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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飛接著詢問:“你還跟蹤過你媽媽吧?”

  男孩點點頭,解釋說:“這是我爸的主意。有天下午他特地幫我請假,讓我盯住我媽。他就是想知道我媽到底和什麼人見面。”

  “結果呢?”

  “我沒盯住。”男孩有些失落地說道,“當時我媽上了一輛出租,我也打了輛出租跟著。但我那個車司機技術不行,老是被前面一輛小車別住車道,才過了兩個路口,就跟丟了。”

  羅飛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心中卻在暗想,恐怕不是你那車司機的技術不行,而是前面的小車司機別有用心呢!隨後他微微閉起眼睛,聚神凝思。

  見羅飛許久不再說話,顧盼盼主動問道:“還有什麼嗎?”

  “沒有了。”羅飛專注地看著男孩的眼睛。當對方的目光與自己相對之後,他鄭重地說道,“現在我可以確信,你媽媽並不是簡單的精神錯亂,她是死於一場可怕的謀殺。”

  男孩的目光遽然一跳,露出憤怒和恐懼相夾雜的激動情緒。

  羅飛伸手拍在對方肩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放心吧。我一定要把那個兇手找出來!”他的話語沉著有力,暫時驅散了男孩心中的愁雲。

  在離開學校的路上,羅飛問凌明鼎道:“你對那孩子施展催眠術了?”

  “哦?”凌明鼎眯起眼睛反問,“你看出什麼了?”

  “那孩子一開始對我非常抗拒。但你和他聊了一會兒之後,他的態度就有了明顯的改變。我想你一定對他做了些什麼——”說到這裡,羅飛抬手觸了觸凌明鼎的肘部,很明確地問道,“比如說這個動作吧,有什麼特殊的效果?”

  凌明鼎哈哈一笑:“羅警官啊,你的觀察實在細緻,我有什么小動作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你一共有五次這樣的動作。從第二次開始了,我就意識到這裡面一定有名堂。”

  羅飛說得不錯,在凌明鼎和顧盼盼攀談的時候,輕觸對方肘部的動作屢屢出現。凌明鼎也無意隱瞞,便坦率說道:“你猜的沒錯,我對他做了一個情緒記憶。”

  “情緒記憶?”羅飛對這個全新的名詞頗感興趣,追問道,“具體是什麼意思?”

  “我和那孩子聊天的時候,一開始都是針對他感興趣的話題,而且態度都是以讚揚為主——這個你應該注意到了吧?”

  羅飛點頭表示認同。凌明鼎便繼續說道:“那孩子的情緒被我帶動,一度非常地愉悅。每當他的情緒出現高峰的時候,我就碰一下他的手肘。這樣幾次下來,他在潛意識裡就把手肘上的觸感和愉悅的情緒聯繫在了一起。這種手法就叫做‘情緒記憶’。”

  “你最後把話題引到案件上的時候,又碰了那孩子的手肘一次——”羅飛沉吟著說道,“你的目的就是要把他的愉悅情緒調動出來?”

  “準確地說,我是在介紹你的同時又碰了顧盼盼的手肘。”凌明鼎攤攤手道,“那孩子對你的第一印象非常糟糕,所以我必須用這種手法來消除他對你的敵意。”

  羅飛自嘲般呵呵一笑,回味道:“情緒記憶……有點意思。”

  “類似的手法在生活中其實會經常用到。既然聊到了這個話題,索性便說得更透徹一點。”凌明鼎又舉例子說道,“我曾經給一家食品公司出主意,讓他們把旗下一款巧克力的電視廣告時段調整到傍晚四五點鐘或者是深夜時分。從廣告營銷來說,這兩個時段都不理想,不過事實證明這次調整的效果非常好。”

  羅飛略一思索,已然窺到了其中奧妙:“是因為這兩個時間段里,人們總是容易處於一種飢餓的狀態?”

  凌明鼎拍手道:“沒錯。廣告的反覆播映使得觀眾把飢餓感和這款巧克力聯繫在一起了。當他們以後在商場再看到這款巧克力的時候,飢餓感就會油然而生,進而刺激起強烈的購買慾。這就是關於‘情緒記憶’的又一個鮮活的例子。”

  “妙!妙!”羅飛接連贊了兩聲,心中暗忖:這種情緒調動的小技巧既簡單又實用,以後在刑偵問訊工作中應該多加借鑑才是!

  【02】

  回到賓館之後,羅飛把三人召集起來開了個小會。他首先徵集凌明鼎的意見:“你怎麼想?”

  “我們找到了一個關鍵的時間點——去年九月十八日的下午,許麗就是在那天受到了催眠。應該重點排查那天下午許麗和外界有過什麼接觸。”凌明鼎分析著說道,“同時我們也應該調查顧大鵬的社會關係。”

  “你還是懷疑這事和顧大鵬有關?”

  凌明鼎點點頭:“很可能是顧大鵬找人對許麗實施催眠犯罪,目的就是為了獨占家產。要不無法解釋那傢伙的作案動機。”

  “如果說顧大鵬涉案,有幾個地方還得理一理。”羅飛一邊思索一邊說道,“首先顧大鵬曾讓顧盼盼盯過許麗的梢,這個不合邏輯;第二許麗已經同意淨身出戶了,顧大鵬為什麼不立刻答應,反而讓事情越鬧越大?最後還出了兩條人命,根本沒必要啊。”

  “盯梢可能是故意演戲呢?顧盼盼說他坐的計程車被一輛小汽車別住好幾次,沒準那小汽車就是顧大鵬安排的;至於後來為什麼事情越鬧越大——”凌明鼎停頓片刻後說道,“或許是因為我的介入。”

  這麼解釋似乎也能說通:顧大鵬找到一個邪惡的催眠師,試圖控制許麗以獲得全部家產,沒想到許麗的父母也找來催眠師給許麗進行治療,雙方遭遇之後,便在許麗的精神世界展開了交鋒。隨後凌明鼎也涉足進來,對方出於某種顧慮,這才設局將許麗和吳睿雙雙害死。

  羅飛決定接受凌明鼎的建議,把顧大鵬也納入調查的範圍。他開始向陳嘉鑫布置具體的工作:“你去查一查,從去年九月十八日,到案發的九月二十三日,這段時間裡許麗和顧大鵬的通訊記錄。手機和座機都要查。”

  大概兩個小時之後,陳嘉鑫把調查的結果向羅飛做了匯報。

  “一共查了五部電話,分別是許麗的手機,顧大鵬的手機,許麗家的座機,顧大鵬住處的座機以及銀都酒樓的座機。篩選出一個可疑的電話號碼,是個沒有實名註冊的手機號。這個手機號在去年九月十八日開通,九月二十三日之後就再也沒有使用過。”

  九月十八日,九月二十三日,那正是案件進程中兩個最關鍵的時間點。羅飛的情緒一下子興奮起來,他立刻追問道:“相關的通話記錄呢?”

  “這個手機號自始至終只有一個聯絡人,就是許麗的手機。具體的通話記錄我列印出來了。”陳嘉鑫一邊說一邊遞上了一張列印紙,那上面羅列著通話雙方的手機號和具體的通話時間。在短短五六天的開通檔期內,雙方共有過十三次通話。而羅飛最關注的是首次通話的時間。

  ——九月十九日十三點二十一分始,十三點二十九分結束。整個通話時長八分三十五秒。

  這個記錄明顯與羅飛的期待不符,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十九日才有第一次通話?”

  陳嘉鑫攤攤手說:“是的。”他知道羅飛為何有此反應。因為許麗的轉變是在十八日下午,按照正常的推斷,嫌疑人應該在那天就和許麗有過第一次接觸。

  羅飛不甘心地問道:“那十八日下午呢?許麗有沒有和其他號碼通過話?不管是誰。”

  陳嘉鑫的回答卻再次讓他失望:“沒有。十八日下午,許麗的手機和家中座機都沒有任何通訊記錄。”

  這就怪了。羅飛緊擰著眉頭,難道那傢伙真是十九日才和許麗第一次接觸嗎?

  陳嘉鑫在旁邊提醒了羅飛一句:“羅隊,會不會是通過網絡聯繫的?”

  “對啊。”羅飛一拍大腿,“你趕緊和顧盼盼核實一下,看有沒有這種可能。”

  “現在就問嗎?已經快半夜十二點了。”

  “現在就問。”羅飛毫不猶豫地回答說,“高三的孩子苦著呢,肯定還沒睡覺。”

  陳嘉鑫便撥通了顧盼盼的電話,一番詢問卻仍以失望告終。據顧盼盼反映,許麗根本不懂電腦,她家裡也沒有開通網絡。許麗生前使用的手機只能通話,不能上網。所以在去年九月十八日下午,許麗不可能通過網絡和外界發生聯繫。

  明明有一個可疑對象在案發前和許麗頻頻通話,然而他們的首次聯絡又確實發生在許麗情緒突變之後,這是個什麼邏輯?

  案情似乎有了重大的進展,卻又在最關鍵的地方陷入了僵局。羅飛看看凌明鼎,似乎要徵求對方的意見,但凌明鼎也無奈地搖著頭,難覓思緒。

  羅飛凝思良久,最後他對陳嘉鑫說道:“這樣吧,你再辛苦一下。查一查去年九月十八日下午所有的電視節目表和廣播節目表。列印好交給我。”

  小伙子領命回自己房間忙碌去了。電視和廣播的頻道非常多,所以這個工作量很大;而且此時已事隔一年開外,更增加了查詢的難度。陳嘉鑫整整忙了一夜,終於在第二天一早把相關資料交到了羅飛手中。

  羅飛看看手裡那疊厚厚的列印紙,再看看小伙子熬得通紅的雙眼,略帶歉疚地說道:“辛苦你了,快回屋補個覺吧。”

  陳嘉鑫回到自己房間倒頭便睡。這一覺直睡到中午時分才被羅飛叫醒:“起床吧,我們出去吃點東西。”

  小伙子麻利起身,簡單洗漱了一下便和羅凌二人一同出門。路上陳嘉鑫問羅飛道:“羅隊,那些資料裡面有線索嗎?”

  羅飛回答說:“資料我都看完了,有一些想法,但還有待驗證。”

  陳嘉鑫立刻來了精神,忙問:“什麼想法?”

  羅飛卻說:“不著急,我們先填飽肚子。”

  陳嘉鑫抓抓腦袋,頗有點按捺不住的意思。一旁的凌明鼎看到他這副模樣,便同病相憐般苦笑道:“你們羅隊長就是這個脾氣吧?關鍵時刻愛賣關子。剛才我跟他一塊兒看資料,什麼也沒看出來。問他有什麼想法,他還不肯說。”

  羅飛微笑著解釋:“我也不是賣關子。只是我的思路已經比較成熟,只等驗證這一步了。如果這思路是對的,現在說出來也沒什麼討論意義;如果這思路是錯的,反而對你們產生干擾。所以乾脆不說,等下先看看驗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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