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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蓬竭力裝做,好像那個受虐待的布侖肯太太忽然憤慨起來。

  “我從未聽見過有這樣的一個無聊念頭。”

  “是的,我也以為其中不會有什麼文章。但是,大家常常看見麥多斯先生和那個德國孩子在一起。我想,他一定問他不少有關工廠方面製造化學藥品的方法,因此,大家以為他們兩人也許是一夥兒。”

  秋蓬說:“普林納太太,你不會以為卡爾這孩子有問題罷?”

  她看見剎那之間普林納太太的臉上肌肉抽動,變得很難看。

  “但願我能相信這不是真的。”

  秋蓬溫和地說:

  “可憐的雪拉……”

  普林納太太的眼睛閃出光彩。

  “我可憐的女兒!她的心都碎了。為什麼會那樣呢?她為什麼不看中其他的青年呢?”

  秋蓬搖搖頭。

  “天下事並不是這樣的。”

  “你說得對。”普林納太太用一種深沉的激烈的口氣說。

  “事實上,我們註定了要過著希望破碎的生活……我們必定會受盡痛苦,折磨,到末了,只有死滅……這殘酷的、不公平的世界,我已經受夠了。我真想粉碎它,讓我們再從頭做起,不要這一切法律,消滅這種強凌弱的現象。我想——”

  一聲咳嗽聲打斷了她的話碴兒,那是深沉的,嗓門兒很粗的聲音。原來是歐羅克太太站在門口,她那大塊頭的身軀,把那門洞都遮住了。

  “我打攪你們了嗎?”她問。

  普林納太太臉上激動的痕跡馬上消逝,好像一塊石板,上面的字讓海綿抹得乾乾淨淨。現在,這是一張賓館老闆娘的面孔,因為房客惹麻煩,露出相當擔憂的樣子。

  “啊,歐羅克太太,沒有呀。”她說:“我們只是在談麥多斯先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警察連他的影子都沒找到,真是奇怪。”

  “啊,警察!”歐羅克太太的語調里自然地流露出輕視的意味。“他們有什麼用?一點用都沒!他們只配尋找遺失的汽車,或者申斥沒有狗牌照的人。”

  “歐羅克太太,你的意見如何?”秋蓬說。

  “你們已經聽到大家的想法了嗎?”

  “你是說他是不是法西斯黨人,是不是敵方jian細嗎?我們已經聽到了。”秋蓬冷冷地說。

  “現在想起來,可能是真的,”歐羅克太太若有所思地說。“我一開始就注意到這個人了。我覺得他這人有些地方很奇怪,我一直在觀察他。”她對著秋蓬笑笑。歐羅克太太的笑容一向含有一種可怕的成份,她笑起來好比重話里的吃人魔。這一次也不例外。“他並沒有帶出那種退休的,沒事幹的派頭。我可以證明,他到這兒來是有目的的。”

  “警察跟蹤他的時候,他就不見了。你是指這個嗎?”秋蓬問。

  “大概是的,”歐羅克太太說。“普林納太太,你有何高見?”

  “我不知道,”普林納太太說。“發生這樣的事真是煩死人,引起這麼多的議論。”

  “議論是不礙事的。他們現在正在外面陽台上東猜西想的,到末了,他們就會發現到那個無害的人會趁我們睡在床上的時候,把我們統統炸死。”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有何高見呢。”

  歐羅克太太笑了,又是那種慢慢的、凶凶的笑容。

  “我在想,那個人大概很安全地待在一個地方,很安全——”

  秋蓬想:“她要是知道,也許會這樣說……但是,他並不在她所想像的地方!”

  她到樓上去作出門的準備。這時候,白蒂由凱雷夫婦的房裡跑出來,一臉惡作劇的、頑皮的高興神氣。

  “你在那兒搞些什麼呀?瘋姑娘?”

  白蒂咯咯地笑。

  “鵝公公,鵝婆婆……”

  秋蓬唱:“你在那兒?在樓上!”

  她一把將白蒂拖過來,高高舉過頭。“下樓了!”於是,她又把她放到地板上打滾——

  就在這一剎那,斯普若太太出現了。於是,白蒂就讓她帶走,去穿衣服,準備出去散步了。

  “捉迷藏?”白蒂滿懷希望地說。“捉迷藏?”

  “你現在不可以玩捉迷藏。”斯普若太太說。

  秋蓬回到自己房裡,戴上帽子。(非戴帽子不可,真討厭!秋蓬·畢賜福就從來不戴帽——但是,布侖肯太太是非戴帽子不可的。)

  她發現她那放帽子的櫥里,帽子的位置讓人移動了。有人在搜查她的房間嗎?那麼,就讓他們搜罷!布侖肯太太是無可責難的。他們不會找到什麼可疑的東西。

  她巧妙地將那封阿鵬的來信放在化妝檯下,便走下樓梯出門了。

  她走出大門的時候是十點鐘,時間很充份。她抬頭望望天,一不小心踏進門柱旁邊的一個水坑裡,可是她並不在意,仍繼續往前走。

  她的心狂跳不止。成功,成功!他們得成功才行。

  二

  亞魯站是一個鄉下的小站。鄉村離火車道還有一段距離。

  車站外面有一輛汽車在等著。開車的是一個相貌很好的年輕人。他抬手摸摸帽沿,向秋蓬招呼,但是,這個動作似乎不大自然。

  秋蓬懷疑地踢踢右手的輪胎。

  “這輪胎不是有點兒癟嗎?”

  “太太,我們沒有多少路。”

  她點點頭,跳上車子。

  他們並不是開往村子,而是開往糙原。在一座小山上繞過以後,他們彎到一條旁邊的道路,這條路很陡,下面是一個裂口。一個人由小樹林中走出來迎接他們。車子停了下來,秋蓬下車和東尼·馬斯頓打招呼。

  “畢賜福沒事,”他匆匆說。“我們昨天找到他的下落,他讓人囚禁起來,是敵人捉到他的,為了某種原因,他還得待在那兒暫時不動。有一條小船要在某處到達。我們急於要捉到那條船。畢賜福現在必須躲起來,就是為此。非到最後關頭,我們是不能泄露的。”

  他急切地望望她。

  “你明白,是不是?”

  “啊,是的,”秋蓬在注視著樹旁邊一堆一半掩蓋著的奇怪的東西。

  “他絕對沒事。”那年輕人非常認真地說。

  “唐密當然會沒事的,”秋蓬不耐煩地說。“你不必那樣和我談話,我又不是一個兩歲的孩子。我們兩個人都將要冒點險呢。那是什麼東西?”

  “這個——”那年輕人猶豫不決地說。“這就是我要向你解釋的。我奉上級的命令,要向你提出一個要求。但是,但是坦——白地說,我並不想這麼做。你知道嗎——”

  秋蓬冷冷地、目不轉晴地望著他。

  “你為什麼不想這樣做?”

  “這個——他媽的!我應該怎麼說呢?——因為你是德波拉的母親。我將來對德波拉怎麼說?我的意思是說——假若你——假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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