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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催眠。很奇怪嗎?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會。我們願意在心中放大那些美好的情感,而把痛苦的東西隱藏起來,假裝視而不見。你難道沒有過嗎?”

  這話戳中了羅飛記憶里的某個隱秘,他的心中一痛,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縮起來。凌明鼎注意到這個變化,他低低說了聲:“你的心穴。”

  羅飛吃了一驚,連忙將那個思緒切斷,同時掩飾般地反問了一句:“什麼?”

  “你的心穴,就藏在你的心底。”凌明鼎盯著羅飛的眼睛,像要看穿什麼似的。不過他很快又把目光收回去,主動放棄般說道,“你是不會告訴我的,除非我能將你催眠。”

  羅飛聳聳肩膀,接受了對方求和的態度:“好吧。我能理解你。不過——”他話鋒一轉,“那個傢伙好像不願意放過你啊。”

  “是的。他在催眠師大會上提及我的妻子,簡直就像當眾扒光了我的衣服。”凌明鼎咬著牙齒,難以壓抑心中的憤怒,“我不知道哪裡得罪過他,他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

  羅飛看著凌明鼎問道:“你覺得他是在針對你?”

  “難道不是?”凌明鼎反問,“他害死了我的妻子,又攪黃了催眠師大會,這不都是衝著我來的嗎?”

  “那麼一年前的案子呢?也是針對你嗎?好像有點說不通啊?”

  這確實有點說不通。吳睿雖然是凌明鼎的學生,但他的死對凌明鼎並沒有什麼實際影響。

  “那起案子應該是個例外吧。”凌明鼎解釋說,“他本來在做一件與我無關的事情,只不過碰巧遭遇了我的學生。”

  羅飛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倒覺得這三起案子都是有聯繫的,包括一年前省城那起。你如果換個思路來看,那傢伙的動機還是統一的。”

  “哦?”

  “你這樣想呢,或許他並不是在針對你這個人,他針對的是你的心橋治療術。”羅飛娓娓解釋說,“你看,你妻子自殺那次,他破掉了你的心橋;一年前在省城,你的學生以那個女人的精神世界為戰場,用心橋術和他交鋒,結果又失敗了;這次他在催眠師大會上發難,針對的還是你的心橋理論。”

  聽羅飛這麼一說,凌明鼎也覺得有點道理。不過他想了一會兒後,又皺起眉頭:“如果只是學術上的分歧,不會有這樣的深仇大恨吧?那傢伙好像要把我趕盡殺絕似的。”

  羅飛提示對方:“如果這分歧牽涉到利益上的衝突呢?”

  凌明鼎知道羅飛在暗示什麼,他搖著頭說道:“之前我說過行業內有利益衝突,指的是行業整合後的勢力重組。這種衝突和學術分歧有什麼關係呢?事實上,以催眠術輔助心理治療是高水平從業者普遍接受的手法,而且大家用的手法本質上都和心橋術差不多,最多只在流派上略有分別。”

  “在催眠師大會上,那三個人可是一致反對你的理論。”雖然這話不中聽,但羅飛還是得說。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這三個人的主業其實也是用催眠手段進行心理治療,所以他們這次完全是為了反對而反對。我懷疑還是隱藏著個人恩怨。”

  “個人恩怨的話,應該只牽涉到其中的一個人吧?”

  凌明鼎點著頭說道:“那傢伙當然只是一個人,但他利用這次催眠師大會的利益衝突,和其他兩人臨時聯合在一起。他這麼做既是在壯大聲勢,也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現在我明明知道害死妻子的仇人就在眼前,卻無法分辨是其中的哪一個。”

  “所以你想讓我把他們全都抓起來審問?”羅飛回到話題的起點。

  凌明鼎看出羅飛的態度並不積極,便問對方:“這個很難嗎?”

  “不是很難,是根本不可能。”羅飛直言道,“沒有任何證據,怎麼抓人?況且嫌疑目標只有一個,卻一下子抓進三個人來,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但你們應該可以把他們帶到公安局,協助調查什麼的,這個權限應該有吧?”

  “你指的是刑事傳喚?這個可以,但有時間限制。”

  “多長時間?”

  “不能超過十二個小時。”

  凌明鼎一拍手說:“這就夠了。你把他們傳喚過來,扣上十二個小時,同時派三個手下對他們分別展開詢問。”

  羅飛搖頭表示不解:“這能問出什麼名堂?”

  “我並不指望你們能問出結果。你們其實只是做個準備工作。十二個小時的詢問之後,他們會變得非常疲倦,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羅飛明白了:“你想對他們進行催眠?”

  “是的。因為這三個人本身都是高明的催眠師,正面交鋒的話,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需要你幫我把他們拖到疲倦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的對象是非常容易被催眠的。我以逸待勞,勝算就大了很多。”

  羅飛理解對方的意思,他又問道:“你催眠他們有什麼用呢?”

  “我可以探索他們的記憶,這樣就能找出那個隱藏在別人身後的陰謀家。”

  羅飛的態度仍然不置可否,他說道:“我得提醒你,用這種方法來找嫌疑人是有問題的。因為從法律的角度來說,催眠結果並不能作為有效的證據。所以你即使找出了那個傢伙,我們也不能逮捕他。而且他提高了警惕,反而會對後續的偵查造成障礙。”

  “這個你放心。我會使一些技巧,抹去他們在催眠過程中的記憶。當那傢伙醒過來的時候,他並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然後你偵查的時候可以有的放矢,自然事半功倍。”

  “哦?”羅飛被說動了,他把雙手交叉起來搓動了片刻,又問,“你確定能抹去他的記憶?醒來後不會記得?”

  “只要設置一個記憶障礙就行了。這並不是什麼高深的技術——當然,前提是你首先能將他催眠。”凌明鼎把身體傾向羅飛,期待著對方的呼應。

  終於,羅飛把雙手一拍,說道:“好吧。那我就幫你做好催眠的準備工作!”

  【03】

  為了更好地配合凌明鼎的計劃,羅飛特意等到傍晚時分才傳喚了楊冰、周懷谷和秦天這三位催眠師。隨後便有警員分別對這三人展開詢問,他們並不期待能問出些什麼,他們的目的只是要消耗這三人的精力。

  當晚凌明鼎早早就睡在刑警隊的值班室,到凌晨兩點多的時候他起身去和羅飛碰面。

  辦公室里除了羅飛本人之外,還有一名三十多歲的女子。羅飛向凌明鼎介紹說:“這位就是陳女士,是我們刑警隊外聘的化妝師。”

  陳女士的主業是影視化妝,龍州刑警隊外出開展偵查任務時常常會請她過來,利用她的化妝術隱藏警員的身份。

  凌明鼎上前和陳女士握了手,寒暄道:“辛苦你了,這麼晚還要加班。”

  陳女士慡朗一笑:“我們跟劇組的,早就習慣了。”她說完便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工具箱,“我們開始吧?”

  凌明鼎坐在陳女士面前的椅子上。陳女士展開妙手,在凌明鼎的面頰上一番操作。不消片刻,卻見凌明鼎的眼角搭拉下來了,鼻子變成了鷹鉤狀,兩側顴骨也在牙套的支撐下高高隆起,整體容貌已然大變。

  “效果很好。”羅飛在一旁誇讚道。

  陳女士微笑著說:“只是委屈了凌先生。本來那麼帥的,被我折騰成了醜八怪。”

  凌明鼎對著化妝鏡照了照,也覺得很滿意。這時羅飛又拿來一套警服給他換上。這警服一穿,警帽一帶,完全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一切準備就緒,羅飛和凌明鼎出發向審訊室而去。

  在審訊室外透過單面玻璃可以看到室內的情況。被傳喚的三人中凌明鼎最關注的要數楊冰,因為在會場上正是此人率先發難,嫌疑也就最大。

  楊冰已年近五旬,熬到下半夜精神明顯不濟。此刻他正眯fèng著眼睛,思緒昏沉,而這恰是對他展開催眠的絕佳時機。

  凌明鼎推門走進審訊室,按計劃向裡面的警員說了句:“你歇會吧,羅隊讓我來換你。”他的喉下夾了個變聲器,說話時的音調與正常狀態完全不同。

  警員早知既定計劃,便撐了個懶腰離去了。凌明鼎坐在楊冰面前,耷拉著眼角看著對方。楊冰顯得非常不滿,他憤然抗議道:“你們到底想問什麼?大半夜的還不讓人睡覺!”

  凌明鼎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知道對方沒有認出自己,雖然對方也是高明的催眠師,但他疲倦且毫無防備,自己獲勝的把握應該很大了。

  屋外的羅飛也對凌明鼎充滿了信心,他靜靜地等待著對方的消息。

  大約一個小時後,凌明鼎走出了審訊室。羅飛立刻迎上前問道:“怎麼樣?”

  “催眠很成功,不過……”凌明鼎欲言又止,只皺著眉頭說,“我再看看那兩個人的情況吧。”

  如法炮製,凌明鼎假扮成警員,對周懷谷和秦天也分別實施了催眠術。因為之前有了催眠楊冰的經驗,探索這兩人回憶的時候進展便更加順利。總共只用了一個多小時,能做的已全部完成。

  “我知道那傢伙為什麼要調開監控的警察,我也知道他們三人後來做了些什麼。”凌明鼎一走出審訊室便向羅飛說道。不過他的語氣低沉,情緒看起來並不興奮。

  “他們做了什麼?”羅飛對這個問題非常關心,因為對手擺脫監控一定是有目的的,甚至會引發新的案件。

  凌明鼎開始講述:“前天上午,楊冰三人都接到了電話,約他們到寶帶河邊的露天咖啡館。在那裡他們每個人都收到了快遞。快遞里有一封信函,寫信人又約他們到明月湖見面,而且是三個人錯開時間分別相見。楊冰是上午十點半,周懷谷是中午十二點,秦天是下午兩點。約見的理由是邀請這三人進行催眠治療,每封信函里還夾了兩千元的現金,算是治療的定金。信裡面還特別說明,如果治療效果良好,另有重酬。”

  “報酬很豐厚……”羅飛沉吟著問道,“所以他們都去了?”

  “是的。在明月湖邊有一片糙地,那三人按照約定的時間先後赴約。糙地中間放著兩張躺椅,一張空著,另一張躺著個男人。那男人用遮陽帽蓋住臉,等催眠師走近後,他便邀請對方躺在空著的那張椅子上。然後催眠師便和此人進行交談,試圖為他治療。在治療的過程中,三個人都曾要求對方摘掉帽子,可那男人只是做了一個摘帽子的動作,隨即便要求催眠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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