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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頭一邊齜牙咧嘴地呼痛,一邊抬腳狠踹朱健的腹部,兩三腳之後終於把對方踹倒在地。光頭揉著手腕叫罵道:“你他媽屬狗的啊,咬人?”

  朱健一言不發,他倒地之後順勢一滾,又抱住了隊伍中另外一人的大腿,然後他張開嘴,又狠狠地咬了那人一口。

  被咬者一邊叫罵一邊竭力掙脫。前面的管教也看不下去了,他厲聲呵斥:“幹什麼呢?快住手!”說話的同時他抽出了身上的電棍,直奔著朱健快步而去。

  然而事態的發展卻超出了管教的預料。先前和朱健一樣磨磨蹭蹭的那幾個人此刻已衝進了不同的隊伍里,而且他們也像瘋了一般開始咬人。原本排列整齊的隊伍一下子炸了鍋,有人忙著躲避,也有人趕上前拉架助拳。而朱健幾人則在人群中亂竄,逮著誰就咬誰,那不管不顧的勁頭簡直要和大傢伙兒同歸於盡似的。

  此刻正值午後,院落中陽光明媚。在明媚的陽光下卻上演著一幕人咬人的荒誕鬧劇,這氣氛多少有些詭異。

  管教被混亂的人群裹挾著,早已無力控制局勢。他只能掏出哨子,長吹求援。很快又有七八個管教趕到了院子裡,他們紛紛加入戰團。

  終於,在電棍協助下,朱健等人陸續被其他犯人制伏。他們以面朝下的姿勢被牢牢地按在地上,每個人的身上都壓著數條大漢,再也動彈不得。

  “瘋了,全他媽的瘋了!”領頭的管教氣得臉色鐵青,他揮舞著電棍命令道,“先把他們的嘴給我堵起來!”

  立刻有犯人脫下號服,撕布條往朱健等人嘴裡一通亂塞,其間有人不小心又被多咬了幾口。這些人不甘吃虧,起身時也要趁亂再踢幾腳泄憤。

  羅飛目瞪口呆地把這幕鬧劇看完,這才反過來質問身邊的白亞星:“你到底在搞什麼?”

  白亞星拍了拍手,微笑著答道:“別緊張,這只是一次試驗。”說完他便轉身往號房外走去,他的步伐輕盈瀟灑,帶著一種得勝而歸的姿態。

  【03】

  雖然看守所內剛剛經歷過一場混亂,但薛所長並未阻攔白亞星的離去。他也知道了此人背後的能量——廟小容不下大菩薩,只盼對方早走早好。

  羅飛心知今日之事定和白亞星有關,但一來看守所屬公安局直管單位,刑警隊無權插手;二來羅飛自己已被停職,又怎好勉強別人來趟這攤渾水?想來想去,只能請魯局長協調處理。

  魯局長聽完羅飛的匯報,他略加思考後說道:“這樣吧,我和薛所長那邊通個電話,了解一下情況。你先迴避一下。”

  羅飛便撤到辦公室門外。大約過了七八分鐘,魯局長開門招呼羅飛進屋。落座後魯局長說道:“我問過了,鬧事的一共有五個人,現在都關了禁閉。被咬的犯人有二十多個,傷勢並不嚴重。事發原因那邊正在調查,你說的情況呢,我也轉告薛所長了,他們會加以參考。”

  “不是加以參考的問題。”羅飛覺得對方並未意識到此事的重要性,他不得不強調說:“這一切都是白亞星的陰謀,一定要進行徹查,否則恐怕要出大事!”

  魯局長卻搖搖手道:“這事不能著急。別忘了你在白亞星身上剛栽了一次大跟頭。”略一停頓之後,他又道,“當然了,也不是說以後都不能動他了,但一定要謹慎啊。你說這事和白亞星有關,可是證據呢?只有你單方面的口述。我跟你說實話吧,薛所長那邊對你的說法有很大異議。他說白亞星在看守所里一直是單獨關押的,與那五個鬧事的犯人根本沒有接觸的機會。”

  “白亞星進看守所之前就對那五個人實施了催眠,在現場他用吹口哨的方式進行觸發,引誘他們進入癲狂的狀態。”羅飛分析著說道,“要不可以查查這五個人的檔案,在押的時間應該都不長。”

  魯局長盯著羅飛看了片刻,忽然問道:“你真的相信催眠犯罪這種說法?”

  羅飛一怔:“這就是我們偵破姚柏和章明命案的方向啊。”

  魯局長道:“我準備讓東城區刑警隊接手這兩起案子,具體的偵破方向恐怕也要改一改了。”

  “為什麼?”羅飛感到很憤懣,甚至有些壓不住自己的聲調。

  “一個多月來,市局刑警隊在這兩起案件上牽扯了大量的精力,不但沒什麼成效,還犯下了嚴重的錯誤。我作為主管局長,必須進行干預。”

  羅飛爭辯道:“我犯的錯誤我個人承擔,但偵破方向怎麼能隨意改變呢?這等於把大家辛苦努力的成果全都抹殺了!”

  到了這個份上,魯局長不得不把有些話挑明了:“其實……刑警隊內部對你也有很多非議。”

  羅飛愣住了,片刻後才緩過神問道:“有什麼非議?”

  “有同志反映你和凌明鼎走得過近,辦案思路也受到了對方的影響。你把催眠術作為偵破的方向,主要就是聽信了凌明鼎的說辭吧?可他的個人目的是很強的。你要記住,我們公安局存在是為了保護公眾的安全,並不是為了解決某些人的私怨。”

  這話已說得非常嚴重,幾乎就在直指羅飛受人蠱惑,導致整個刑警隊都淪為別人的工具。面對這樣的指責,羅飛只能苦笑著問道:“這些都是誰說的?有意見為什麼不當面提出來?”

  “刑警隊裡你說了算,別人有點想法也只能壓在心裡。是我主動找下面的同志了解情況,這才有所耳聞。”魯局長注視著羅飛說道,“你也不要打聽是誰,大家都是為了工作。”

  確實,已經這樣了,即便知道是誰又有什麼意義?羅飛茫然坐在沙發上,半晌沒有說話。針對白亞星的偵查行動不僅受到了來自高層的壓力,連自己的屬下也心懷二志,幾乎有點“四面楚歌”的意思了。這樣的局面羅飛以前還從未遇見過。

  即便是自信到有些固執的羅飛,此刻也必須自省一下,自己是否真的過於主觀了?

  羅飛開始反思案件偵破的進展過程。

  首先是兩起離奇的命案,隨後一篇神秘的網帖把矛頭指向了催眠師大會,羅飛由此找到了凌明鼎。隨後在凌明鼎的指引下,羅飛查到了去年發生在省城的彩票案,並挖出了白亞星這個隱藏在幕後的角色。羅飛為此專門跑了一趟西南,回來之後凌明鼎又提供了“中國催眠師行業聯合會”的線索,循著這條線索,楚維和杜娜被警方納入偵查範圍。再接下來就是白亞星投案,羅飛誤入對方設下的口供陷阱。

  照這麼回顧下來,的確是凌明鼎決定了整個偵查的方向。而警方把白亞星鎖定為頭號目標,也和凌白二人的私人恩怨難脫干係。更加糟糕的是,到目前為止警方不但沒能找到白亞星涉案的可靠證據,反而在訊問過程中被白亞星抓住了致命的漏洞。綜上種種,羅飛遭遇內外的一致質疑也就不足為怪了。

  不過羅飛仍堅信這個偵查方向是正確的。尤其今天在看守所,白亞星的野心在羅飛面前已經展露無遺。只可惜這種感覺只存在於羅飛的主觀世界裡,並無任何實證。而白亞星此前已經通過“口供事件”摧毀了羅飛的信用,令其無力再左右戰局。

  只是那些參與過此案的下屬,難道他們感受不到白亞星的威脅嗎?真的有人會對偵查方向大放厥詞?這個人會是誰呢?他是否已遭到了白亞星的催眠?

  羅飛痛苦地思考著,卻難有頭緒。對手就像是一隻強大的八爪魚,早已將羅飛團團纏繞,無論羅飛想從哪個方向突破,都會遭到對方的強力阻擊。

  這時魯局長又開口了:“羅飛啊,還是那句話,我不是不相信你,但你得沉住氣。你也不想想,今天白亞星為什麼對你說那麼多?會不會又挖了坑等著你跳呢?你已經吃過一次虧了,千萬別重蹈覆轍。現在這個局面,你就讓看守所那邊先內部調查,何必急著出頭?你已經停職了,要是再犯錯的話,我可保不了你。”

  這幾句話說得苦口婆心,羅飛也頗為觸動。但他還是不太甘心:“我可以等,案情等不了啊。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白亞星的陰謀得逞吧?”

  “就算今天這事確實跟白亞星有關,又怎麼樣呢?”魯局長繼續勸道,“看守所在押人員鬥毆是常有的事情,咬傷幾個人也算不上嚴重。非說什麼大陰謀,未免有點危言聳聽吧?你就等上一兩天,讓薛所長先去探探路。”

  羅飛默嘆了一聲,終於道:“好吧。”

  畢竟看守所是個戒備森嚴的地方,朱健等五人又被執行了禁閉措施,想必也鬧不出什麼大亂子來——羅飛只能暫且這樣安慰自己。

  “那就這樣。”魯局長站起身,表達了送客的意願。當羅飛起身的時候,他又特意叮囑道,“這兩天沒什麼事就好好地休息下。我看你的壓力太大了。”

  既然領導讓休息,羅飛也就只能休息了。晚上他叫上小劉,兩人找了家飯店喝酒吃火鍋。羅飛覺得小劉被自己連累了,心中很是過意不去,便多說了幾句暖心的話。他平時動情的話不多,偶爾說出來就格外有分量。小劉頓時被感動了,拍著胸脯說:“跟著羅隊,我永遠不後悔!”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難得喝了個暢快。

  酒至半酣時,羅飛接到了凌明鼎的電話,對方劈頭就問:“怎麼回事,聽說你被停職了?”

  羅飛略略解釋了幾句。凌明鼎嫌電話里說不清楚,乾脆打車趕了過來。坐下後聽羅飛把事情的經過詳細一說,凌明鼎憤然拍案道:“就這麼把白亞星放了?他身上可是好幾條人命呢!”

  羅飛無奈地咧咧嘴,把杯子裡的一杯酒倒進了胃裡。旁邊的小劉也很鬱悶地陪了一杯。

  凌明鼎又道:“那五個人讓看守所去查,能查出什麼名堂?要是讓我給他們做催眠,真相立馬就清清楚楚了。”

  “現在急也沒有用,耐心等著吧。”羅飛伸手在凌明鼎肩頭拍了拍,同時指揮小劉道,“給凌先生倒酒。”

  小劉給凌明鼎倒了一杯,然後又把羅飛的酒補滿。羅飛舉杯和凌明鼎碰了一下,寒暄道:“最近忙什麼呢?”

  凌明鼎一口把酒喝完,回答說:“還是在忙催眠表演的事情。”

  “小夏的表演?”羅飛特別強調了小夏這個名字。

  凌明鼎嘴角浮現出溫暖的笑意,算是回應了對方的調侃。

  “聽說這次表演規模挺大的,還要搞什麼視頻直播?”

  “是的,我們還特別設置了和現場觀眾互動的環節。”說到這裡,凌明鼎忽又皺起了眉頭,似乎心懷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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