、人的問題和尼采思想的

  研究。

  3.你是如何踏入這些學術領域的?

  答:我踏入這些學術領域純屬偶然,就像我當初踏入人世純

  屬偶然一樣。

  4.你為何要從事這些方面的研究?

  答:我不愛與人頻繁交往,可是仔細分析起來,我還是對人

  最感興趣。我的研究課題都與人有關。我搞蘇聯哲學側重於蘇

  聯的人學研究。我喜歡尼采是因為他有知人之明。

  5.你是如何選中目前的職業的?

  答:當初考大學選中哲學,是出於貪婪,文科理科都喜歡,就

  來一個折衷。沒想到哲學從此成了我的職業。我反對哲學的職

  業化,自己卻是個受惠者。聊可自慰的是,哲學首先是我的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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