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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三人已到了餐廳,簡單吃了午飯之後,羅飛對陳嘉鑫說道:“你把車開過來,我們到華星家園轉一轉。”

  “華星家園?”陳嘉鑫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羅飛又解釋:“就是許麗生前的住所,也是案發的核心現場。”

  陳嘉鑫“哦”地明白了。這兩天他們一直在外圍調查,還真沒到核心現場去過。三人上車後,小伙子打開車載GPS,定好位置一路向華星家園駛去。到了小區門口時,羅飛揮揮手,示意靠邊停車。

  陳嘉鑫提醒羅飛:“羅隊,可以直接開進小區的。”

  “不,我們不進去,就在周圍轉一轉。”

  雖然不知道對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但陳嘉鑫對羅飛的吩咐絕對服從。他把車靠邊停好,三人下了車,沿著小區周邊溜溜達達的。那樣子不像是查案,倒像在閒逛。

  小區周圍都是些臨街的店鋪,五花八門,什麼行業都有。羅飛一路走一路在街面上來回掃視,似乎要尋找什麼。如此走了兩三百米,他像是發現了目標,便停步看向身後的陳、凌二人。

  凌明鼎早就按捺不住了,立刻問道:“怎麼了?”

  羅飛正要開口,目光突然又向遠處瞥了一下。隨後他便改了主意,又轉身繼續前行。這次羅飛刻意放慢了腳步,顯然在等後面的同伴上前。

  凌明鼎和陳嘉鑫領會了羅飛的意思,他們緊趕兩步來到羅飛身側。卻聽羅飛說道:“你們倆不要回頭看——我們被人跟蹤了。”

  “被跟蹤了?”凌明鼎驚訝道,“是什麼人?”

  “一個瘦高個,男的,三十多歲。我們下車的時候他也從計程車里下來,剛才我回頭,看到他還在我們身後。”

  難道就是那個傢伙?凌明鼎真想回頭看上一眼。同時他也很驚訝,這也太囂張了吧?一般人犯案後還不躲著警察走?他居然敢盯警察的梢?

  陳嘉鑫緊張地舔了舔嘴唇,問道:“現在怎麼辦?”

  “正常往前走,轉一圈之後上車。”羅飛鎮定自若地說道,“一會兒你們倆坐前排,我坐後排。”

  於是三人繼續沿著小區的外圍漫步前行。這一圈繞了有二十多分鐘,三人又回到了停車的地點。按照之前的設計,陳嘉鑫上了駕駛座,凌明鼎上了副駕駛,羅飛則一個人坐在了後排。

  “羅隊,往哪兒開?”陳嘉鑫一邊請示,一邊通過後視鏡向車後方觀察。只見一個瘦高的男子正在三十米開外的地方招手攔出租,看來確是盯梢者無疑。

  羅飛下命令道:“往車流量大的路口開。”

  陳嘉鑫領命,發動汽車向著市中心繁華處開去。這時又聽羅飛說道:“一會兒找個停車等紅燈的機會,讓我悄悄下車。然後你們就把車開回賓館的地下車庫。”

  陳嘉鑫明白了對方的用意。羅飛下車後必然會對那個男子實施反跟蹤,上演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好戲。看到他們把車開回車庫了,那男子多半也會收兵回營。這時羅飛便有機會摸清對方的底細。

  這個計劃的關鍵之處在於如何讓羅飛下車又不叫對方察覺。這需要司機有極高的車技和道路控制能力。陳嘉鑫之前開過好幾年的巡邏車,一身本領正好派上了用場。

  盯梢者乘坐的計程車一直在三人車後緊緊相隨。越近市中心,道路上的車輛也越多,兩車時常被其他併線的車輛阻斷。因為陳嘉鑫開的警車車體較大,即使隔開了也能被後面的車輛看見。所以那出租倒也不著急,只悠哉悠哉地,跟得不緊不慢。

  又到了一個紅綠燈口,擁擠的車輛排成了幾列長龍。陳嘉鑫駕車在車流間來回穿梭了幾下,最後停在了一輛計程車的右側。他往後視鏡看了看,說:“羅隊,那傢伙被我隔開了。旁邊有輛空出租,你趕緊換過去吧。”

  羅飛也打眼觀察了一下。果然,跟蹤者的計程車停在了右邊一條車道的後方。而左側車道並排停著輛空出租。機不可失,羅飛立刻打開後排左側的車門,以最快的速度換到了空出租上。因為車流阻隔了視線,他的動作不會被盯梢的男子發現。

  計程車司機沒想到這裡會有人上車,他轉頭看了一眼羅飛,表情有些驚詫。

  “我是警察。”羅飛掏出證件展示了一下,“一會兒幫我跟住右後方的那輛計程車。尾號563。”

  司機應了聲:“好嘞!”他以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一時間情緒亢奮,躍躍欲試。

  當紅燈變成綠燈之後,司機故意慢騰騰啟動,讓旁邊好幾輛車變道擠在了自己前面。再駛到前面的路段時,已形成陳嘉鑫在最前,盯梢男子在中間,羅飛在最後的理想局面。

  按照羅飛的吩咐,陳嘉鑫一路開車回到了賓館。盯梢者當然不可能把計程車帶進地庫,只能自行離去了。羅飛則繼續指揮著司機在此人車後相隨。

  尾號為563的計程車離開賓館後向著城郊駛去。大概十五分鐘之後車輛停靠在路邊,瘦高男子結帳下車。

  羅飛也跟著下車,卻見路邊有一片開闊的糙地,大約是市民們休閒的去處。此時正值下午三點來鍾,糙地上匯集著各色男女。有小情侶卿卿我我的,有老人散步打拳的,還有帶著小孩放風箏的,氣氛和諧安詳。

  男子走上糙地,向著休閒廣場的中心處走去。在那邊有五六個青年男女,他們鋪著塑料布,支著帳篷,放著音樂,有說有笑的,看來正在舉行一場小型聚會。

  瘦高男子加入了聚會的人群。他和那些人熟絡地打著招呼,似乎早有約會。隨後男子坐在塑料布上,另有一男一女圍過來,三人湊成一團,竊竊私語。

  這三人說話時的舉止神態頗為詭譎,與周圍輕鬆休閒的氣氛格格不入。羅飛意識到其中必有玄機,便準備湊到近前打探。

  羅飛沒有直接上前,他先是繞著糙地外圍轉了半圈,然後從側後方向著那群人慢慢接近。為了避免驚動對方,他還特意把手機調成了靜音狀態。和對方相距大約十多米的時候,旁邊正好有個推車的小販。羅飛便過去買了一副墨鏡戴上,那墨鏡定是低劣的山寨產品,不僅鏡片不夠通透,支架也咯咯稜稜的頗不舒服。不過既然在執行偵查任務,簡單的偽裝總是聊勝於無。隨後羅飛又買了一瓶水,一邊佯裝喝水,一邊偷眼觀察。

  現在那幫男女全都坐成了一圈,不知在討論些什麼。要想聽見他們的對話,羅飛還得更接近一些才行。但若是突兀上前,很可能會被對方察覺。

  恰在這時,一個放風箏的男孩跑到了羅飛面前。那男孩大約八九歲的年紀,一張小臉漲得紅撲撲的。他舉著手裡的風箏對羅飛說道:“叔叔,我沒力氣了,您能幫我放一會兒嗎?”

  這倒是個不錯的偽裝,羅飛求之不得。他從男孩手裡接過線柄,右手把著風箏線,抬頭向天,有模有樣地放起了風箏。放風箏的過程中難免要移動腳步,羅飛便借著這樣的機會,背對著那群人,慢慢地以後退的方式向他們接近。

  隱約能聽到那幫人的絮語了,似乎有“催眠”“行動”這樣的關鍵詞,但又模模糊糊地聽不清楚。究其原因,應該是旁邊一個小CD機播放的音樂所致。那音樂曲調柔和,聽起來令人神情愉悅,但也遮蓋住了那些人說話的聲音。要想探聽到他們的秘密,羅飛還得繼續向前。

  越往前走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就越大,羅飛一邊繼續挪動腳步,一邊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他的雙眼凝望著天空,做足了放風箏的姿態,同時雙耳豎起,竭力捕捉從身後人群中發出的隻言片語。

  其時天際晴空萬里,午後驕陽正濃。視線緊盯著那隻風箏,不多時便覺得有些疲勞。再加上身後音樂靡靡,聽來叫人不自覺地產生了倦意。音樂聲中那些男女說話聲則漸漸清晰,只聽他們輕笑陣陣,柔語連連,似乎歡快得很。那種氣氛感染到了羅飛,令他忽然有種要加入進去放鬆放鬆的衝動。不過羅飛很快凝住散亂的心神,他試圖去辨別那群男女交談的具體內容。

  忽然有個低沉的男聲傳了過來:“再走近一點。”那聲音充滿了磁性,且帶著強大的穿透力,如電波般直侵入羅飛的耳膜。羅飛有種恍惚的感覺,他不知道那聲音到底是出自外部的環境,還是出自於自身的潛意識?那聲音下達的命令與自己的主觀意念完全同步,這讓羅飛感覺非常舒適,他不假思索地遵從著聲音的指示,又往那群人的方向走近了一步。

  “看著天上的風箏,不要眨眼。”低沉的男聲再次說道。這個命令同樣讓羅飛無法抗拒,他直直地盯著天上的風箏。藍天、白雲、風箏,這些單調的元素組成了一幅頗為乏味的畫面。而那風箏在風中輕輕搖擺,緩慢的節奏開始阻滯著羅飛的心跳。片刻後,他的呼吸越來越緩慢,同時他感覺視線開始模糊,思緒也在一點一點地散亂。

  “你累了吧?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充滿磁性的聲音繼續說道。聽到這話之後,羅飛果然感到眼皮有些發沉,在他的雙眼之間,藍天白雲映襯下的風箏漸漸幻化成一個虛無的符號。那個符號一點一點地跳動著,牽扯住羅飛最後一絲殘存的自我意識。

  羅飛的精神世界已經打開了城門,處於一種完全不設防的狀態。那個可怕的對手隨時可以踏足其中,隨心所欲地探索一番。

  忽聽“砰”的一聲輕響,那個風箏應聲急速飄遠,同時有人大喝道:“羅警官!”這個變故就像是給昏昏欲睡的人猛澆了一盆冷水。羅飛打個激靈,思維一下子跳出了束縛,驀然清醒過來。

  有人摘掉了羅飛的墨鏡。羅飛看見凌明鼎和陳嘉鑫出現在身旁,而自己手中兀自握著放風箏的線柄,只是那根尼龍線已被掐斷,風箏也不知飛到何處去了。

  羅飛再回憶剛剛的遭遇,瞬間冷汗涔涔。“糟糕!我差點被他們催眠!”他頗為後怕地說道。

  “不是差點,是已經被催眠了。”凌明鼎鄭重糾正,“幸虧我及時趕到,幫你解除了催眠術。”

  “那幫傢伙呢?”羅飛轉身看時卻愣住了。他明明記得那群男女就坐在身後不遠的地方,有塑料布,有帳篷,有放著音樂的CD機,可是現在所有的人,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糙地上乾乾淨淨的,不留一絲痕跡。

  不光是那群男女,就連那個賣雜物的小販,還有放風箏的小男孩也全都不見了。如果不是墨鏡和風箏的線柄還在,羅飛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白日夢!他只能滿腹狐疑地詢問身邊的同伴:“你們看到那些人了嗎?有幾個在糙地上聊天的,還有一個推著小車的商販,一個八九歲的男孩,他們剛才還在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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