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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偽嘛。」小李口無遮攔地冒了一句,說完就後悔了,苗陽沒理他:「你的意思是,兇手是李詩?」 「不對,李詩沒有這麼高,也沒這麼魁梧。」 「念經文表示兇手還有惻隱之心,他在對自己的行為進行懺悔。真是奇怪,從他殺人的過程來看,完全不像有懺悔之心。」苗陽問,「李詩有沒有兄弟?」 「有個哥哥,叫李奇,在國外讀大學。」 苗陽回頭對小李道:「去查查那個李奇,看他最近有沒有入境記錄。」 外面傳來喧譁聲,苗陽示意小李出去看看,過了半晌小李才回來,臉色有些難看:「老大,事情有些難辦了,你知道那個死者是誰嗎?」 「誰?」 「姜雲國的女兒。」 苗陽的臉色也變了。 「姜雲國是誰?」 「姜氏集團的總裁,一個老jian巨猾的商人,和市里高官們關係都很好。」苗陽皺眉,「沒想到姜瑜竟然是他的女兒,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小李一臉苦相:「他在局長辦公室里嚷嚷著限期破案呢。」 「姜 姜氏集團的總裁 」鄭心若喃喃念著這個名字出神,苗陽察覺出她臉色不對,問道:「你又想到什麼了?」 「姜雲國還有一個兒子,叫姜濤,曾經追求過李詩,被詩詩嚴詞拒絕了。姜濤很生氣,揚言要讓李詩知道他的厲害。」鄭心若臉色蒼白,捂住自己的嘴,「這事沒過多久 詩詩就出事了。」她激動起來,「我怎麼沒想到呢,很有可能是姜濤害了詩詩啊,我總以為是惡鬼作祟,竟然遺漏了這麼重要的線索!」 「你冷靜點,這都只是猜測。」苗陽按住她的肩,「你先回家去休息吧,記得不要到處亂跑。」 鄭心若點了點頭,苗陽讓小李送她回去,她回到了苗陽家,躺在沙發上回憶過去的一點一滴。當年她把詩詩一個人留在老盧家裡,她走後的那天晚上,她究竟遇到了什麼呢?她是活著,還是死了? 細細想來,她忽然覺得很可怕,恐懼地抱住自己的雙肩,嚶嚶地哭。 「對不起,詩詩,真的對不起,要是我沒有去找什麼龍潭就好了。」 這些日子壓力太大,她哭著哭著就進入了夢鄉,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被門鈴聲驚醒,揉著惺忪的睡眼問:「誰呀?」 沒人回答,門鈴卻一聲緊似一聲。她有些不耐煩,開了門,門外竟然沒人。 誰惡作劇啊。她正打算關門,卻突然想到了什麼,睡意全無,以最快的速度將門關上,插上插銷。 她,她怎麼忘了,那個兇手很可能盯著她啊。 腳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她低下頭,看到一封信。 她的心一下冷了。 遲疑了好久,她才有勇氣將信撿起來,寄信人依然是李詩。 這麼說來,剛才敲門的那個,很有可能就是殺人兇手! 她終於再也承受不住這恐懼,抱住腦袋尖聲大叫。 詩詩,為什麼是我?你就這麼恨我嗎? 【3】 苗陽拆開信,裡面還是那張印有蓮花暗紋的信紙,上面寫了一個「旨」字。 「這是什麼意思?」 鄭心若看了半晌,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苗陽眉間皺成了川字:「兇手已經知道你搬來我家,看來我家你是不能住了,這樣吧,暫時搬到局裡來,後面有兩間宿舍,是給值夜班的同事住的,你就住那兒,我就不信,他有膽量跑到警察局來。」 鄭心若想了想,答應了。 信依然被送去鑑證科檢查,但鄭心若相信兇手一定不會留下什麼線索。 那個人不是詩詩,會是誰呢? 她讓小李送她回學校宿舍拿了那本《篆字考》,既然第一個字和篆字有關,這個字想必亦是如此。她找出「旨」的篆字,字形像是一個人坐在一個太陽上面,這是什麼意思?也是雕塑嗎? 她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無線上網開始查找本市的各個廣場和標誌性建築,看看有沒有類似的雕塑,找了一圈下來,竟然連個相似的都沒有。 看來不是字形,那會是什麼呢? 她對著這個字冥思苦想,看得久了,字都變得不像字了。 如今到了這步田地,學是沒法去上了,苗陽替她向學校請了長假,她整天都坐在宿舍里悶得慌,就在警察局裡亂走,正好碰到小李,連忙將他拉住:「上次那車怎麼樣了?」 「你是說那金杯車吧?杯具了,那車一個月前就被盜了,我們已經找到了車,在山崖下,燒成了灰。」 果然不出她所料,對方所走的每一步都萬分小心,不會輕易留下線索。只能趕在他之前找到預告裡的地點,阻止他綁走下一個受害者。 她回到宿舍,繼續翻看《篆字考》,字形看得差不多了,又翻出字義來看,看著看著,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打開電腦,搜索了一陣,激動地摸出手機:「喂,表哥嗎?我知道下一個作案地點了。」 信陽好吃街是C市最有名的小吃一條街,幾乎集合了C市所有的美味,每天人來人往,地上布滿了油滴和吃剩的食物。在好吃街的入口處,有一座雕塑,是一個戴帽子的男孩,正手拿一隻勺子,往自己嘴裡送。 「 旨 這個字,原意是 美味 ,篆字的字形其實是一個人,拿著東西往嘴裡送。」鄭心若和苗陽並肩坐在木製長椅上,一人拿著一串羊肉串。 「所以你想到了這個雕塑?」 「對,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兇手的第二個目標,就在這裡。」她看了看四周,「第一個雕塑是女人,第一個目標也是女人,那麼,第二個目標很有可能是男孩。」 「以孩子為目標?」苗陽狠狠地咬下一塊肉,在嘴裡狠狠地咬碎,「真是禽獸。」 鄭心若沉默,這個兇手究竟是誰呢?他和李詩究竟有什麼關係?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他還把你卷進去,真是不可饒恕。」苗陽說得咬牙切齒,鄭心若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它們不安地糾纏在一起,她能夠聽到自己的心在輕輕顫抖,像有一隻蟲子在裡面咬,疼痛一絲絲蔓延,「表哥,當年 是我錯了。」 「那不是你的錯。」苗陽握住她的肩,想要給她堅強的力量,「沒有人會想到那幾個老實巴交的農民竟然是人販子。」 「詩詩究竟在哪裡呢?她是否活著,這些年又是怎麼過的?每當想到這些,我心裡就會痛。」鄭心若垂下眼瞼,「每次午夜夢回我都會後悔,如果當時我沒有走就好了。」 「那現在就會變成我為你擔心了。你不離開什麼都不會改變,你能拍胸脯保證自己能救出李詩?我看你只能成為另一個受害者。」 鄭心若嘆息。 她知道表哥說得沒錯,可是不管她怎麼告訴自己,那不是她的錯,都沒有任何用處,每當她想到詩詩的時候,都會後悔到恐懼。 「啪。」一隻奶茶跌落在地,杯子滾落到她的腳邊,她抬起頭,看到一個戴帽子的年輕人,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像見了鬼一樣。 鄭心若和苗陽面面相覷。 「你認識他?」苗陽問。 「完全不認識。」鄭心若看著這人有些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奇怪,她的記憶力很好的,連小時候見過一面的人都記得,怎麼就記不得他了呢? 「你,你叫什麼?」年輕人上前一步問。 「我叫鄭心若啊。」 「鄭,鄭心若 」年輕人似乎鬆了口氣,「幸好,你不是她,不是李詩。」 鄭心若睜大眼睛:「你認識李詩?」 年輕人又緊張起來:「不,不認識。」說完想走,鄭心若一把拉住他:「你在什麼地方認識她的?」 「我不知道,別纏著我。」年輕人粗魯地將她推開,苗陽衝上前去將他拽住,他想掙脫,無奈苗陽的大手就像兩隻鐵鉗,令他動彈不得。 「說,你究竟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見過李詩?」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年輕人眼裡全是恐懼。 「你知道嗎?我見慣了你這種眼神,你一定做過什麼缺德事。」苗陽拿出李詩的照片,「看清楚,這個女孩,李詩,你有沒有見過?」 年輕人盯著照片裡的女孩,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什,什麼?她,她是李詩?」他又側過臉來看鄭心若,「你,你不是李詩,她才是,我錯了,原來我當年錯了 」 「你到底在說什麼?」鄭心若察覺出其中的恐怖意味,雙手顫抖。忽然間,她愣住了,苗陽也愣住了,所有看到這情景的人都愣住了。 年輕人一點一點變矮了,不,不是變矮了,他的雙腳陷入了水泥地中,就宛如陷入了泥沼中一般,不斷下沉,再下沉。 苗陽驚呆了,本能地放開手,他沉得更快,水泥地到了腰際。鄭心若首先回過神,大叫:「表哥,快救他。」 苗陽一驚,衝過去抓住他的手,將他往外拉。但一切都是徒勞,這少年就像被什麼東西吸住了,苗陽能夠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將這少年往下拉。少年痛苦地掙扎著,睜大眼睛看著鄭心若,朝她伸出手,喉嚨里迸出兩個字。 「報應。」 水泥沒頂,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沉入了地下,消失不見。 靜了幾秒,周圍響起尖叫聲,鄭心若站在那裡,無數叫聲在她頭頂徘徊,像是無數人尖厲的怪笑。 報應。 【4】 大活人在市中心沉入地下的消息一夜間傳遍了整個C市,市里領導震怒,立刻封鎖了所有媒體的消息,並出面闢謠並無此事。苗陽被局長大罵了一頓,讓他一定要儘早破案,只有苗陽知道,這個案子牽涉到非科學的力量,要破案,難於登天。 「這個少年叫陳陽勛,是個徹底的不良少年,上完初中就輟學了,之後一直在社會上混,偷錢吸毒,什麼事都幹過,只是因為沒滿18歲,一直沒有受到嚴懲。」小李拿著一份資料匯報。 「他和李詩是什麼關係?」 「我走訪了李詩的家人和朋友,都說李詩跟他根本就不認識。不過 」 「不過什麼,你倒是說啊,要把我急死啊?」 小李撓了撓頭:「聽陳陽勛的哥們兒說,自從他開始吸毒後,手頭一直很緊張,到處借錢吸毒。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有了一大筆收入,不僅還清了借款,還在夜總會裡 溜冰 ,花錢大手大腳。別人問他怎麼發財了,他不肯說,只說是替一個朋友出了口氣。」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兩年前。」頓了頓,小李又說,「正好是李詩出事後不久。」 一直沉默的鄭心若忽然道:「難道詩詩之所以會失蹤,是他安排的?」 小李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 苗陽沉默了一陣:「小李,你繼續去查陳陽勛,看他平時都跟什麼人來往,最好能夠找到給他錢的那個人。」說完,又對鄭心若說,「你也要時刻注意。」 鄭心若明白他的意思,或許很快就會有光碟送來。 「苗陽。」有同事在外面喊,「有你表妹的快遞。」 三人都是一驚,連忙跑出去,從同事手中接過快遞:「送快遞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